第二十三章 两张脸
檀双皱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故事半真半假。
“哟呵？你不收？”小柒闷闷问着：“刚刚分明是你说我身上有值钱的东西，大骗子！”
檀双无奈的扭头，双目微闭。他其实是想说她身上最珍贵是，是一颗肯施救助人的好心肠，被误会成这个样子也是神奇。
果然，太文艺的说法容易被曲解。
小柒急了，一掌揭开面纱：“那这个也一起当给你！这是师父拿上好的纱料让人缝的，还镶了这么多小珍珠！总能值些银两吧！”
檀双失笑，她真把他看成当铺了。他若真想让她拿东西来当银两，何必非要拿人家师门重物？
他现在半条命在隐阜身上，还指望着他能搭救，可不能把人家交给徒儿的小石头给收了，不厚道。
才想说的明白些，抬眼看她一眼，却生生愣住了。
他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小柒。
“是你。”
檀双眼里透着故人相遇的热烈，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浮在嘴角。
“谁？”
小柒一脸无辜的看着檀双，被他异常的表情所震慑。
四处看看，并没有其它人啊。
而檀双，即使强压住此刻内心的好奇与悸动，满眼惊艳之色却仍被悉数尽收。
“檀双哥哥……”小柒被看的不知所措：“你……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她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中觉得呼吸难过，快要被给憋死过去。
“好，我不这样看你。”
檀双侧过身来，拿手撑着下颚，换了个动作，眼神却愈发炽烈：“我这样看你，可好。”
小柒一窘：“狡猾！”
这声音仍是小柒的声音，可这张脸却不是小柒的脸。檀双看向她，眼睛却撇向她脖颈处的红记。这颗红记是不会骗人的。他忽感一阵心悸，眼里自然流露出温情。
那日他误打误撞跌入她的浴桶，只知是姿色绝艳的女子，水雾迷蒙，烟色缭绕，他并看不真切。
如今，这个人，揭开面纱，离他这样近，看的这样清晰。
肌肤如瓷雪莹润，眉长多情，勾勒着她漂亮的额头。一双眼，带着精灵轻玩的敏捷，明眸如水。睫毛镌刻深沉铺下一片诱人深入的阴影，姿容缱绻，最是衬得眼下半抹红梅娇艳欲滴。
广袖深垂，梭带束腰，一身量身定制的华服丽冠，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少女婀娜体态。脸上密布的伤疤不见踪影，妆容轻软却不妖艳。取而代之的是轻灵透人的气质，倾城绝色的姿容。
她此刻看着他，眼里仍是少女不谙世事的天真纯楚。
檀双笑的温柔，眼神着迷的盯着她勾人的红唇，只想将她揽到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长久以来遮住真相的面纱，终于被安静揭开，一切不过巧合。
他感谢这巧合。
此刻，檀双心里疑问万千，一开口却变了样：“小柒，你脸好红。”
小柒立刻低头，脸色一白。
好吧，她承认，不止红，还烫着呢。天知道，她几乎不能忍受被他那样看着。再多几秒，就要走火入魔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了。
看不见她的脸，檀双不高兴了。抬手便抚了上去，等拨正了，顺便点醒她：“与我说话，要对视。”
小柒下巴被人这么一抬，一脸仓皇无措，更是楚楚动人姿色明艳。
檀双笑的愉悦：“灼颜石呢？给我看看。”
小柒乖乖奉上。
细看许久微微皱眉，无论怎样看，他仍觉得这石头朴实无奇。倒是用来系着的银线，透亮似雪，更让人想琢磨。
“小柒，你从什么时候戴着的？”
小柒抬眉，一汪深潭似的眼里碎星璀璨，口中犹豫两分，还是如实说了：“这个倒是不记得了，自记事起便戴着呢。”
她自己也问过，都说是师父给的。然而何时给的，为何给的，她一概不知。
“按你师父说的，这该是万分珍贵的师门信物，为何独独给你呢？”檀双开始深思。
她也曾这样问过师父，彼时几位长老也在。
然而个个神情讳莫如深，好似什么不得张扬的隐秘。她隐约记得师父是这么回答她的：“它因你而生，因你缘灭。你好好拿着，世间许多宿缘，不应强问。”
她是被师父捡回来一手带大的。她视他如兄如父，他不让她问，她便再也不问。
“大概，是因为我比较讨人喜欢。”小柒开口，一副人畜无害的笑颜，轻巧遮蔽了答案。
檀双愣怔片刻，他眼前的人，分明是小柒，可是为何，总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因为，小柒是不会隐瞒于他的。
略略失落：“是，你这般讨人喜爱，给你也是自然。”
握紧手中温润，小柒忆起往事：“师父和师叔说了，这是极其珍贵的东西，不可轻易取下。小时候有一回洗澡没戴，还被师父狠狠骂了一通呢。”
师父很少骂她，算是记忆深刻。
檀双喉头紧绷：“你师父知道你洗澡……没戴？”他在想象什么？心里这股醋意是怎么回事？
一个白眼过来：“我傻呗！把它搁在河边，差点丢了，哭着求师父帮忙找。他自然也就知道啦！”她记得师父给她的时候，满身水渍略显狼狈，想必找了许久。
檀双忽然感到紧张：“所以，你师父也看到了？”看到她原本惊世倾城的样子。
小柒被问糊涂了：“看见啥？师父一给我，便给我打了个死结。框麻袋一样套我脑袋上。差点把我面纱给扯断了。”想想脖子都凉飕飕的呢。
檀双沉下心来，所以隐阜并未看到？可是，这石头是他送的，他必然知道这石头导致小柒容貌的巨变。
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隐阜费尽心机要做的，一定是护着她而不是伤害她。这一点，他在初遇小柒和隐阜时，便十分了然了。
手上一个随意，檀双貌似无意将灼颜石挂在自己脖上：“小柒，这石头我戴着怎样？是不是比你更合适许多？”
小柒乐的捂住嘴：“哈哈，那我肯定是自愧不如！”
檀双笑的温和，将灼颜石取下。看她表情如此，想必戴在自己身上并无变化。这么说，这个石头，只对小柒有用。
“小柒，你该听你师父的。这块石头，戴好。不要取下来。”既然不明真相，只好保持现状。
小柒歪歪头：“所以？”
檀双知道她意有所指，终于起身结束了这场问话：“走吧。用你最珍贵的东西，给那孩子一份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