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慢慢地失去记忆
翌日。.
小妹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的刹那,眼里的迷茫一闪而逝。
“娘子,醒了?”
温柔的男声,忽然耳畔响起,她猛地坐起身,双手警惕地抓着被褥,软糯糯道:“你是谁?”
容峥嘴角的笑意,瞬间就僵硬了。
那张无辜懵懂的脸上,纯净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杂质,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疾步下床,走到博古架的暗格出,暗格升上来的刹那,容峥脸色骤变。
“古月!让古月马上来!”
他嘶吼着出声,眼底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主上!”
“快去看看她!”容峥努力地平复情绪,沉声道。
古月得令,疾步走上前:“王妃,劳烦手伸出来。”
“哦。”小妹乖巧地应声,将手腕递给古月。
“古月,我觉得身体好多了。”
容峥听到小妹认出古月的时候,眼里划过惊喜的神采,他有些哭笑不得道:“娘子,原来你在跟为夫开玩笑。”
“古月,他是谁啊,为什么口口声声喊我娘子?”
小妹也不理会容峥,只是歪着脖子,天真烂漫地询问出声。
清亮的话音落下,温暖的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数九寒天。
半盏茶后。
平日里伺候在小妹身边的人,全部都被叫到了大厅。
容峥问她,认不认识这些人。
小妹就像看白痴似得,嘟着嘴巴,一一将下人的名字对号入座。
古月在旁边摸着下巴,眉头紧锁,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昨晚,主上半夜跑来天星居,说是让他研究那颗药丸,可没成想,王妃居然私自将阙辰的药丸给吃了。
“主上,依照属下的经验来看,王妃是失忆了。”
“失忆!她什么都记得,算哪门子失忆?”容峥气急败坏,脸上再不复往日的云淡风轻,厉声道。
“这”
“这什么这?本座的娘子,肚子里怀了本座的孩子,你现在跟本座说,娘子谁都记得,就是不记得本座,你让本座如何接受?”
“主上,王妃偷偷吃了那刻阙辰研制的药,这药似乎对王妃的血脉有惊人的逆转作用,如果属下没有估计错,王妃会渐渐地忘记所有的人。”
闻言,容峥沉默了。
他目光中流转着痛色,良久,压抑着情绪,沉声道:“她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主上,王妃的血脉被洗髓了。属下方才诊脉的时候,王妃府中胎儿的脉象趋于平稳,阙辰的药的确管用。”
容峥沉默了许久,最后出声:“那她还会记起我吗?”
古月不敢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大齐,天擎六十二年,农历新春。
银装素裹的皇宫,骤然陷入一片血海之中。
东宫太子容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了宫变。
嵘王奉旨“清君侧”,带领重兵,包围了整座皇宫。
皇帝容天擎被亲自控制,逼宫让位。
整个大齐朝廷。陷入了一场血雨腥风之中。
太子和嵘王双方对峙,将近半月有余,整个上京城都风声鹤唳。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镇守南境的靖安王容祀,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皇城。
三日后,靖安王带着十万大军,驻扎在京郊,手里携着天擎皇帝的圣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天擎帝的旨意里,很明确的说明,废掉太子容谨,改立嵘王容峥为新帝,待叛乱平定,靖安王容祀便立刻返回南疆封地。.
旨意出,举国震惊。
谁都没有预料到,天擎帝居然真会舍弃亲子,让弟弟的儿子继位。
半个月后。
自从那日连夜离开上京城,小妹一路穿山越岭,已经连续好几日没吃好睡好了。春日的阳光分外刺眼,小妹此时打扮成普通的过往商客,正坐在路旁的茶寮歇脚。
“客官,小的已经帮你把马牵到后头为了上好的草料了。”茶寮店小平日里见得人却多了,虽然这位客官穿着朴素,但是能拥有这样上等的良驹之人,肯定非富即贵,所以特别殷勤地围着小妹,巴结道。
小妹优雅地端起茶碗,轻嘬一口,店小二傻愣愣地盯着她看,心中感叹道:怎么普通的乡野粗茶到了人家公子嘴里,像是能品出上等茶的味道?
