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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学长跟我们照相啦。.”

    没问题,这边是吗?笑!

    换台相机,依然是标准笑脸。

    “系上有活动的时候学长要回来看我们喔。”

    没问题没问题,虽然他的女友要飞走了,但他可还是人气王子,学妹的梦中情人呢,当然要恪尽招牌的责任。

    “大家一起照相吧,小宝,阿况,快点过来,要拍小组成员家族照。”佩倩拿着角架固定相机,一脸快乐的说:“来,全部看这边,红灯闪的时候要c喔。”

    按下按键,匆匆跑到旁边,一群人一起,“c~~”

    于是,当恩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过来时,就看到这样笑容灿烂,旁边一堆女生的雷谦,靠在他身边的,就是她生日那天,与他在麦当劳的女孩子。

    *

    夏末的时候,雷谦接到了兵单,报到前夕,自己跑去剪了个小平头,以兹庆祝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开始。

    大概是听多了当兵的苦事,有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他反而觉得一切都还好,跟同袍们也都相处愉快。

    快年底时接到妈妈寄来的信,雷识洗澡时的照片,白白胖胖的,对着镜头直笑,跟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小婴儿——他突然觉得自己该回去看看弟弟,于是趁着休假,回到南投的雷家民宿。

    爸妈见到他当然十分开心,左看右看半天后,才想起该让兄弟见一下面,赶忙带雷谦进婴儿房。

    整个房间都是小鸭黄,雷识白白胖胖的躺在婴儿床上,嘤嘤出声。

    “妈,他是不是肚子饿了?”一直发出声音。

    “在撒娇啦。.”雷妈笑着将宝宝抱起,“你们兄妹小时候都一样,看到人来就会出声。”

    果然,弟弟一被抱起来就好了。

    雷妈哄着小儿子,“对了,那个柜子打开,里面有你一些信跟电话的留言,雨萱回台北家里帮你整理带来的。”

    雷谦打开抽屉时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特别跟他说。

    好大一叠~~广告信,招生信,会员招募~然后有一封手写信。

    美国的邮戳,但不是恩茱的笔迹。

    打开,纸上只简单写着“打电话给我,成裕天”,下面是一组电话。

    真是令人不爽的名字。

    他为什么要打国际电话给他呢?听他炫耀与恩茱的纽约留学生涯吗?雷谦看了纸条一眼,压抑内心的酸意,整封往垃圾桶丢。

    为了避免心情糟下去,他决定去开信箱看看邮件。

    数量比他想像得多,同学、学弟妹、球队队员,佩倩把那天的毕业照寄给他了,照片中的他看起来非常帅气,众人簇拥下看起来英姿焕发,完完全全展现校园王子的最佳风采。

    雷谦看着照片,内心“哀”一声,一定没人知道当时的他内心在滴血。

    十几张照片看到最后,佩倩加注了几行字。

    前几日回学校拿推荐书的时候,遇见文学系上的陈宜芳,问我们是不是在交往——西洋情人节那天她看到我们两个在麦当劳“打情骂俏”,重点是,跟她约在麦当劳的人是童恩茱。

    虽然你从大一起就否认跟她交往,不过女性的直觉告诉我,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雷谦完全无言了。

    他清楚想起自己是怎么跟恩茱说的,“我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我们实验出了问题,全部的人都回去补做数据,下次补请你。”

    说是这样说,却让她看见他与别的女孩子出现在麦当劳,那个叫什么陈宜芳的居然会以为他们在交往,应该是两人在抢电话的时候。

    想到恩茱的心情,男人的心一下痛了起来,虽然都过去了,但他很想告诉她,他真的是为了实验,他们只是出来买东西吃——如果那时没有赌气,有去送恩茱就好了,那么他至少会知道她的电话……啊,纸条!成裕天的纸条!

    男人一下站了起来,往爸爸的办公室跑去,不过才一个多小时的电邮时间,垃圾桶居然空空如也。

    “爸,房间的垃圾呢?你倒了?”

