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想些什么?”他凑到徐敏耳畔问。.
徐敏缩了下脖子,赶紧退开两步。“千岁一定要这么近说话吗?”
“这么做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否则你的心思都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他细细端详着眼前这丫头的表情,很想摸清她脑袋里的想法。
“我只是在想……这七座养马场的马加起来,总共有多少匹?”她并没有露出心虚的表情,从小到大她不知道撒过几次谎,已经习惯了。
元礼明知她是在转移话题,但也没有点破。“目前大约有四、五百匹,不过并不包括已经送走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只是随口问问。”她说。
他压低嗓音。“敏敏……”
“做什么?”每回听庆王用这种磁性的嗓音轻唤,准没好事。
“你也不必这么紧张。”元礼苦笑地说。
徐敏拉起警戒线。“千岁有话直说。”
“明天我要回王府一趟,可能会待上一阵子,有事就去找李嬷嬷,我会吩咐她好好照顾你的。”他目前还不打算把这丫头带回王府,要等她完全接受自己再说。
闻言,她不禁怔了一下,此刻才想到还有王府的存在,那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家,而且里头还有个王妃,以及小三、小四、小五在等他回去……等一下!她的口气干么变得酸溜溜的?
“多谢千岁关心,李嬷嬷已经很照顾我,不用特别吩咐。”徐敏把不该有的情绪收拾干净。
“那就好。”元礼伸手拿下沾在她头上的干草,也想藉由这次的分别,考验自己在这丫头心目中的分量。
这个举动让徐敏又全身紧绷,直到他把手收回去才放心。.
“你继续跟马卡龙玩吧。”说完,元礼便转身走出马厩。
看着庆王离去的身影,徐敏有些怅然若失,还以为他又会跟之前一样调戏自己,结果就这么走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她问自己。
不行!再不想办法离开,她说不定会就这么陷进去。
她看了下外面,现在是冬天,还下着雪,肯定会冻死在半路上,只有等到明年春天天候转暖,再找机会逃走。
第7章(1)
庆王府——
世子所的书房内,奕咸坐在小书案后头,小小的身子不只坐正,也坐直,胸口距离桌沿约莫三寸,头部端正,略向前俯,两脚屈腿平落,左手按纸,右手悬腕,正在专心练字。
坐在一旁的奶娘目光须臾不离他那张聚精会神的小小脸蛋,随时递上茶水,或是担心他饿了,要命人准备点心。
“世子!”婢女满脸惊喜地冲进书房。
奶娘蹙起眉心。“世子正在练字,别这么大声。”
“是千岁……千岁来探望世子了。”婢女笑不拢嘴地说。
奕咸又惊又喜。“父王回府了!”
“回世子,千岁不但回府,此刻正往书房来呢。”她又说。
他睁着一双乌黑大眼,直直地望着门外,没过一会儿,果然听到脚步声传来,接着见到对自己来说,就像山一般高大的男性身影出现。
“奕咸,在读书吗?”元礼先回前寝宫换了常服,束发戴冠,在儿子面前,还是得做个榜样。.
“父王!”他哽声地唤着,让身旁的奶娘不禁眼泛泪光,因为她最清楚这个孩子有多渴望见到自己的父亲。“孩儿给父王请安!”
见嫡长子中规中矩地上前见礼,明明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应该是爱玩的年纪,却因为脸上的胎记,把自己禁锢在这座世子所里,性子也变得阴阴沉沉,而自己又将所有心思摆在养马场上,元礼不禁感到愧疚。
元礼轻拍了下儿子的头顶。“这儿只有咱们父子,不用多礼。”
感觉到父王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奕咸笑得眼睛都眯了。“是,父王。”
“没打扰到你读书吧?”他问。
担心父王为了让自己专心,就这么走了,奕咸连忙摇头。“孩儿不过是在练字,因为先生说练字能静心定性,要孩儿早晚拨出一个时辰来练习。”
他不禁失笑。“先生说得没错,父王就是不喜欢练字,才静不了心、定不了性,成天只想往外头跑。不过难得今天天气不错,没有下雪,你也别闷在屋里,还是到外头走动走动。”
“可是……”奕咸垂下小脑袋。
“父王把黑龙骑来了,不如咱们父子俩出去跑一跑。”说着,元礼一把抓起儿子,把他当粮草似的直接扛在肩头上,大步的踏出书房。
奶娘哭笑不得地在后头喊着。“千岁……抱孩子不是这种抱法……”
不过奕咸倒觉得好玩,发出咯咯的稚嫩笑声,也终于像个五岁的孩子露出开心笑脸。
当元礼翻上马背,对坐在身前的儿子说:“坐好了!”
