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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道是无晴

    楚敬乾在下了早朝后回到王府,楚叔递过一封信给他,“二少府上方才来了人,说一定要把这封信交到王爷手上。.”

    楚敬乾心中奇怪,看了信后,立即吩咐人抬过一顶轿子,将王府里的事宜简单交待给楚叔,自己便往骆成威府中来了。

    轿子还没落地,前头就有一阵阵喧哗声传来。楚敬乾单手撩开帘子一角,看气派的房子前面站了一堆指指点点的人。

    随着轿子往前进,那杂乱的对话声逐渐清晰起来。

    “我听到动静时天都没亮,甚至鸡都还没叫呢,这府里忙进忙出也不知是作甚?”

    “你还别抱怨,我有听见几句里边下人的对话,好像是有个人快不行了。”

    “别不是他们家那个什么二少吧?那这么大的屋子岂不是要没了主人?”

    “那样一个风流纨绔子弟,没了就没了吧,活着也只是浪费他家的钱。”

    抬轿的仿佛知道主人心意似的,速度一下就提起来了,到了大门,轿子刚一落地,由轿夫打起轿帘,楚敬乾一步跨出,整个人便站在了骆成威的府邸前。只见两座石狮子夹着三级台阶,顶上一块“骆宅”的牌匾,大门洞开,里头一座雕花影壁挡住了众人视线。

    门内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楚敬乾不动声色往里走,他是独身前来,又穿着常服,周遭并无随侍。随着他的动作,底下人又开始议论,“前面天微微亮的时候,我算了算,已有五六位大夫进去了,其中几个我还认得呢,却不知这一位是谁?”

    楚敬乾踏进大门,早有两个男仆迎上前来,一个带轿夫下去休息,另一个直引着他去到垂花门。

    “二少在里头?”楚敬乾停下步子,第一句发问。

    “是,二少说情况非常,就不以礼数论了,直接在内院商议。”

    引路的男仆到了垂花门口,即躬身退下。里头一个婆子并一个小厮上前对楚敬乾行了礼,继续带他往前走。里头直到这时,才听到略微忙乱的脚步声。

    婆子站在正屋门下,只对里头喊道,“客到了。”

    须臾间,一个男子从屋里出来,双目含泪,对楚敬乾恭敬行了大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骆宅的主人——骆成威。

    只见他头发微乱,眼睛红红的,脸上虽戴了面具仍掩不住倦意和哀伤。.

    “二少这是怎么了?”楚敬乾看他这样子,一时有些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手在袖中攥紧,余光来回扫过内院的布置。

    骆成威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举动似的,只对他叹了口气,“婷葳不大好呢。”

    楚敬乾露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是……二少府中的下人?”

    “是在下的副管家,也是王爷你于在下进京那日赏给在下的丫鬟。”

    楚敬乾又寻思一阵,恍然大悟道,“那是酒楼的丫鬟罢。你在本王府中时,本王可从未赏过你丫鬟。”

    骆成威也不与他争辩,往里让开了道路,“王爷请上座。”

    正厅里有个身着锦衣,头上插了两根银簪的丫鬟亲自把盘中的茶水点心放上了桌。

    楚敬乾留心看了她两眼,“你这个丫头本王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

    阿阮心下一惊,面上却笑了,“王爷说笑了,奴婢是有姐妹,可人家都是他们父母手掌心里的宝贝,哪能都像奴婢一样呢?”

    楚敬乾便也笑了,对骆成威道,“伶牙俐齿。”

    骆成威一挥手让她下去,却提起另一件事,“王爷可知婷葳身上有什么毛病?”

    楚敬乾不耐烦起来,“二少府中的下人,为何却来问本王?”

