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上官山庄已经穷到要你出来唱戏为生呀?看在你是潋儿朋友的分上,赏你一口饭吃,别再闹了。.”霍岳庭讽笑。
“你——”
“攸攸,别再说了。”海潋儿闭了闭眼,逼回眼中的泪水,“佟伯,请给我文房四宝。”
“这就来。”
田春光狠瞪着儿子,他自食恶果,谁也帮不了他。
文房四宝被佟伯捧了进来,众人都有些疑惑,猜不透海潋儿要做什么,只见她接过文房四宝,立刻振笔疾书,在一张金泥笺写满了墨字。
“霍岳庭,我一直在等你道歉、等你悔悟,看来我是等不到了,我今日就休了你,从此我再也不是你的妻,不用再以你为天,一会我会替上官攸攸疗伤,若她有任何差池,我一定跟你没完。”
说完,她把飘散着墨香的金泥笺掷到霍岳庭脸上。
霍岳庭俊雅的脸顿时没了表情,也不管那封休书,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整个人彷佛被冻住。
“春光姨,我能不能暂时先住在春光院?”既然休了夫,称谓也改回来了。
“潋儿不必这么委屈,你怎么说也还是我音音妹子的徒弟,怎么能让你住得不舒服呢?佟伯,去把东北院的吉祥堂给整理出来,以后我的乖侄女就住那里。”吩咐完佟伯,田春光慈爱地对潋儿说:“吉祥堂是请江南的造园师傅做的,颇有大宋风貌,东厢有浴房,离兰芝堂近,用膳也极方便,给你和攸攸总适合,好好住下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谢谢春光姨,我这就去吉祥堂,攸攸一路艰辛,我想让她早点休息。”海潋儿吸吸鼻子,拉着上官攸攸就走。
“去吧,我一会叫雪梅备几套衣裳给她。”
等海潋儿等人离开,霍岳庭才有了动作,他缓缓拿起那封休书,来来回回看着上面每一个字。.
他真的被休了。
“哈哈哈!他笑我和你是妻奴,我们现在要不要笑他是下堂夫?”赶回春光院的霍磊,幸灾乐祸的冷笑道。
“爹,让岳庭好好静静。”霍炎庭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落井下石。
“我真的被休了?”霍岳庭像是受了很大打击,心口彷佛被压了块大石头。
捧着龙飞凤舞的休书,霍岳庭怔忡迈步,脑海想着应对之策。
向来自视甚高的他,哪里想过自己会有被休离的一天?如今他该好好想想,他和潋儿该如何相亲相爱、一生一世一双人地走下去。
再不想清楚,他就要失去他的潋儿了。
第10章(1)
午膳时间刚到,水芙蓉带着七、八盘菜和十几种小点出现在吉祥堂,上官攸攸吃饱喝足已经歇息了,只剩海潋儿仍未餍足,继续大快朵颐。
“弟妹,这是红烧猪肚,来尝尝。”
“好吃!”
“荔枝白腰子,来一口。”
“大嫂你好厉害!”
“这个呀,叫咸酸蜜煎,这是我出师之后做的第一道菜。”
“哇,实在太好吃了。大嫂你真棒!”
“再吃这个,糖霜玉蜂儿。”
“唔唔……那个……”海潋儿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大嫂不去芙蓉坊没有关系吗?”
