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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官羿浅浅笑开,心思却已百转。.“皇上,臣的心日月可昭,仰不愧天,俯不怍地,一心为皇朝、为皇上,未曾变过。”

    皇上已经知道天女传说一事,还如此护着舒雪尹,难不成皇上……已萌退意?

    怎么可以……他不允许!

    “国师,朕要你的心静如水,必如水镜,望你……好自为之。”叹口气,李劭随即拂袖离去。

    上官羿一震,望着深嵌在匾额上的剑,怅然地笑了。

    这剑就插在心上,要他怎能不痛,要他怎能心静如水?!

    “你饿不饿?渴不渴?还是先喝药?”

    回到御医馆憩房,舒雪尹像陀螺般在李弼榻边转个不停,眼里只有他,只看着他,把杵在一旁的几个御医和公孙燕当空气。

    她的忙劲,教李弼忘了痛楚和气乏,只能笑睇着她。

    这就是占有吧,占仕她的视线,教她只能看着他一人。

    这感觉竟是如此美好,若不是太无力,他真想紧紧将她搂进怀里。

    大手紧扣住她的,瞥见那片微干血迹,他浓眉攒起。

    “替她上药。”他哑道,以眼示意。

    御医见状,连忙上前处理,一位则是走出门外。

    “是。”御医为舒雪尹倒上伤药,然而血还在流。“这伤极深,所幸并没有伤到筋脉,不过,若是可以使用舒姑娘缝伤口的法子,可能比较不会留下痕迹。”

    “……不用了。”她干笑,偷偷朝李弼贴近一点。“小伤、小伤。”

    反正不会痛,放着总是会慢慢好的。

    “可是,下官认为,若是能够学得舒姑娘的技法,说不准往后可以帮上更多的人,就不知道舒姑娘愿不愿意倾囊相授?”御医很不死心地再问。.

    春搜那日,他可是亲眼见她拿针线在凤凌王肩上缝合伤口的,先前为王爷换药时,他发现伤口愈合得极快,且伤疤极小。虽说这技法有点像旁门左道,但总是一门医法,若能学得,可造福更多人。

    舒雪尹扁了扁嘴,很是犹豫,原因无他,她就是怕那种尖锐的东西啊!若是要她替人缝,那倒好一点,可要她自己当被实习的工具,那真是要她的命。

    “雪尹,处王一下吧,这伤看起来挺深的,不处理,你要怎么照顾我?”李弼说。

    闻言,只见舒雪尹咬了咬牙,大有壮士断腕的慷慨赴义之情,用力伸出左臂,把手镯推得高高的。

    “大人,你的针线活行不行?”瞧御医二话不说拿出准备多时的针线,她还是倒抽了口气。“你过火消毒了没?这缝线韧不韧?”

    “舒姑娘放心,下官把那日的情景记得一清二楚,每个步骤都使过一遍了。”

    见御医拿起缝针,舒雪尹又深吸口气,右手直抓着李弼的手,然后用力眯起水眸,眼看着针扎入她的伤口边──

    嗯,错觉吗?怎么一点都不痛?她疑惑地攒起眉,看见御医不断缝着她的伤,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体质改变了吗?她好困惑,偏头对上李弼微眯的眼。“王爷,你很不舒服吗?”

    “……还好。”他勾起虚弱的笑,强忍着左手上针扎的痛楚。

    一会,御医满头大汗的完成缝伤初体验,在舒雪尹腕扎上干净纱巾后,立刻又处理李弼的伤势。

    等一切大功告成,御医随即很识相地退出憩房之外,公孙燕见状,也跟着退到门外守着。.

    见人都离开,舒雪尹才爬上榻,握着李弼的手,直冲着他笑。

    “疼吗?”

    “不疼。”他也笑。

    “你每次都说不疼。”刚才换药时,他的伤口整个皮开肉绽,每看一次,她就痛到发抖。

    “本来就不疼。”伤在他身上,总好过落在她身上,然而一想起她的伤──“你为什么要划下那口子?”

