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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除非她想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下堂妻,否则绝对是不行的。.

    所以当她发现丈夫出现在新房外头时,她痴痴地望着窗上他的倒影,顺长劲瘦,虽没亲眼见到人,但那淡淡的儒雅气质已扑面而来,让她脸红心跳。

    她好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看,这就是她喜欢的男人,他多么地好看、多么地斯文、多么地迷人啊!

    但她又好怕他来敲门,届时,她开不开?见不见他?

    开了、见了,她是欢喜了,可万一他想亲近她,那她……

    可恶,想到这件事就烦!她真气自己的没用,为什么就是接受不了他的亲近呢?

    因此,他在外头徘徊,她便在房里踱着方步,一边在心里祈祷,希望他进来,一边又祝愿,他别进来……她简直矛盾到无可救药了。

    唉,该怎么办?谁来教教她如何克服害怕丈夫碰触的毛病?

    “娘啊,你为什么不把男女间的情事跟女儿解释清楚一点,只让我凡事听相公安排,我我我……”她发誓她是想听,却总在紧要关头出岔子,好烦恼啊!

    时刻一点一点地经过,窗外的倒影依旧,让她心动又感动。

    好几次,她的手已经触到门栓,只须轻轻一拉,便可请他入内,或许……他们已成就好事,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但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做,只对着那抹倒影发呆。

    直到倒影从窗边移向大门,她的心差一点从胸口蹦出来。

    他想进来了吗?那她该怎么办?要不要换套漂亮点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好一点,给他一点好感?

    不不不,换衣服的时间比较久,肯定来不及,还是梳头吧!这个快一点。.

    也不对,不管她打扮得丑或美,最先要想的是如何接受他?否则她还是会逃第四次、第五次,最终弄得他兴致尽失,再不愿意见她——

    喔,不要。想到那种结果,她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没跳起来大喊——救命啊!谁来教教她闺房之道?

    正当她在房里,差点让自己转到头晕时,忽然发现大门上那抹倒影停驻片刻之后,突然缓缓后退了。

    不会吧?相公要走了-想到他离开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她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地炸开了,教她忘了羞怯、忘了挣扎、忘了一她只记得不能让他这样离开,然后,她的手便自作主张地打开房门了。

    发现门开了,他错愕的眼睛睁大了,那只举在半空中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一时尴尬到极点。

    她更是难堪得想挖个地洞,直接把自己埋进去,永远别出来算了。

    谁知道他的后退不是想离开,而是测好距离,准备敲门呢?

    她这样急匆匆地开门,岂不表示自己一直在房里注意着他呢?

    喔,天哪,她没脸见人了!

    更糟糕的是,他会不会误会她在房里的踌躇是在习难他?故意让他在外面等半天,才开门放他进来?

    上天明监,她绝对没有那等心思,她只是……只是有一点点害怕而已……

    说起来真是笑死人,他们成亲都三年多了,她这个做妻子的居然还怕相公的亲近,这件事要是泄漏出去,非笑掉一堆人大牙不可。.

    而她又该如何跟他解释,她没有在拿乔,只是一时脑筋糊涂了,莫名其妙对他害羞起来,其实她很喜欢他、很渴望他、很……唉呀,想得快羞死她了。

    第7章(2)

    凌端就看着她的脸色忽青、忽白又忽红,简直比万花筒还精采。

    不过她这模样不会有事吧?瞧她好像紧张得随时会晕过去。

    “那个……巧娘……还没睡啊……”话一出口,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白痴问题?她若睡了,还会站在这里帮他开门吗?“我……我调查商队被劫的案子,遇到一些问题,所以想找你商量一下,不会打扰到你吧?”嗯,这个借口还算可以。

    “不会、不会。”她连连摆手,让开身子请他进房,心里打定主意,这回一定要给他留个好印象。

    三年多来,这是凌端第二次踏入专属于他们的新房,只见屋里布置雅洁,充满少女馨香,就是没有一点男人的气息,而她……以他妻子的身分孤独地在这里过了一千多个日子。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这三年的,但那一千多个枕冷衾寒的夜晚,她,怨过他吧?

    一瞬间,他心中涌起无限愧疚。

    是“偏见”蒙敝了自己的双眼,害惨了她,若再有下回——不,没有下回了!他发誓,打此刻起,他一定好好对她,再不让她孤单寂寞,如此受委屈。

    李巧娘待他坐好后,又给他倒了杯水。尽管已是半夜,这水依然温暖顺口、特别甘甜,应是以初春时节特地收藏的草木露水精心蒸煮而成。

    为了他,她真的用了很多心思。

    他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烧了几辈子的高香,居然能在今世得到如此温柔的妻。

    不过,他已明白,从头到尾都不是她高攀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她。

    眼看她在屋里团团转着,还想张罗宵夜,他心里愧悔得无以复加。

    凌端赶紧伸手拉住她,感觉到掌下的柔荑彻底僵了,他为时已晚地想起前几次不太好的经验。

    “那个……”他匆忙放开她的手,故作正经道:“我只是想说……别忙了,我们谈正事要紧。”

    “嗯嗯嗯。”她连连点头,小手藏在袖子里,又热又烫。其实被他握住的感觉很好啊,就不知道为何如此紧张,一颗心好像要从喉头跳出来似的,就只想逃,这真是……可恶,她想撞墙壁啊!

    凌端又小心观察她片刻,发现她确实没有逃跑的迹象,小小松了一口气。

    以后一定要谨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对她要温柔、温柔、再温柔,否则再将她吓跑,不仅她会伤心,恐怕他还会失去一个难得的好妻子,那可得不偿失了。

    “相公……”

    “巧娘……”

    不约而同地,两人都想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做解释,但同时开口后,又不知道如何接续下去,气氛顿时僵凝起来。

    “那个……你先说……”他谦让道。

    “还是相公先说吧!”她心里是有很多话,但脑子是一团浆糊,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我……”他该说什么?“谢谢”、“对不起”、“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这些话根本无法表达他的心意,还不如不说!凌端想了又想,干脆转移话题。“巧娘,你嫁进来也有三年多了吧?”

    “是,相公。”她颔首。

    他仔细看她的眼,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只有平和,没有怨恨,他稍稍放心了。

    看来他的追妻之路不会太难走。

    “从你嫁进来到现在,有没有发觉福伯哪里不对劲?或者说,他可曾做过任何可疑之事?”虽然福伯服侍了凌家三代,小时更疼他有若亲孙,但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一个人的心意可以永久不变。

    自从发现严管事的父亲和福伯同姓后,他便有个念头——他已经找到答案了,只是不知从何处将这答案取出来。

    而这件事他无法与爹娘商量,思来想去,个性细心、又对凌家商行有一定了解的李巧娘便成了最好的商量对象。

    “福伯……”她仔细回忆这三年来福伯的所作所为,却发现家里的下人个个以他马首是瞻,公公极度仰赖他,外人也多传言凌家的大管事忠心、精明又能干,但她对福伯的印象却很淡,淡到她与他的对谈次数,十根手指数得出来。

    奇怪,照理说,福伯是凌家大管家,她是少奶奶,两人都是凌老爷最信任的人,合作机会应该很多,为何他们见面、相谈的次数如此稀少?

    “相公,你不提我也没想起来,你这一说,我……我发现我几乎记不起跟福伯商讨过事情,无论是商行或者家里的事都很少……嗯,仅有的三次都是过年时节,福伯拿各家送礼的礼单给我看,让我安排回礼,就只有这样,没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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