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只见女儿摇摇摆摆地走到面前,两眼直盯着他手上的铃铛,还伸出小手要拿。.
“她还不太会说话吗?”
“是,千岁。”奶娘诚惶诚恐地回道。
元礼见女儿两手抓着铃铛,使劲地摇着,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于是有些笨拙的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小女娃感受到善意,抬头对他笑了笑。
“记得上回见到珍儿,还不会走路,时间过得真快。”他这个父王只专心养出好马,连女儿都对自己如此生疏,得要反省才行。
奶娘跪在地上,欲言又止。“启禀千岁……”
“有话就说。”元礼看着她。
“是。”奶娘吞咽一下,这才小心的回话。“珍儿小姐的生母王夫人已经好久没见到女儿了,心中甚为思念……”因为是庶出,不能与生母同住,即使想要见上一面,还得先经过王妃同意,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元礼自然听懂奶娘的意思,凡是皇室子孙都是这么长大的,心中不由得一动,便传了一道命令下去,今天的晚膳,除了王妃和世子,连江氏和王氏两名妾室也一并请来,全家人要在前寝宫的大厅一起吃饭。
这个命令很快地传到东三所,江氏和王氏立刻忙着梳妆打扮,王氏听说可以见到女儿,高兴得流下泪来,不过后寝宫内的王妃可不开心了。
“千岁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才回府,却先去世子所,带着奕咸绕王府骑了一大圈,接着又看了女儿,这会儿又说要全家人一起用膳……”当柳氏听到这些,简直匪夷所思,成亲这么多年,还是摸不透藩王夫婿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何谓全家人?不过是两个侍寝的奴婢,怎配与我平起平坐!”
月云赶忙提醒。“这些话娘娘可别当着千岁的面说,江氏和王氏好歹跟了千岁几年,千岁性子再不羁,也是重情义之人,恐怕会不高兴。”
“难不成我堂堂一个王妃,还得看那两个贱婢的脸色?”自视甚高的她可吞不下这口气。
“没人要娘娘看她们的脸色,至少不要让人以为娘娘容不下她们。”月云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如果连两个侍寝的奴婢都无法忍受,将来娘娘当上皇后,眼看后宫佳丽无数,娘娘气也气坏了。”
这番话让柳氏十分受用,不禁叹了口气。“你这话倒也没错,反正只有今晚,忍一下就过去了。”
她吁了口气。“娘娘说得是。”
就这样,晚上的家宴,庆王府的大厨房忙着准备精美菜肴,婢女、奴才在前寝宫的一间大厅内来回穿梭,不敢马虎。
元礼正要跨出门坎前往设宴的大厅,却被宣讲古代礼仪、引导藩王向善的纪善所官员拦下来,要求他换上亲王常服和冠帽,才合乎礼法。
“不过是全家人吃顿饭,还要讲究什么礼法?”他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本藩已经把头发束上,你们也该满意了。”
于是,他依旧穿着一般袍服、头戴网巾就走了。
当家宴开始,坐在主位上的他看着身边的柳氏,自然是盛装打扮前来,就连江氏和王氏也穿上最好的袄裙,各据一桌,桌面上很快地摆满各种佳肴和水酒。
最后则是奕咸和珍儿,分别由他们的奶娘带来。
“让珍儿坐到她生母的身边去。.”这就是元礼举行家宴的目的,让王氏和女儿有机会相处。“你们母女难得见面,今晚就让她在东三所过一宿。”
王氏感激地起身行礼。“多谢千岁!”