    骆成威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王爷,她此次是旧伤复发。这伤的来由么,我所请的七位大夫,只有一位常去北市官宅看病的大夫诊出来了,说是绵火掌后遗症呢。”

    楚敬乾放下茶杯起立道,“二少着人传给本王的消息,是报告本王你所调查出的关于卫常仁在江湖上的势力动向。”

    骆成威微微一笑,“可是凑巧,王爷派来监视在下的探子病了。如若不然,在下也不会亲自要人跑一趟王府。毕竟在下怕自己的人进得去,就出不来了。”

    他每说一句,语气就加重一些,到了最后一句,已是咬牙切齿。

    楚敬乾看了他半晌。

    地上阴影随太阳的变化发生移动,茶水早凉了,点心完好无损,从里屋诊脉出来的大夫拱着手弯着腰,不懂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应该如何回话。

    气氛就在楚敬乾平淡的注视里渐渐凝重起来,守在门口的管家罗启为自家主子捏了把汗,想到大事未完,和谁翻脸都不敢惹到这位在皇帝心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自家主子的开场白未免太直接了些。.可如果不直接,婷葳之后还会新的密探来到府中阻碍行动。婷葳身上有旧伤,很方便他们动手脚将她的命神不知鬼不觉弄走,但下一次再派过来的人,估计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从长远来看,难道真要过来一个死一个?那他们原本不怀疑,都会变成怀疑。

    罗启正暗中着急,骆成威的神情却始终没有变过。

    屋里静默许久,直到敬乾再度开口否认,“本王不希望二少有所误会。现在正值用人之际,二少原是江湖人士,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二少能为我朝廷建设出一份力,本王和皇兄都十分感激,哪里会再派人监视二少呢?”

    楚敬乾的话一字一句,说得极是缓慢,不知不觉间,场中二人均已站起身来,成对峙之势。

    骆成威冷冷一笑,“在下此前确实是在江湖中无所事事混日子,但也知道一句话。”

    楚敬乾本是饶有兴趣地等着下句,待骆成威说完,他脸色终于绷不住,露出了一丝杀意。

    骆成威说的话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本王也曾听得人说,君逸山庄的二少爷,不学无术,成日厮混,人傻钱多,”楚敬乾将骆成威通身看遍,“可等本王实际接触了才知道,二少哪里是傻,分明深藏不露。”

    “既是朝廷器重,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行的,否则我一人上断头台不要紧,连累了君逸山庄可怎么好。”

    “二少很知道轻重,”楚敬乾点点头,“所以此次将本王请到你府上来,究竟所为何事?”

    气氛就这样莫名紧张又莫名缓和,骆成威转身,正要举手示意,突然看见檐下一溜大夫手提药箱站着,面色尴尬。他一时踌躇起来,不知该如何开口,此时身后那人却道,“既是二少看重的人病重了,那就请二少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事吧,否则看二少的样子,也无心与本王商议。”

    “多谢王爷体谅,”骆成威回身行了一礼,又道,“王爷不随在下一起去看看绵火掌旧伤复发时,是怎么个情况吗?听说见过的人,很少。”

    楚敬乾默了片刻,说道,“这个确实。本王以前行军打仗,倒是见过有人修炼此功,可具体受伤的人是怎么个样子,却未曾得见。”

    骆成威往旁边让开了道路,“王爷,请。”

    启叔看见人穿过后门往下人房里去了,招手叫过阿阮。

    “他几时见过你?”

    “怕是当年我还是大小姐贴身丫鬟的时候见过。那时我总随大小姐跟在那混蛋身边,楚敬乾又常来书房议事,偶然我端茶送水,他约莫会有几分印象。”

    “天医这几日要离京采药,你看什么时候去找他。”

    “我这脸已经是易过一次容,”阿阮明白启叔的顾虑,“没想到他还能觉得眼熟。既然他记性好,我肯定不能再易一次。以前伺候大小姐时,我没有剪刘海儿,如今他既然看我眼熟,那我回头把头发重新修剪修剪,盖住额头和眉毛。他本就对现在的我印象不深,这样一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启叔再往后院中瞧了一眼,“二少会叫她和荆王独处一室么?”

