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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前尘往事(下)

    老大答应了每次都让老二出面见红爷,却没有明确答应金盆洗手。他说红爷已经不可能从黑社会清白的出来了,如果老二是真心喜欢她,就应该守护她。

    他还告诉了老二红爷要求他制毒巩固自己在S市帮会地位的事。

    他劝老二和自己一起设法扳倒霍君,这样,老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红爷厮守了。

    但老二心性纯良,不忍苟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清不楚地过了几个月。

    后来红爷生产,几乎要死,但霍君因为生意没有去医院,老二这才起了别样的心思。

    司云出生后,这名字更是激怒霍君,激动老二。原来这几个月都是老二出现在红爷面前,毕恭毕敬,加之默默做了很多事,让红爷想起许多过去的事。

    霍君要挟老大处理老二,老大口口声声答应了,却把这事告诉老二,还添油加醋,说他如果再不有所动作,这个霍君就会以为他是软柿子,任人宰割,而且也会连累红爷。

    老二被说动了,一改旧貌,在互联网经济萧条的那几年,却利用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谈下好几桩大生意,使得公司可以平稳度过经济危机。这期间又有老大在地下帮会的周旋,兄弟二人配合极为默契,势力飞升,霍君也不敢轻易动他们,便将红爷母女秘密送到了加拿大,还改了司云的名字,准备好好腾出手来对付他们。

    老大见机会来了,便散播谣言说霍君杀害了红爷母女。

    老二起初本来不信,但一年两年的没有红爷音信,还处处受到霍君的打压,心中积怨日深,伺机报复。

    08年全球金融风暴,S市的经济状况遭受重创,地下帮会本来从国外走私来的毒品链被断,日子极为难熬。霍君不得已,请老大帮忙,并允诺会帮他策反老二,让他亲手涉黑,再无回头之路。

    霍君一面和老大做着交易,一面在明面上刺激老二,亲口承认自己杀害红爷的事。在他看来,这个老二懦弱无能,就算让他以为自己杀了Joanna也没什么,况且,Joanna并没有死,以后等他真正涉黑之后,再说明真相就好了,无关紧要。

    谁知道老二一心为红爷报仇,在霍君经常出入的地方安放放射物。

    后来霍君莫名其妙地被警方抓了,判十年有期徒刑,罪名是藏毒。

    他们不知道霍君为何被捕,只有我知道他是查出自己是癌症,所以不想在外面过了,想清静结束。

    但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或许红爷会知道……

    “少爷,到家了。”若水打开车门,我看看她,下了车。

    谁知道竟然看见司云站在院子里。

    “你怎么在这?”我本来是打算恨的, 但是志成云一个死了,一个伏法了,判死刑……我已经不愿意再纠缠着过去的恩怨。

    “我来看看你。”她说着,目光停在若水身上,又匆匆挪开。

    “我,我先进去。”若水急忙走了。

    我看着若水的身影走远,这才对上司云的眸子。我虽然不想怪她,可我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原谅她。情不自禁地看了看她的小腹,问:“所以孩子也是假的吗?”

    司云皱起眉头,“是真的。”

    我抬起眸子看她,她慌张地退了一步,“我、我打了……”

    “嗯?”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不想跟若水一样……”

    我睁大眼睛,眨了眨,半晌,道:“我明白了。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警方看过监控,你不走,被抓是一定会被判刑的。”

    “我…我一会儿就去自首了。”

    “自首?”我心揪痛。那天我让活着的志成云先走,他却不,今天,又来一个要自首的?你们早干什么去了?现在都是要我为此内疚、负责吗?

    “我爸知道真相了……”司云哽咽道。

    我突然想起红爷。

    难道二十多年她都没有发现志成云始终是两个人?

    “她自杀了。”司云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才注意到她的神态憔悴,不免心疼,上去拥住了她。

    “对不起,我是怕他,怕他们会杀你,所以才让你吸毒的。”司云哭着说。

    我长长地吐了口气,拍拍她的后背,“我明白,不必说了。”

    过了一会儿,司云从未怀里脱身出来,擦了擦眼泪,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问你。”

    我看她神色认真,便点点头,“问吧。不过,你若是想知道志成云他们的事,去探监,他应该会跟你说的。”

    “我不是想问他们的事。”

    “嗯?”

