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远方传讯
琏王很护短,她的手下可以任凭她自己打骂,甚至动手杀了,但是其他人不行!就算是她的手下犯了错,被别人扇了一巴掌,她也一定会找机会向对方扇回来!据说,前太子,也就是大皇子被罢黜太子之位,囚禁起来的那天,琏王带着人到了他那里,罗列了十几条罪名,她亲自动手扇了大皇子几十个巴掌,而那数字,恰巧是碧箫她们曾挨过的巴掌数。
琏王爱记仇,不论是谁惹了她,她总会奉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这句话,一旦让她找到了机会,不管这仇已经过了多少年,她都会百倍地报回去的。想想看,她四岁时,碧箫等人挨过前太子几巴掌的事都记得,这要是她自己的事,那不得记得更清楚?
与琏王斗了这么多年的人都知道,琏王做事都是有深意的!所以说,今日参加诗会的诸位皇子都认为此刻,他们的十六皇弟教训完十八,继续留在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想来想去,再瞧着某小王爷不停地在那里折磨宴会中的众人,甚至有时候还不放过他们这些皇子的举动,几人开始琢磨起了一个问题:到底十六教训十八是因为她的出言不逊还是其他?
幸好,折磨并不是无穷无尽的,而事实上,既爱记仇又护短的狄羽琏终于决定放过在场的众人了,暂时的!毕竟想让她放过敢嘲笑自家相公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坐在椅子上的她微微侧头问了身旁站着的小福子一句:“都记住了?”
“是的。”比诸位皇子更了解自家主子性格的小福子宛如狄羽琏肚子里的蛔虫般,早就猜到她的心意,记下了在场的所有学子的模样名字,想来他们这些人前途无“亮”啊!
狄羽琏再环视众人一番,起了身,撇下了一句:“这诗会真无聊,以后还是免了吧!”转身准备走时,又瞥了一眼之前已把面纱取掉,让十九公主查看伤势的成玟公主,察觉到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恨意,狄羽琏的脚步瞬间转了个方向,再次直直地朝她走了去。
恨,惧怕后终成恨!成玟恨死狄羽琏了!她肿高着半张脸,上面有着清晰的一个巴掌。紧紧捏住被打落的牙齿,整个牙床传来的疼痛刺激着她的下半个脸,亲信惨死之时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里。竟然杀了她的人,掉了她的面子!更重要的是,她没牙了!貌美如花的她没牙还怎么见人?怎么吃东西?她绝不会放过十六的!她要到父皇面前狠狠地告十六的状!将来等十二皇兄坐到那个位子上的时候,她要抽十六的筋,剥十六的皮!走着瞧!
眼帘掩住内心的杀意,却不想掩饰的功力不够深,那眼帘刚垂下的一瞬间,还是泄露了,且被对方抓了个正着,待她再回过神来时,那人已到她的身前,俯身,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两句话:“敢跟本王作对的,敢抢本王的人,敢挡本王的道的,无论是谁,都要有死的觉悟!十八,你已经有这个准备了么?”
话语虽轻,但到被听者的耳中时,那是透着无尽地森寒,宛如阎罗殿的索命符,深深地恐惧压倒了恨意,占据了上风,再回想起整个宫中盛传的那段话:宁惹阎王莫惹琏王,惹了阎王,死期将近,可惹了琏王,坟墓上的草都有一人高了!成玟无论之前有了什么念头,在这一刻,在听了这番话,再对上了狄羽琏那双深邃阴鸷的眼眸后,立刻全部被打消了!
如果再有一次,成玟再敢露出一丝杀意的话,狄羽琏真会出手杀了她!
生在帝王家,莫谈亲情!如果不是今日杀了成玟会给自己带来些麻烦的话,自己岂会放过她!?
母爱,她狄羽琏从没有得到过!父爱,那也只是带有目的,无尽的训练测试,如果她稍有一丝的松懈,想必父皇的宠爱会立刻烟消云散!而手足之情,对着这些跟她有血缘关系,却时时刻刻想着在背后算计她的兄弟姐妹们,她不觉着能有一天从他们身上感受到这种感情!