“吃得饱,没烦恼。来,再多吃一点。.”水芙蓉没回答问题,继续喂食弟妹。
海潋儿接过嫂子递来的煎饺,轻轻笑出声来,“大嫂,我明白你的心意。”咬了一口外酥内嫩、香软多汁的煎饺,海潋儿敛了敛笑容,“我并不是真的要休了他,只是他太可恶,而且一点也不知反省,若不下点重药,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他斗了。”
“原来如此。”水芙蓉偏头想了想后恍然大悟。
“既然大嫂知道了,可不能出卖我呀。”
“我保证!”水芙蓉认真地说。
“若我真的要休了他,我早就离开青睚堡回商山了,哪里还会留在这儿。我是希望利用这个机会,让他能想明白一些事。”
“可你就不怕他……”
“大嫂,我知道你的担心,其实我……还是爱着他,我常想起我们在成都时喝茶聊天的情景,想起他在雨中背着我,想到他为我赶走仇家,过去的种种,每一幕我都深深记得,他是我最心爱的相公,我舍不下他,可是他必须学会尊重我,学会好好去爱。”真正的爱,即使是在怒气当中也会惦记着对方,不曾忘记。
“弟妹,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水芙蓉也是过来人,小俩口把别扭说清楚,自然就和好了,她不需要再担心。
“大嫂你放心吧,我跟那个坏蛋不会真的分开的。”
“嗯。”水芙蓉欣慰地笑了。
清晨,月上树梢,初秋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
海潋儿沐浴过后,坐在院中的凉亭吹风,微湿的头发随着风儿轻轻扬起,在夜里宛如柔美的纱。
与她同住在吉祥堂的上官攸攸练了一夜功,跑去沐浴过后,也觉得月色太好,便拿些好酒来和她共饮。
所幸上官攸攸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小擦伤,经过处理,已见好转;也幸好霍岳庭还有点分寸,要是攸攸真有什么损伤,她就真的要在他身上画猫头了。
“潋儿。”醇厚温柔的声音唤她。
“小哥,还没睡?”她回身,对着来人如常微笑。
“以前是岳哥,现在是小哥。”霍岳庭有些闷。
“呵呵。”
“这是昙花先生新出的《寻墓记》第八册,我还没看过,让你先看,还有这是我今天才托人拿来的珠兰香片,花是今年夏天新摘的,一定很香,你留在吉祥堂等我回来。”
“《寻墓记》!”海潋儿双眼放光,但马上又止住激动,淡淡地道:“出去办差?”
“嗯,去江宁钱庄,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千万别到处乱跑,一定要等我回来。”等他回来再好好哄她,消消她心头的气,他可不想一直做下堂夫。
“看心情吧。”
“我把夜光、夜风、夜南、夜定都留给你,有事就摇这个铃,他们会立刻现身。”
“放在桌上吧。”看他这样哄自己,海潋儿的虚荣心完全被满足。
眼睛一扬,她偷瞄月下的男人,月光下,他的侧颜高洁又俊雅,他起伏的胸膛……哎呀,不能再想了,她快要脸红了。
“那我走了,等我回来。”
海潋儿把头扭过去,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泛出笑意。
只要他再道道歉,放弃阻止她跟姊妹们相见的念头,好好安抚她那帮闹着要跟她绝交的姊妹,她就原谅他。
嗯,她一定会等他回来。海潋儿无声地对自己说。
在一旁从头到尾都没作声的上官攸攸迳自喝着酒,看好友的眼神,她知道这酒以后还是自己喝好了。
霍岳庭离开青睚堡的第二天,牧场那边传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两天前,一支从吐蕃来的牧羊队伍在霍家牧场不远处扎营,老管事以为他们只是路过,因此并未在意。
没想到过了三天,开始发生了奇怪的事,先是牛马出现痘症,接着连孝子也患上了这种奇怪的病。
老管事连忙向青睚堡求救,田春光、霍磊及霍炎庭都赶去了牧场,兽医可以诊治伤病的牛马,孩子的病情却没人懂。
无奈之下,田春光从吉祥堂接出海潋儿,直奔牧场。
一到牧场上,看着帐里的孩子们痛苦的模样,海潋儿心下一痛,不顾自身疲劳,立即看诊,可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这是什么病。
“二少奶奶,前几天有个吐蕃孝死掉了,被埋在牧场的边界,哈豆儿跟姊姊曾过去采浆果,没想到回来就……”
海潋儿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先试试几种药。
“娘,我需要再回趟紫溪城,有些药材和放在山泉别馆的膏药我必须自己去拿。”
“好,叫霍福、霍冲陪你。”
“嗯。”
风风火火地登上马车,海潋儿在霍福霍冲的陪同下,驶向紫溪城,只是疾速奔跑的马车在到达临近紫溪城一里地的地方时,猛然急煞住。
“出了什么事?”海潋儿掀开帘子,就见前头有大批吐蕃人赶着牛羊往青睚堡的方向去。
这群人目测约有两千多人,海潋儿再定睛一看,发现有不少牧民的脸上都有红红的疮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