“小二,我的脸上有花吗?”察觉到身旁注视的眼神,小妹挑眉,满脸痞气地调侃道。
茶寮的老板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不客气地给了店小二一记暴栗,赔笑道:“这位爷,真是不好意思!是小人没管教好,扰了您看风景的兴致了。”
风景刚开始进入这片山林地带,小妹还觉得新鲜,还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的怪石古树,可是当她穿过一片树林,又一片树林,周围的景致几乎如出一辙,渐渐地就开始失去了兴趣,审美早就疲劳了。
失笑地摇了摇头,小妹从腰间掏出钱袋,认真挑拣一番,从里头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声音刻意压低,低沉道:“老板,结账。”
“哎呦,这位客官,你的银子太大,小的找不开啊!”山野茶寮接待的都是行脚商客,一壶粗茶,一碟烙饼,本就不值几个钱,眼见着桌子上那块碎银子少说也有二两。只能急地干瞪眼道。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特地挑了最小块的碎银子结账,本就是为了避免露财,万一碰上贼人,让他们惦记上了,这麻烦就大了。
“老板,找不开就算了,就当是我谢谢你替我喂马吧。”语毕,小妹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准备起身离去。
“客官,请留步!请恕小人多嘴问句。您这么着急赶路是不是为了在天黑前找到落脚之处?”
小妹牵着小乖的缰绳,正预备翻身上马,就听到身后有急切的询问声响起,那双不容忽视的眼眸中闪过警惕的神色,不过在转身之际,所有外泄的情绪已经被掩埋。
她转过头,故作疑惑道:“老板何出此言?”
老板拱了拱手,冲着小妹凑近了几步,双眼张望了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们,才放心地开口道:“这位客官见小人找不开钱,好心地替小人找借口。将银子收下。小人虽是个生意人,在这黑风岭做点小本买卖十几年了,向来都是实价买卖,童受无欺。既然,小人多收了你的银子,自然地对得起客官的善意”
小妹平平无奇的脸上出现了几道不自然的褶皱。
茶寮里的客人零散地陆续离开,小妹抬眼望向天边的逐渐泛红的云彩,估摸着太阳快下山了,这山里夜来得快,得赶紧离开。
“停!”小妹眉头挑起,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心想老板应该没有恶意。便放松道:“这位大哥,你有什么就说,要是没事我就走了。天黑之前,我得赶到前面的镇子,要不然今晚就得露宿荒野了。”
这时候,方才讨好她的店小二跳出来,神秘兮兮道:“这位客官你赶不上进镇就对了。”
什么意思?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半斤,赶紧收摊。”
“好嘞,爹。”
话音落下,小妹就看半斤轻车熟路地收拾起来,不过样子看上去活脱脱像只在山林中上窜下跳的猴子。.
看眼前这对父子也算是本份的样子,小妹抓住缰绳地手不由松了松。问道:“大叔,你儿子的话是何意?”
“此处叫白毛岭,过了小人的茶寮方圆百里便再无歇脚之地,最近就要到客官预备前往的封镇。客官是外乡人,可能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最近封镇不太平”
老板唾沫星子乱飞,听得小妹云里雾里,从他长篇拖沓的话语中,她大致总结出两点:第一,白毛岭常有山贼出没,就算她用完茶水即刻赶路,也得到后半夜才能抵达封镇。万一,在半道上遇上劫匪,那岂不是孤立无援,只能任人宰割。
第二,就算她侥幸没遇上劫道的贼人,不明身份的外乡人深夜进镇也不安全。听老板大叔讲,最近已经有好些人失踪了,而且清一色都是外乡人。
小妹眉头深锁,视线落杂石零落的道路上,陷入了沉思。
半斤收拾好摊子,乐颠颠地跑过来:“客官,你也别担心。俺爹说了晚上赶路不安全,等明儿天亮,你大可以放心上路。”
我呸9上路,她又不是送死,讲得真难听。
“兔崽子,怎么说话的呢?”老板狠狠地瞪了半斤一眼,骂骂咧咧道。
“爹,我这不是着急嘛,那火烧云已经过来了,再不回家咱们就得把命折在这里。”半斤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郁闷道。
“客官,要是你不嫌弃,就跟大叔回家凑合一宿。等明天再赶路。”老板神情中充满了善意,真诚道。
半斤歪着脑袋,眼珠子骨碌碌来回转动,热情地凑到小妹的跟前,自来熟地拉住她的手臂,央求道:“这位哥哥,你就别犹豫了。听俺爹的准没错!”
语毕,根本不管小妹答不答应,半斤就屁颠颠地窜到小乖的面前,眼神中满是羡慕的神情,咂吧着嘴继续道:“再说了,哥哥的小马儿也累了,刚才我给他为草料的时候,它都没胃口吃,肯定是太累了!”
说着,还指着马蹄道:“你看,它的前蹄铁都磨坏了!”