任何人!只要从他们想对付她的那一瞬间起,就永远是她的敌人,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想抢属于她的人,想争她要的位子,那么,就要有丢掉命的准备!
那个时候,手足之情是什么,狄羽琏不知道,也根本不想了解,更不认为会出现在她的人生中……
…… ……
迷人的晚霞映照在整个天边,宽广的大道两旁乃是一排排整齐的占地广阔的豪门府邸。不准任何人喧哗的这条大道上忽然传来了突兀的“哒哒”马蹄声,接着一队人马出现了在街面上。二十几名着装统一的侍卫齐齐地护送着两辆马车缓缓地驶来,停在了当中的一所府邸前。府前分立着两座威武的白玉狮子,高大的朱漆大门早已打开,列着队的奴仆伏地而待。
两辆马车上先出来的丫鬟装扮的婢女们掀着车帘,早已候在马车边的奴仆赶忙跪趴在地上,稳丝不动,等着车上的人踏下来。
从第一辆马车出来了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她把手搭在其中一名婢女的手臂处,熟练地轻踏奴仆的背而下,再收回手,背脊挺直地直直朝府内走去,却不料被第二辆车上蹦跳着下来的两名女孩喊住,停了下来。
只见两名长相一模一样,身着粉装,约莫十一、二岁的稚*孩跑到她的身边,一人抓了她的一只胳膊摇来摇去,撒娇般地说着什么,女子像是同意了什么似的点点头,顿时就看见两名女孩放开她的胳膊,高兴地跳了起来。貌似对两个女孩太过活跃的动作有点不赞同,但女子仅是宠爱地略微摇摇头,爱怜地摸摸两人的脑袋,又说了点什么,这才移步进了府。
女子才一进入府门,匍匐在地的奴仆们的恭迎声震天响起。
两个女孩并没有跟着进府,而是转身,又蹦又跳地冲到第二辆马车上随后才下来的一名少女身边,得意洋洋地说着,再不时地望着马车后的街道上,看似是在等什么人来。
不一会儿,这条街道上再次响起了马蹄声,奔跑的声音,疾而快,随之三道骑马的身影迅速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来人快到府邸门前时,两个小女孩仿佛按耐不住了,冲了过去。
为首之人立刻拉住马缰绳,停了下来,同时怒吼道:“你们两个疯了吗!?”
“哼,不是说你的骑术很好吗,还怕会伤到我们?”左边的女孩翻了个白眼,故意找茬道。
“他敢伤了我们,娘肯定会揍他的!”右边的女孩昂着头,高傲道。
“你们俩真调皮,就算小弟的骑术再好,你们也不可以这样,还是小心点的好。”随后的那名十七、八岁的少女跟了过来,拍拍两人的小脑袋,宠溺地说。
“两个白痴!”为首的那人从马上跃下,他大约十三、四岁,一袭白色锦衣却颇为不羁般地大敞开着衣襟,歪斜着穿着。男孩皱紧眉头,极为不悦,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喝道,“滚开!”
“你说谁呢!?”双胞胎异口同声地吼道。
“说白痴呢!”男孩飞快地回了嘴。
“你——!”
“好了,好了!你们三个怎么又开始了?”随后而来的两名少年也跃下了马,劝说道。可见这一幕经常出现,几人极为习惯了。
“挡在我面前做什么!?让开!”男孩充耳不闻,转身拿下了马身上挂着的一个小笼子,笼子里有两只可爱的、说不出品种的小小兔子,再转身冲着挡在身前的两个妹妹像是对着外人般地继续吼了一声。
“你吼什么吼!就你嗓门大么?给我们!”左边的女孩见男孩手中的笼子顿时眼中一亮,伸手就要去抢。
“啪!”男孩拍掉了女孩的手,紧紧抓住那小笼子,再怒道,“抢什么?这可不是给你们的!”
“娘刚说了,让你回来后,就把这对小兔子给我们!”右边的女孩也伸手去抢。
闻言,男孩脸色一沉,一手护着笼中的小兔子,再来就直接动手跟两个妹妹打了起来。
一对二,三人出手都够狠准,不过显然,人多的两人根本不是男孩的对手,这场闹剧飞快地在两人被踹倒在地时宣告结束。
“这是我抓到的兔子,你们俩想要那是做梦!”