    “你丢了一堆信,垃圾桶都满出来了,不倒难道还留着?”

    雷谦急了,“你倒去哪?”

    “后面。”

    所幸“后面”只是自家后面,两包垃圾而已——雷谦一边翻着垃圾一边想,自己这样子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那张纸条到底在哪里啊……

    找到了!成裕天的纸条。

    还好,字迹还清楚,雷谦想也不想就直接拿起手机拨了过去,“我是雷谦,去当兵了,现在才看到信。”

    对方“哦”的一声,“你最近好吗?”

    “很好。”

    “当兵很辛苦吧?”

    雷谦忍耐的回答,“还好。”

    快点说重点,他从台湾打电话去美国,可不是为了听对方问自己的军旅生涯的辛苦与收获。

    “我很意外你会打给我,毕竟那封信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成裕天似乎在考虑着措词,“那封信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就这样冒昧的写信,很抱歉,请当作没这回事。”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留号码给我吗?”

    “因为转机的关系,我跟恩茱在新加坡停留了几个小时,小聊了一会,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想跟你解释一些事情,于是就有了那样一封信,但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跟她之间光明磊落,毫无不可对人言,如果你们之间有问题,那不该是我的关系,所以我现在没什么好说。”

    恩茱为什么可怜?他又想解释什么事?

    男人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懂说话的方法——任何人听完这种话,都很难不去问个清楚。

    这个成裕天是要他低头,他得虚心请教,地球另一端的他才会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第10章(2)

    “恩……恩茱最近好吗?”

    成裕天官腔的“喔”了一声,“这个问题我恐怕无法回答,因为我很久没见她了。”

    “你们……不是一起出国念书吗?”

    “我很羡慕你,真的。”

    怎么突然又说起这个?雷谦不太明白他所说的羡慕是什么,是恩茱的感情吗?还是……

    “你的爱情很容易,得来容易,维持也容易,只要坐享其成,接受恩茱的付出就好了,女友的想法不重要,女友的意愿也不重要,女友的梦想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感觉,你说的话就是圣旨,她只能谢主隆恩。”成裕天笑了笑,“我想,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羡慕你这种谈恋爱的方式。”

    雷谦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明明知道他在损自己,但却无法反驳。

    毕业前跟恩茱吵架时,他都一直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直到入伍后跟同袍聊天说起各自的家庭或者感情,甲说起自己的女友好娇贵,什么事情都不肯做,乙说自己的女友很任性,什么事情都要听她的,然后他很不愿意的承认,他,雷谦,一个二十二岁的大男人,娇贵又任性,什么事都不肯做,什么事都要听他的。

    “恩茱在机场跟我说你反对的原因之一是对我有……”成裕天选了一个温和的字眼,“成见。你真的误会大了,我跟恩茱是出国念书,但不是‘一起’出国念书,我的学校在洛杉矶。”

    雷谦只觉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洛杉矶?这个小白脸不是去纽约是去洛杉矶?那个位于美国西岸,与纽约有四个小时时差的地方?

    “我们只是一同到新加坡转机而已,因为新航正在做双人套票促销,计算过后,这是最竖票钱的方式,另外我想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能够让恩茱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当作假想大敌,我很荣幸,但有件事情我还是要说明清楚——

    “我很喜欢恩茱,但我对她并没有欲望,她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朋友,但仅止于朋友,我有一个感情上的伴侣,我们已经交往五年多,现在住在一起,等我念完硕士,打算去荷兰结婚,如果到时你有空,欢迎来观礼。”

    成裕天说话的语气始终温和有礼,但却一字一句都像刀刃般让他无法招架,每说一句,他就懊悔一分,如果他肯多信任恩茱一些就好了。

    “我把她的住址念给你吧。”成裕天说,也不给他准备纸笔的时间,自顾自的念了一串纽约街道及门牌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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