“千岁,这不合规矩……”柳氏开口抗议。
“规矩?”他眼底射出一道冷箭。“在我的封地上,我就是规矩。”
柳氏还想再说,站在身旁伺候的月云急忙轻扯她的袖子,示意主子别开口,免得把气氛闹僵。
眼看情势确实对自己不利,柳氏只得把目标摆在嫡长子身上。“奕咸,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过来坐在母妃身边。”
“是。”奕咸低着头,走到设在最靠近主位的小桌椅。
元礼看着把女儿搂在怀中又抱又亲的王氏,不禁备感温馨,再觑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奕咸,然后举起酒杯。
“咱们全家难得一块儿吃饭,大家也不必太拘礼,尽情地享用。”说完,他便一干而尽,其它人也跟着举杯。
席间,元礼对平日受到冷落的王氏和江氏嘘寒问暖一番,还各赏赐了一件保暖的斗篷,算是补偿,让她们受宠若惊,不过柳氏的脸色就很难看,只是想到将来登上后位,这种事得习以为常,才勉强把嫉妒压住,没有当场发作。
这顿饭难得轻松收场。
第二天,午时刚过,元礼穿上亲王冠服,坐在前寝宫内的大厅,百般无聊地打了个呵欠,一旁的纪善所官员见了,不得不出声制止。
“请千岁注意仪态!”
他一手支颐。“这里可是本藩的寝宫,还要注意仪态,不也太辛苦了。”在自己家里比在外头还要累,还真想丢下一切不管,返回养马场。
纪善所的官员拱手回禀。“回千岁,这是礼法、是规矩。”
“哼!”元礼不以为然地嗤笑,动不动就把礼法和规矩搬出来威吓,当真以为自己会怕了?
第7章(2)
片刻之后,专门在宫中引导行礼的引礼舍人领着挑选出来的三位美人进门,担心她们不懂规矩,不断地在旁边教导如何行礼。
元礼索然无味地看着三位身段姣好的美人,连她们姓什么叫什么都懒得问,又不禁想起初次见到敏敏那丫头,就被她不驯的双眼所吸引,马上升起一股强烈的征服欲望,她可比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有趣多了。
“把头抬起来!”纪善所的官员清了下嗓子,他才把心思拉回来,就当是善尽自己的责任好了。
当她们一一照办,只见一个哭红了眼、活像家里死了人,另一个表情木然、彷佛从此了断残生,最后一个盈满自信的笑意、企图心昭然若揭。元礼挑了挑眉毛,心想还真是有意思,这刘墉还真会挑。
“虽然你们是被挑选进王府来伺候本藩,不过本藩从来不强人所难,若是不愿意,现在说还来得及。”
此话一出,纪善所官员马上不赞同地禀明。“千岁,她们已经进了王府,就是庆王府的人……”
他冷笑地驳斥。“是不是还得本藩说了才算数!”
这些王府属官竟想骑到他头上,妄想左右他的决定,真是令人忍无可忍!
“说吧!”他又看着三位神情各异的美人,尤其是哭哭啼啼的那一个。“不愿意的话,本藩派人送她回去,绝不强留。”
“请千岁恕罪……奴婢心中已经有人……”就如同元礼所料,那位美人马上伏地求饶。“可是又怕拒绝……会为家人惹来杀身之祸……”
元礼不禁自嘲一番。“本藩还真是恶名昭彰。”
“请求千岁让奴婢返家……”她哭软在地上。
他又看向站在中间的美人。“你呢?”
“奴婢已经无家可归,到哪儿都是一样。”第二位美人面无表情,两眼空洞地回道。
“怎么说?”元礼好奇地问。
只听她嗓音死气沉沉地说:“奴婢的家人只想卖女求荣,奴婢就算不是跟了千岁,也是嫁给官老爷为妾,最后都是落得同样的命运。”
“原来如此。”他懂了。
最后一位美人眨着妩媚的双眼,就等着元礼问话。这还是她头一回近距离看着庆王,如此俊朗丰采,又是个藩王,就算为妾,只要能生下儿子,还怕以后没有依靠?
可惜,她的希望要落空了。
“好了!”元礼拍了下座椅扶手,站起身来。“中间这位留下,剩下这两位,派人送她们返回府中。”一个心如死灰、无欲无求的女人,摆在王府里头至少不会太碍事,免得刘墉又再找女人给他。
听到庆王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要把自己送走,最后一位美人可就不服气了。
“千岁,奴婢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本藩明白就够了。”她眼中的企图让元礼想到当年的柳氏,至少这一个可以由自己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