“你——!”从地上一跃而起的两姐妹拍拍衣服,极怒地骂道,“你等着!我们告诉娘去!你又敢打我们俩,看娘今天不打死你!”
“去啊!谁怕谁!打就打了,说你们俩白痴还不承认,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见你们一次,就想打一次!”
“有你这么做兄长的吗!?你混蛋!”不知道是不是双胞胎的缘故,两个女孩再次异口同声道。
“我才不想跟你们做兄妹!可惜老天不知道怎么弄的,让你们这两个肯定是我前世的仇人在今世竟做了兄妹!”
“你——!”貌似吵不过,而且还打不过,两个女孩相对而视了一下,一致转向大门,准备回府去向娘亲告状。
“除了会向娘告状外,你们还会做什么!?我说怎么死的不是你们两个!我宁可让你们两个去死,把姐姐换回来!”不知道有何缘故,或是积怨已深,估计忍耐已久的男孩今日爆发了,彻底地口不择言。
“小弟!你在说什么?”男孩身后那位十八、九岁的少年轻声喝道。
“什么把姐姐换回来?无泪姐姐在这里好好的,你少咒人!”双胞胎停下了步伐,转头瞪着兄长。
“咳咳!小弟是在胡说,胡说!”男孩身后另一名年长点的少年听见这话瞬间变脸,立刻上前捂住了男孩的嘴,深怕他再不小心地说出了两人间知道的那个秘密。
“唔唔……”嘴被捂紧,本想再说些什么的男孩没能说出。
“小弟,你这话是从何而来?!”少女皱眉,训斥道,“再说了,你这么大的男孩养什么兔子,做哥哥的把小兔子送给妹妹们是应当的。别再这么不懂事地跟小妹她们过不去,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把小兔子给国儿和城儿吧!不要这么小气!”
“莫无泪,你闭嘴!”男孩挣脱少年的禁锢,沉下了脸,厉声道,“少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地自称!你顶多算个表姐,少拿姐姐的身份来压我!这还反了天了,一个外姓人也敢管到小爷我的头上,哼!就凭你,还不配当小爷我的姐姐!全天下,能让我赫连倾绝承认的亲姐姐只有、也仅有一个!”俊美的男孩绷着那张与他娘亲一模一样的脸,回瞪着他那双迷人的凤眸,眸中透着桀骜不驯,迫人的气势一时间竟压制住了身前三人的气焰,他再一甩袖,不理几人,拎着小笼子进入府内。
同一时刻,一直安静匍匐在地,一动不动的奴仆再次高声恭迎道:“恭迎小王爷回府!”
反应过来的几人又追了上去,尤其是那对双胞胎,而奴仆的恭迎声再次响起:“恭迎小郡主回府!”
谁都没发现每次恭迎时,其中的一名奴仆总会微微抬头,偷偷盯着进来的人看。
朱漆的大门再次地关了上,门前守卫的侍卫身姿挺拔,而那府邸门上高高悬挂着的匾上写着龙飞凤舞地四个金色的大字:“雷霆王府”。
…… ……
深夜的都城内,豪门府邸这片区域的街道处除了能定时地听见打更的声音,再来就只有府中出来的奴仆等待倒夜香的人来时会发出点声音了。
谁也不知道这夜出来的奴仆在避开了侍卫视线的那一瞬间,交给倒夜香的人的不仅是那不雅之物,更有一张纸条。来人迅速地将那纸条捏在手中,再如常地拉着车,做着同往日一样的工作。
再来,那纸条从这人的手中辗转到了他人手中,一封厚厚的密信随着满载而归的商队从他国的都城出来,再到了另一座城池,翻山越岭,一座城池又一座城池,直到接近国与国的边界处,一人脱队而去,消失在了边境处的那片山林中……
奔驰的骏马出现在了官道上,奔驰不停,抵达驿站,一站又一站,马一匹又换了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