“是,父王。”只要是父王说的话,奕咸都会乖乖听从。
“千岁,外头寒冷,先把这披风让世子披上……”奶娘总算气喘吁吁地赶上这对父子。
元礼这才想到自己疏忽了,于是接过披风把儿子全身裹住,接着甩动缰绳,发出“驾!”的口令,让爱驹在王府内奔跑起来,另外两名护卫骑马紧跟在后。
这一路上,奕咸上身前倾,两手抱住马脖子,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过。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跟父王一起骑马了,真的好希望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
担心会吓到儿子,元礼小心控制黑龙的速度,只让它展现一半的实力。“奕咸,要是不舒服,可得跟父王说。”
奕咸小脸红红的,不知是被风刮的,还是因为兴奋。“是,父王。”
于是,黑龙载着父子俩离开了世子所;先在内宫跑了一圈,接着是承运殿、寰殿和存心殿前三殿,见嫡长子难得笑得好不开怀,他干脆再绕行端礼门、体仁门、遵义门、广智门四座城门一圈,最后进入宫门,又回到世子所。
“等天气暖和些,父王带你到外头骑马,也可以顺便教你,你都五岁了,也该开始学骑马,一定比窝在屋里念书来得有趣多了。”自己也只会用这种方式跟儿子相处。
奕咸很想点头,可是想到外人异样的眼光,头又垂得低低的。
“是怕有人笑你吗?”元礼将儿子从马背上抱下来。
“父王……”
元礼蹲下身看他。“想说什么?”
“父王,孩儿是不祥之人吗?”奕咸呐呐地问。
“这话是听谁说的?”他口气转厉,马上想到柳氏,自己的王妃、奕咸的生母,是最有嫌疑的人。
奕咸急急地澄清。“没有人跟孩儿说……”他不希望见到父王和母妃又为自己起口角。
“别跟你母妃一样迷信,江湖术士那一套说辞,无非就是为了唬人,好多赚几个银子。你是父王的嫡长子,绝不是不祥之人,这也都跟脸上的胎记无关。”元礼斩钉截铁地说道。
“孩儿明白了。”他用袖口抹去泪水。
元礼用大拇指轻抚过儿子脸蛋上的胎记。“对父王来说,无论你生得什么模样,都是上天赐予的宝贝,无人可以取代。”
“父王……”奕咸感动得哭了。
他将儿子交给奶娘。“父王明天再来看你。”
听到这句话,奕咸马上破涕为笑。“是,父王。”
于是,元礼又骑马离开世子所,很想去跟柳氏大吵一架,可是吵也没用,因为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当他回到前寝宫,命人把黑龙送到御马房,才坐下来喝口热茶,就想到另一个庶出的女儿,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她,都快忘了长相,于是命人去把她抱来。
等了好半天,负责照料的奶娘才抱着两岁多的小女娃姗姗来迟,大概是因为父女俩难得见面,还特别帮她打扮过,才会拖上这么久。
“珍儿,到父王这儿来!”他朝女儿招手。
奶娘把小主子先放在地上,小声地催道:“快点过去!”
小女娃显得认生,也很害羞,就是不肯靠近。
“珍儿,你看这是什么?”元礼突然想到什么,便从袖口内拿出用红绳系着的铃铛,原本是打算挂在马卡龙身上的,结果忘了。他摇了几下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果然吸引小女娃的好奇和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