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未知恐惧
“会死吗？”
凌夜的声音突然细小的就像是风中落地的一颗沙粒，怯怯懦懦，弱不禁风。
“疯丫头”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肯定的答复。
凌夜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咬出了鲜血，“那……那我的孩子呢？也会、也会死吗？”
“这个孩子，原本就不该存在。”
凌夜脑海里紧紧残留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就像是变成泡沫的美人鱼，暴露在阳光和真相之下，什么都不剩下。甚至连来过这里的痕迹，哪怕一根落地的青丝，亦或是曾经呼吸过的空气，亦或是在河边的一个脚印，什么……什么都不会剩下。
“他们……他们还会记得我吗？”
“会。而且每年的那一日，他们都会当作你的忌日。”
是啊，在他们的眼中，自己是不幸与混世魔王同归于尽了。唯独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凤轩帝能承受吗？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女儿，又要面临分离。
欧阳青也能承受吗？当初死生契阔的誓言，他会傻傻地追随自己而来吗？
自己的心，又能承受吗？
失去了这一切，回到了现代，还能继续做特工组织里的神话吗？
待在这块异世大陆上也有几年的光阴了，谁知道在现代的自己是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还是躺在阴森黑暗的棺椁里呢？还是已经被特工组织里的领导封杀雪藏了起来……太多的未知数，让她真的不想回去！
回去，每日每夜的面对空荡荡的公寓，面对冷冰冰的手枪，自己又能熬过来吗？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那张冰冷僵硬的木板床上，自己还能合上双眼吗？
辗转反侧之计，或许是夜晚的梦里，还会梦到关于这里一切的点点滴滴吗？
那个时候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凌夜缓缓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她站在镜子的前面，镜子里的人她却不认识。她都快忘记，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她漂亮吗？皮肤白吗？个子高吗？腿长吗？这些，她都要忘记了……
“我不能离开！”凌夜猛地睁开了双眼，“我已经和凌夜融为了一体！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没有我，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她，也不会有现在的我。我的生活就是她的生活，她的生活也是我的生活。我们就像是影子一样的存在！谁也离不开谁！”
“没有光的地方，影子一样会将你抛弃！”
“不是抛弃，而是交融！”
凌夜抬高了音量低吼道：“我的人生，从来都不是听天由命！让我来，我就来；让我消失，我就要消失吗？那又何必我的存在？我不会离开的！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对付混世魔王！”
“为你，飓风大陆已经死了很多人了，你还要看着他们继续为你流血吗？”
“如果没有我，混世魔王就不会选择其他人吗？”凌夜冷笑道，“你的这番说辞太滑稽了！”
“疯丫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你会后悔的……”
“做过之后的后悔，总比还未开始的悔恨好！”
凌夜猛地从“疯丫头”的手里拽过了玉佩，不耐烦道：“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可以消失了……”
话音落地，一道阴冷的银光从疯丫头的体内飘出，疯丫头的脸上立刻恢复了血色。
“郁闷！都憋死我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跳进了冰水里！如果不是为了天下苍生，我才不会这样帮你！”疯丫头不住的打着激灵，追问道，“怎么样？那个顽固老头的鬼魂和你说什么没有？”
凌夜铁沉着一张脸，漫不经心地回道：“和他的妹妹说的一样，让我自我了结。”
“什么？那……那我这不是百忙一场吗？喂喂喂……你去哪里啊？”
凌夜没有答话，默默的一个人托着厚重的一颗心，渐行渐远。
疯丫头不由得扯着嗓子怒吼道：“凌夜！我辛辛苦苦帮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啊！你知不知道被鬼上身是什么感觉啊？喂，凌夜！凌夜！”
任凭疯丫头怎么叫，凌夜始终没有回头。
可是疯丫头咆哮的声音，却被一个低飞的侦察兵听了去，立刻回去向混世魔王禀报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黑龙夜明一身重伤的回到了北阁楼，惊得琉璃赶紧为他清洗伤口。凤轩帝依旧静心地盘膝坐在贝壳床里，双眸紧闭，道：“又输了吗？”
黑龙夜明紧紧咬着双唇，受伤的手死死的捏成了拳头，被血痂堵满的指尖深深的嵌入了他手心的肉里。过了良久，才听见他勉为其难的从牙缝里迸出了一句话来，道是：“他太奸诈了！总是防不胜防！”
“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吗？”
“义父为何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黑龙夜明突然咆哮着拍案而起，撞翻了案几，惊得琉璃连连后退。
“义父只是关心你而已！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滚开！”黑龙夜明挥手打开了琉璃，朝凤轩帝大步逼近，“我不会输的！在我的人生路上，绝对没有输这个字眼！能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他，混世魔王，还不够这个资格！”
凤轩帝脸色温和，似乎并不气恼，只是浅笑道：“那明日就是第三日，后日混世魔王来找你要人，你可想出了对策？”
“我说过，我不会输！明日、后日……我都不会输！”
说罢，黑龙夜明转身大步踩碎了满地的狼藉，拂袖扬长而去。
琉璃追在他的身后，依旧没能将他唤回。
凤轩帝轻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凌乱，哀伤道：“未曾意识到自己输在何处，又如何能知道自己能怎么再赢回来呢？傻孩子啊……”
琉璃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抽泣道：“那后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凤轩帝深呼吸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月色，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现在的阿瑶在哪里……”
琉璃的心咯噔一跳，偷偷抬眸瞟向凤轩帝，脑海里却思忖着凌夜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如今还剩下最后一日的时间，夜明的军队节节败退，后日注定是世界末日。如果凌夜已经死了而无人知晓，那么不是白白错过良机吗？
她的心里飞快的拨着属于自己的小算盘，眸子明亮如一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