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过这也凸显出偏乡的不易之处——交通着实不便利啊!当然,也要怪她自己疏忽了,还当自己是在台北,公交车、捷运一应俱全。.
“大姊,请问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到来丰镇?”
售票大姊搔搔头,想了想,“从这里走出去,左手边有排班叫客的出租车,你可以搭出租车到来丰镇。”大姊继续低头滑手机。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刘牧葳谢过售票大姊,到提款机领了钱,然后拎着行李走出县公交车乘车处,远远地就听到出租车司机们正扯着一把沙哑的嗓子,努力招揽生意。
“有人要搭车吗?随叫随走,一人三百,不用等,马上到,舒服又便利。有人要搭车吗……”
“请问,有到来丰镇吗?”
生意上门,司机喜得立刻转过身来,“来丰镇喔,当然有啊,一趟三百就好。”
以前回来都是一家人开着车,就算是上次回来喝喜酒,也是搭秀峦阿姨的便车,刘牧葳从来没在这种地方搭过出租车,老实说,她也不知道多少钱才合理。
沉吟须臾,点点头,算是接受这价格。
在没有其它选择的情况下,只要能安然将她送到一个多小时车程外的来丰镇,别说三百,就是五百她也还是会接受,因为她真心不想鲑鱼返乡的第一天,就把自己搞得披星戴月、狼狈不堪。
“来来来,搭第一辆车,我们马上出发。”司机殷勤地领着她,快步走向排在车队最前面的第一辆出租车,并且帮忙打开车门。
“谢谢。”
第2章(2)
刘牧葳刚坐进车去,愕然看见里头一动也不动的安静身影,半点心理准备也无的她当场被吓了好大一跳。.
车、车里有人?!
听见动静,原本闭目养神的陆橒睁开眼睛,别过头,对上刘牧葳那双闪动着光泽,光泽里明显有着惊怖的大眼睛,心里立刻闪过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妙感觉。
不会吧,有没有这么刚好,居然又碰到她!
意外之余,陆橒还觉得有点想笑……
因为不知道“少一块钱小姐”跟自己目的地相同,方才列车到站时,陆橒并没有叫醒她就径自下车。
还记得当时的她根本是睡翻了,素面朝天毫无防备。
陆橒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她这样的年轻小姐,长相明明甜美可人,却睡得如此没心没肺没形象,但她运气似乎还不错,并没有睡过站。
陆橒不认为她是认出了自己,会表现的如此诧异,应该是没料到出租车上还有另一个人,所以算是惊吓成分居多。
怕自己少了生意,司机赶紧解释,“小姐,这个少年仔也是要去来丰镇的,一个人我是收三百啦,你们两个我收五百就好。”
刘牧葳尚在犹豫之际,一个低沉男嗓倏地响起——
“两个四百。”
刘牧葳别过头,瞬也不瞬的望着一脸淡定对司机喊价的人。
那人有着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眸,在这光线略显不足的车厢里,却意外地明亮澄澈。乍看之下,隐隐觉得清冽而锐利,然而随着散漫笑意在他嘴边化开,倒像是个顽皮的大男孩。
“四百?”司机皱眉,搔搔头,“啊,好啦好啦,今天最后一趟,收你们四百就好。.”一副遇到高手,没辙的样子。
“这价钱可以接受吗?”陆橒转而问她。
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刘牧葳点点头,“……可、可以啊。”
直到车子驶入车流,刘牧葳还在纳闷,她刚刚怎么会答应?
她胆子也真是够大了,随便就答应跟个陌生人共乘!现在想想,好像是被他那双眼睛不冷不淡的看了一眼后,脑子就不清醒了。
唉唉唉,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这样?刘牧葳忍不住敲了敲脑袋。
记得小时候常听爷爷说,金光党很厉害,只要上前跟人说几句话,就可以把人哄得一楞一楞的,乖乖把身家全都掏出来,最后落得凄惨无比的下场。
等等,她不会凑巧就遇到金光党之流吧?