    抿了抿唇,她趴近他一点。“你一直昏迷不醒,我想垉你说上官一脉都懂医懂咒,所以我去找国师,看是否有救你的方法,然后国师说,拿我的血可以施咒换你清醒啊。”她眼睛已酸涩得快要张不开,却还是不愿闭上眼,宁愿就这样看着他一生一世。“只要你能醒,我没什么不能给的。”

    “所以,你拿命……换?”他大手动了动,抺去她流水似的泪,却抺不去自己的心痛。

    那么怕痛的人,就连针扎着都会哭的人,竟为他划下那么重的一刀,她被血包围的一幕,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迟一步,她会变成什么模样……幸好,他赶上了。

    “你可以拿命保我,我为什么不能拿命保你?”她笑落满眼秋水。

    李弼动容地瞅着她,轻拉过她冰凉的手在唇边亲吻着。“你这傻瓜,我为你落下鸳鸯咒,你要是死了,我怎么活?”

    她怔了下。“鸳鸯咒?那是什么东西?”

    “生死相随的咒。”

    她眨眨眼。“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为何要说?”他有些疲惫地阖上眼,突觉有阴影逼近,张开眼,就看见她一脸无法掩饰的担忧。“怎么了?”

    “没。”她摇摇头。

    她怕眼前的他不过是回光反照,很怕他双眼一闭,就这样走了,这一点,李弼也察觉到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受伤时一点都不觉得痛?”他打起精神,与她闲聊。

    舒雪尹愣了下,瞪着自己已上药的手腕。“对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在想是不是我体质改变了呢。”

    他低哑喃着,“以血相扣,系魂结命,从此而后,汝伤、吾受,汝命、吾魂,汝死、吾亡……咒立。”

    她蓦地张大眼,隐约似乎有些印象,却想不起是何时听过,只当梦一场。

    “所以,你要为我保重自己,知道吗?”

    舒雪尹愣了半晌恍然大悟。“所以,我不痛,是因为你帮我承担了?”

    “嗯。”

    “包括被缝伤口……”傻瓜,为什么要落下鸳鸯咒?甚至为她承担……“王爷,难不成我的气喘──”

    她想起上官羿送她裘帔时,兽毛在她鼻间飞呀飞,她却完全没有发作。

    李弼轻扯唇。“对,所以,你往后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懂吗?至少要为我保重。”

    她用力地点点头,又哭又笑地依偎在他身旁。

    这人怎会爱人爱得这般低调,只求她好,倾注一切地给予……

    “对了,太上皇怎么会让你照顾我?”他突问。

    别说她能留下照顾他,光是自己还能在御医馆醒过来,便已教他震愕的。

    舒雪尹怔了怔,干笑。“因为我拿凤衔月环逼他呀,就像你拿折扇逼他是同等道理嘛。”

    “这么简单?”李弼压根不信。

    听见有人开门而入,她赶紧望去,瞥见是御医端药来,立即转移话题问:“王爷还要再喝药吗?”

    “不,这是你的药。”李弼回答,“我要御医熬的。”

    “我又没怎样,干么吃药?”

    “你的手伤着。”

    “喔……”她扁起嘴,瞪着乌漆抺黑的药汁。

    她当护士,是因为有服务群众的热忱,但她很讨厌中药,因为味道很苦,小时候气喘发作妈妈都逼她吃中药,吃到她都怕了。

    可瞥见李弼的等待,她只好勉为其难地接过药碗,一鼓作气的干了,随即苦得吐舌头。

    “怎么有咒在身,我还是觉得苦?”

    “傻瓜,药不是病也不是伤,岂能转移?”待御医收下药碗离开后,他不舍地轻抚她消瘦的颊。“你都没吃东西吗?”

    “有。”她撒谎。

    “你……唉,去拿点东西,陪我一道吃。”

    “好。”她轻缓下榻,走到桌前,挑了几样容易消化的菜肴,再坐回榻前,一口一口地喂他。

    “……别哭了。”他探手轻抚她的颊。

    她笑眯水眸,抖落更多泪水。“我是喜极而泣,没关系的。”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眼泪这么多,但只要他能好,就算要她哭瞎只眼,她也没意见啊……

    第12章(1)

    “王爷,喝药了。”

    迷迷糊糊中被唤醒,李弼费力张眼,瞧见眼前人后,哑声问:“雪尹呢?”

    公孙燕愣了下,面有犹豫,支支吾吾:“她……”

    他看了榻边,再看向四周。“她是累了,在其他憩房休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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