    “二少做事虽然有时出人意料,但不该冒的险他绝对不冒,”阿阮抬头看了看天色,“他让婷葳旧伤复发的时间,算到现在,差不多人该去了,哪里还有力气同自己主子讲话。”

    正说着,只听哭声飘了过来,有两个人刚好走到门口。骆成威的泪水淌得面具上都是,楚敬乾眉头微微皱着,手里还拿了一根竹笛。在他们身后,有人忙着将白色的布条悬挂起来。

    阿阮低声说道,“人去了。”再看她,眼睛里突然就噙了泪,对管家大声道,“是不是婷葳姐姐不行了!”

    启叔适时拍着她的背,做出安抚的样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阿阮姑娘你要节哀。”

    “我要去看看婷葳姐姐!”她说着就要往后院跑,被骆成威拦下了。

    “绵火掌后遗症发作时,死相很难看的,你一个弱女子就不要过去了。”

    楚敬乾在这时开了口,“怎么,你和她很好么?”

    “婷葳姐姐是副管家,倒没怎么为难过我们,平常话虽不多,却也没怎么发过火儿,我们都愿意和她玩呢。”阿阮抽抽噎噎回答道,光顾着抹眼泪,竟连行礼都忘了。

    骆成威在心中叹服一句,这演技,不愧是混过后宫见过世面的人。

    “呀,王爷手中的笛子,是婷葳姐姐常带在身上的呢!”阿阮见到楚敬乾手里拿的东西,又感慨了一声,“姐姐是把它送给王爷了么?”

    骆成威朝罗启使了个眼色,管家摆出了架子,“来人呐,送阿阮姑娘下去休息。”

    楚敬乾低头抚摸笛身半晌,不知是对谁说,“本王竟不知道,自己何时欠下了风流债。”

    “大约是王爷身形俊逸,去到哪里,都有女子爱慕吧。”骆成威声音低低的,全然没有了方才兴师问罪的气势。

    “是么,”楚敬乾将笛子别在腰间,“你说本王将它带回去,她就不会有遗憾了吧。”

    “这笛子是她临终前特意赠予王爷的,自然希望王爷带走,”骆成威脸上的泪不懂何时干了,将袖子甩了甩,“光顾着忙这件事,倒忘了与王爷说正事了。”

    楚敬乾的眼神凝固在某一处,颇有些心不在焉,“你要与本王说什么?”

    骆成威拍了拍手,屏风后的一行人走了出来,腰间袖间都绣着绿竹——那是君逸山庄的标志。

    随着这几位的出现,骆成威明显感觉这个院落中的气息变动了。他略略感知了一下,发现楚敬乾看上去好似独身前来,实际应该带了不下十位的暗侍随行。

    “皇上要在下留意卫常仁在江湖中的势力动向,并把以往查到的资料给了在下,”骆成威道,“根据已有的线索,在下特意让父亲及庄下各路往来运送的商队留意,发现暗门在江湖中的活动点现主要集中在西南苍州。”

    楚敬乾很快回过神来,接过骆成威递上来的地图。

    “图中红点处是已经聚集的地方,绿点是还在路上移动的落单的人。”

    骆成威说话间,门外几个管家婆子正要回话,站在大门处不知该不该进来。二少今日已吩咐下去府中要来贵客,如果贵客未走,他们一律不得上前打扰。

    还是楚敬乾独身许久,一人管家也颇有经验的样子了,直说道,“既然二少的调查已展露眉目,本王会回去与皇兄商量下一步行动的,辛苦二少了。”

    婆子们窃窃私语,他这番话,就是要走的意思了。

    骆成威的眼泪又涌出来,“既如此,那在下恭候消息,另外,这府中刚去了人,在下怕是脱不开身,就不送王爷了——”

    “本王知道二少一向对于女子是很尽心尽力的,前段时间还逛遍了京城有名的青楼,”楚敬乾将东西收好,负手于背,慢慢踱出了院子,“所以一定会厚葬于她,此间诸多事情需要料理,本王就不打扰了。”

    走了几步,又侧首道,“还请二少在人入土为安后,也帮本王烧柱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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