    “我问你,”司云的眸子在眼珠里游动,似乎在确定要不要开口。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我爸,是不是你杀的?”

    “你刚才不是说红爷她自……”我一怔,突然明白她问的是谁。

    “我很少见我爸爸…但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的场景。”司云说道:“那时候我还小,他到加拿大来找我和我爸……我妈,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说如果他想退出黑社会,放下一切,妈妈是否会跟他在一起。”

    司云深深吸了口气,“但我妈从没爱过他,说如果不是为了报复志成云,她根本不会生下我。”

    “司云……”

    “后来我爸就走了,没多久他就被抓了。直到你进监狱,没几个月,我爸就死了。你说,这是巧合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下意识地问。

    “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是卧底的身份告诉志成云?”司云眼里的仇恨我清晰可见。

    “我没杀他。”终于要揭开谜底了。

    “什么?”

    一切我都明白了。

    我给司云讲了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以前的S市,有一个地下帮会,头目霍君被一对双胞胎兄弟暗算,得了癌症,去加拿大找妻儿,打算了却余生,却被真相所伤,他“残忍”地没有把两个志成云的事告诉红爷,反而是将S市的一切安排妥当后,跟下属说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就让红爷回来接他的位子。他设计了自己被抓的情节,判十年。

    红爷回国后,真正的志成云因为已经染上人命案,难以回头,故而没告诉红爷真相,反而疏远。假的志成云,也就是老大想要接替霍君的位子,但老二却百般阻挠,暗暗推红爷上位,保全他们母子。不过红爷只以为志成云是不敢与她争。

    2012年的时候,我不慎闯入老大交易的场所,他给我投毒,使我堕落。老二遥想当年,便暗中保护我。

    但老大却找人在监狱里递消息给我,让我杀了霍君以绝后患,想让我变成第二个志成云。

    可是历史虽然相似,却终是不同。我没有杀霍君,他自己倒先病死了,成就了我的名声。

    老二听说这件事之后,便以为这世上一切都由宿命论决定。便自此没了和命运抵抗的斗志,性情大变,心狠手辣,比起老大有过之而无不及。

    起初老大很是高兴老二终于想通,但后来渐渐的被麻木不仁的老二吓到了。

    原来老二自从答应和老大共享身份之后,他既不想染指黑社会,也无心生意权谋,偶然一次遇见阿蜀集团的老板,发现他虐童,便主动接近,想要给他们做家庭治疗。

    这也是安可诚成为他义子的原因。

    但因为和老大之间的纠缠,老二始终对这个义子保持着距离,这也是安可诚为什么会困惑志成云对他的真情的原因。

    本来老二涉黑以后,和安可诚还有联系,但自从我在监狱杀人之后,老二深信宿命论,便斩断一切令他优柔的关系,断了和安可诚还有其他所有正面的关系。

    老大起初是担心生意有损失,所以不愿老二这么做,私下见过几次安可诚,但后来被老二发现,老二主动约了安可诚,且打算在诱骗他吸毒,让老大知道了,老大忽然恍然大悟。

    他知道,如果老二这么做了,就真是一点人性都不再有了。

    老大百般阻挠,终于保住了安可诚。自此之后,他变成了劝说老二的人。

    入狱三年,我出狱,设计安可诚,接近志成云。老大想让我别靠近,让我成为那个胜过命运的志成云,但老二说早早认命更好,还认了我当干儿子,给我房产,叫我深入地下腹部。

    老大劝我无用,只好暗中保护我。

    他本以为老二只是疯一阵就好了,却不想,他杀了安可诚,甚至连红爷都不打算放过。

    老大逼得红爷不得不下位去国外,这才保住一命。

    后来的事,司云就牵扯进来了,她也知道了……

    “难怪,难怪一个个地都这么奇怪。”司云踉跄一下,四下乱看着。

    “都过去了。”我说。

    司云忽然看向我,“那你呢,你爱过我吗?”

    我心一痛,不禁看向远处的屋子。若水还在里面。

    “算了,罢了,当我没问。”司云的身子晃了晃,瘦弱,单薄。

    她不会也想不开,要……

    “司云。”

    “不必担心。我会活下去。不会像我爸一样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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