小妹顺着半斤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小乖前蹄有磨损的迹象。
“它叫小乖是吗?”半斤兴奋地将脸凑到小妹面前,激动地问道。
“咴”
“啊,它它是不是听得懂我们说话?爹,你看到了吗?”半斤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围着小乖直打转。
一路上欢声笑语,看着大叔被儿子气地吹胡子瞪眼,扬言要揍人,有好几次他都已经逮到半斤,可是嘴里狠骂着。手上的力道却拿捏得当,几乎都是重重抬起,轻轻落下。
小妹知道,大叔这是心疼儿子,不舍得下手。她想,这应该就是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所在吧。
身后晚霞似火般翻滚燃烧,仿佛是为了拼尽全力,将光明留住。然而,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它的既有定律,不是任谁能够轻易改变的。
她跟着父子来到一家农舍门前,烂泥加碎石砌成的院墙上,横七竖八的杂草疯长,乍看上去就像是天然的景观墙。
“公子,快点进来吧。”半斤伸手推开简陋的门栅,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热情地邀请道。
三个人结伴同行的路上,她得知好心挽留她过夜的茶寮老板姓章,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凤尾村”已经将近四十年了。小妹下意识地往周边环视,发现此处就是典型的小山村,户口不多,沿着村子里唯一通往外界的石子路行来,她粗略估计不会超过二十户人家。
这个时间刚好是饭点,远处几缕袅袅炊烟缓缓升起,徒然给宁静的小山村增添了温馨的气息。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也许没有充裕的物质,可是那份闲情惬意却是多少钱财都换不来的。小妹晶亮的双眸失神地望着远处的重峦叠嶂,层林尽染,恍然间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抹熟悉的火红。
“公子,寒舍简陋还望不嫌弃。”章大叔知道眼前的男子肯定出身不凡,局促地搓着手掌,笑道。
小妹大踏步地跨进院子,也不矫情,看到院子里有块大石头,便很自然地坐了上去。
“哎!公子,这石头脏!”章大叔正想招呼媳妇搬把凳子出来。还没来得及张口,就看到小妹大喇喇席地坐下,不由大惊喊道。
“大叔,什么脏不脏的。你不是说来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哪里有自己家还需要人款待的?”说着,周身散发着肆意风流,抬起双脚直接改成盘坐的姿势,无所谓道。
半斤听了尤其高兴,也学着小妹的坐姿,挨着她坐了上去。
从小到大,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孩子,半斤从小长得“女生男相”。说白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假小子”,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哥哥,乌溜溜地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身边皮肤白皙的男子看,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哥哥,你长得真漂亮!”
小妹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因为半斤年纪比她小两岁,所以她很自然地抬手揉了揉对面“假小子”的脑袋,用对待妹妹般的温柔口吻道:“傻瓜,哪里有夸男人长得漂亮的?”
这时草庐中出来一位妇人,身材不似中年妇女般臃肿,小妹循声望去,只觉得妇人脸上带着憔悴的神色。想来她的身体应该不是很好。
“孩子他爹,你回来了。”妇人声音发虚,但是却难掩欣喜的情绪。
半斤在茶寮帮忙做生意,早就惦记家中的娘亲,一时得意忘形却忘记了自己双腿盘坐在石头上,结果腿还没伸展开,身体就要往前冲,只听“小心”三道惊呼声同时响起,依旧没能改变半斤摔个“狗吃屎”的悲催结局。
妇人见状,连忙跑上前,将孩子扶起来,满眼都是紧张的神色。将半斤的身体左翻右看检查,嘴里还不停问道:“疼吗?手能动吗?脚呢?有没有扭伤?”
半斤红着脸,害羞道:“娘,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好手好脚,能跑能跳,啥事都没,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妇人光顾着瞧孩子身上有没有伤着,所以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院子中其他人的身上,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家里多出了一个陌生人,疑惑地望着章大叔道:“孩他爹这位是?”