不好太明目张胆,刘牧葳只能技巧性的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向左手边不动如山的身影,努力想从对方身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车厢里,幽静而深黑,车外的流光,清楚地映亮他的立体侧脸、卷翘长睫,光线明暗交错间,带着蒙眬而恍惚的光与影,看着看着,刘牧葳忽就闪神一楞。
这家伙未免也长得太好看了!五官深邃又俊逸,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嵌在棱角分明的脸孔上,显出几分英气。
年纪看着不大,有几分大男孩的青春气息,不过只要等将来入了社会历练个几年,肯定会长成极迷人的成熟男性。
当然,前提得是他不走歪路。人一旦走了歪路,成了金光党,长得再好都是渣。
“有什么问题吗?”
刘牧葳回过神,抬眸,发现对方不知道何时别过头来,不早不晚的将偷窥的她逮个正着,心不受控制的跳了好大一下。
“呃……我、我……咳咳咳咳……”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刘牧葳简直要糗死了,心虚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拚命地回避任何可能的四目交会,小脸热烘烘的烫着。
忽地,目光偶然落在他背包上的文字,刘牧葳两只眼睛瞬时瞠瞪,又惊又喜的指着,“你是来丰高中棒球队的?”
陆橒低头看去,白里透粉的椭圆指头,就指在他背包上印着来丰高中棒球队字样的位置。
挑眉,“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什么不对,而是太棒了!”刘牧葳兴奋的一把拉住陆橒的手,“我小弟是念体中的,他今年也参加了黑豹旗全国高中棒球大赛。”
话题岔的很快嘛,小姐!陆橒瞟了一眼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容色淡淡,并未说什么,眸底却有几分饶富兴味。
“你……”见他容色淡淡,刘牧葳不免在心中纳闷的想,他不会不记得了吧?年轻人的记忆力应该没这么糟才对。
疑惑之际,就听见他扬着淡淡的嗓音说:“最后一局把来丰电得很惨,终止在十六强的体中?”
“对对对,就是那个体中!”像是获得共鸣,刘牧葳点头如捣蒜,“听我小弟说,你们是第一次参加黑豹旗,没想到就一口气打到十六强,还跟体中在延长赛缠斗许久,是很可敬的对手。”
“是体中实力坚强,才能在最后连连击出安打,逆转胜了来丰。”他持平客观的说。
她看他觉得不容易,十七、八岁的高中生,骨子住着飞扬不驯的灵魂,最是在意输赢,他却不因落败而恼怒酸语,很不错!有前途!刘牧葳当下对他生出许多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她兴致勃勃的问。
“陆橒。”
“陆橒,告诉你的队友,一定要再接再厉唷,明年黑豹旗大赛若又再遇到体中,换你们逆转胜。”她兴奋地说。
陆橒看她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忍不住打趣地问:“你小弟不是体中的吗?难道你不希望他赢?”
“但我是来丰镇的人啊,自然要挺来丰高中棒球队。再说,也该有人挫挫我家小弟的锐气,否则他还以为棒球界没人了,年纪轻轻,就已经骄傲的两个屁股都快翘上天。”
陆橒当场失笑,没办法,她的形容太鲜明,让人想着画面就忍不住发噱。
“你跟你小弟的感情一定很好。”
“哪有!他老嫌我东管西管,很烦,一天到晚跟我吵架斗嘴,恨不得我永远消失在他眼前。”她自我解嘲的笑说。
通常越爱斗嘴,代表家人感情就越好,自家人若是连斗嘴都懒,那是把对方当空气,跟陌生人有何两样?她这样的抱怨根本不是抱怨,反而是种甜蜜的炫耀。陆橒这样以为。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来丰镇的人。”陆橒突然说。
位处偏乡的来丰镇,由于少了人为的开发破坏,附近藏有不少天然美景、登山步道,每逢周末假期,总有不少外来客会来朝圣。
她看起来很面生,加上她一副搞不大清楚来丰镇交通状况的天然呆模样,就连跟出租车司机杀价也不会,陆橒直觉以为她是只身来旅行的外地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