“哟瞧我这记性!”章大叔猛地拍了脑袋一下,继续道:“这位公子是茶寮认识的客官。今日天色已晚,不适合在赶路。所以,我就邀请他上咱家凑合一宿。”
山里人朴实淳朴,从来不会贪别人的小便宜,小妹清楚地听到章大叔说“让他凑合一宿”,明明是他在帮助她躲过潜在危险,可字字句句都透露着歉意。
“公子,你赶了几天的路,肯定没吃上口热食吧。走,咱们赶紧进去,要是再晚,那泼皮丫头非得把盘子都啃了不可。”章大叔满眼笑意,嘴里似乎是在数落女儿的不是,可是全然没有半点嫌弃责怪的意思。
因为不知道家里要来客人,章大婶只按照往日的常规烧了三菜一汤,不过米饭却是满满整盆。小妹刚进屋子,看在半斤整张脸几乎是埋在了饭堆里,除了听见她在盆子里扒啦筷子的碰撞声,连吃饭咀嚼的声音都没听着。
“半斤!怎么这么没规矩!”章大叔脸色僵滞,黝黑脸神情尴尬,恨铁不成钢道。
小妹看着眼前饭量巨大的假小子,晶亮的星眸充满了笑意,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阻止道:“章大叔,她还是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才能长高长大嘛。”语毕,很自然地坐在了半斤的对面,接过章大婶递过来的碗筷径自吃了起来。
三盘少了油水的素菜,一碗寡淡无味的汤水。
半斤吃饭多,吃菜倒是少,小妹夹了快青菜送进嘴里,瞬时味觉就垮了,这菜有放盐吗?
半斤.顾自地扒饭,小妹不明所以地望向对面的孩子,只见她满脸的饭粒。星星点点无规律地洒在那张带着阳刚之气的脸蛋上,顿时乐开了花,噗嗤笑出声来。
章大叔此时正用一种读不懂人的眼神,傻愣愣地盯着旁边不拘小节的秀气男子。
“都十四岁的人了,吃顿饭怎么还是能吃到脸上去呀?”章大婶目光温柔地落在女儿的身上,顺手撩起身上的围裙,一下一下地替半斤擦脸。
半斤眼珠子贼亮,像只小猫咪般顺从地眯起眼睛,享受着娘亲带着浓浓爱意的动作。
“章大叔,你们都吃菜呀,别光吃饭!”她就是个过客,晚上暂住此地,明天早上就得启程离开,章大叔他们肯定是想把菜留给她,所以才很少动筷子。
是的,一定是的,小妹在心里想着,嘴里念叨着。
说着,她也无所顾忌地夹起一筷子韭菜往半斤的盆里堆,连声道:“吃吧!多吃点才能快快长大。”
心里想着,筷子不自觉间朝着大白菜戳去,夹起放入嘴中。
“轰”小妹只觉得舌头像是被火烧着了,辣得她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强忍着眼泪,再也顾不得形象。直接捧起面前的一大碗清汤。
双手捧起盛汤水的碗,小妹觉得不烫手,毫不犹豫地仰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汤。
可,汤水入喉,她杏眸徒然放大,瞳孔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色,紧跟着小妹再也无法保持良好的修养,十分不雅地将汤水喷了满地。
“噗咳咳咳呸”
这还是汤吗?敢情看似清白无瑕不起眼的寡淡汤水才是“杀手锏”?
只是,她这样的举动已经很没有礼貌,怎么章大叔还能如此波澜不惊地吃饭,还时不时夹上一块没味道的青菜。不确信地转头看向半斤,她也是一副老神在的模样,只是将头埋在饭盆的更深处,就差整个脑袋都进去了。
“公子,饭菜不合胃口吗?要不我再给单独下碗面条吧?”章大婶嘴里嚼着大白菜,并没有因为小妹的行为气恼,真诚道。
“章大婶客气了。”为了掩饰尴尬,小妹努力地扯出镇定的笑容,继续道:“人生酸甜苦辣咸,我自问已经尝尽,可依然及不上大婶这顿饭带给小妹的震撼。”
她忘记了容峥,古月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还会继续遗忘。
曾经熟悉的人,被她一点点的遗忘,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日,或许就在下一刻,只要想到他们会因为她的漠视而难过忧伤,小妹的心就会控制不住地疼痛。
因此,她选择独自离开。
宝宝,你会支持娘亲的决定哦。
眼前,章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生活画面,不由让小妹心生向往。
“公子,你要去哪里?”半斤急急忙忙地追出院子,高声喊道。
脚步停滞,转头道:“刚才吃撑了,去散步消食。”
“半斤,你这丫头整天跟脱缰的野马似得,这天都黑透了,还要上哪里疯!”章大叔端着收起的碗筷,气急败坏道。
“孩子她爹,半斤要陪小妹公子去,就让她去吧。”
媳妇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只要公子别介意就行。”
“章大叔,章大婶我就跟半斤去附近走走,不会丢的。”
十几户人家散落在半山腰的小山包上,统共就一条路,连接着村庄内外,她就算想丢都难!
“公子,我们走吧。”半斤见到爹娘答应了,顿时心花怒发展露笑颜,恢复常性像只猴子般灵活地飞奔上前,裂嘴开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