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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得了喉痰症

    于成国一听,心又活泛了,说是传染,可是陈家其他几口人好好的,只要不传染,成功留到村子里,剩下一坛半的“将军醉”就又可以下自己的肚子里了。

    岳氏尖利着嗓子道:“说不是痨病,明神医给看了,到底是啥病,总得有个说法吧?不说出个一二来,今天就别想进村!”

    兰芽不禁眉头一皱,这个岳氏,是与陈家有仇还是与自己有仇,横拔拉竖挡不让进村,到底几个意思?

    这岳氏虽然东家常、西家短的爱扯闲话,人却很是热情,帮人干活利索,人也敞快,人缘自是不错,她一说,便有好几个妇人应和。

    兰芽只好硬着头皮道:“岳婶子,志哥得的是,得的是......咽喉痰症……”

    见兰芽有些目光闪烁和犹豫,几个人心下还是有些疑惑,正疑惑间,却见山上的方向下来三个人,见村口人多,便向村口行来。

    近身一看,竟是兰芽千盼万盼的明轩明神医。

    明神医本来是想给陈小志送药来的,一到陈家,却见铁锁把门,便想着可能搬回了村里。

    一行直奔于家村,远远望见榕树下一大群人,本想打听陈家的住址,没想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与众人正碰个正着。

    明轩身后是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想来是保护明神医下山的护卫,眼神向人群一扫,自带一种威严,众人皆寒噤不言。

    见到兰芽,明轩将三包药递到她手里道:“于姑娘,这是陈小哥的药,一付药煎成三碗药汤,分三次喝,喝没了我在来给小哥诊脉换药方。”

    岳氏见明轩转身要走,忙叫道:“神医,你能跟俺们说说陈小子得的啥病吗?让俺们大家也放心。”

    旁边的一个黑脸膛汉子不悦的一扫,岳氏却是不惧,眼色连闪都未闪,仍直直的看着明轩。

    明轩看着众人的神色,哪里有不明白的,笑道:“怪我,未向众人说明陈小哥得的啥病。我也是昨天刚刚研究出来的,得的是……”

    兰芽一听坏了,你刚刚研究的,我怎么会知道?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告诉大家,这不就说明自己说谎了吗?心下一急,便劲咳了两声,手按着喉咙,眼睛快眨抽筋了。

    明轩笑着看着表情怪异的小丫头,心下不禁好笑,想着陈小哥哪里是病,是与夫人一样中了一种鲜见的蜂毒,只是夫人有自己帮照看调-理,所以病情轻了许多,面上已与常人无异,而陈小哥无人照顾,药不对症,所以一直吊着一口气,也算他命好,被自己撞见了,如果没有夫人的病症,他还一时半会儿研制不出解药来。

    反正毒蜂己被侍卫们消灭怠尽,说出来也只是引起众人的慌乱,于是顺着兰芽的意思,轻捻着山羊胡须道:“陈小哥得的是.......”

    说完挑了挑眉,看了看兰芽,兰芽哀求着猛点头。

    明轩这才接着说道:“得的是喉痰症......”

    这样一来,与之前兰芽说的如出一辙,众村民听了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陈家病儿残父,由先前的敌意转化成为了同情,有两个粗壮汉子笑着拍着陈连的肩膀,安慰的憨笑着,接过了背篓,帮着送回了陈家。

    看着归置得齐整的院子,陈伯欣慰的笑了笑。

    陈婆子则阴着脸,将陈小志让回了屋里,见炕上是光秃秃的土坯面,连个炕席也没有,不由眉头一皱,连喊兰芽,于方军怕兰芽吃亏,也闪身跟了进来。

    陈婆子指着土炕道:“你看这能住人吗?小志睡这里招凉了怎么办?还有这墙缝?晚上漏风,这要是到了雨天,不得向里灌水灌风?还有这......”

    于方军不客气的打断了陈婆子的话道:“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兰芽将卓家给的二十两银子都给了你,自己生病都没钱治,向柳家借的银子,你让她怎么给你变出席子钱来?”

    陈婆子一听不干了,在山上不敢跟于方军叫号,那是因为怕于方军将娘几个扔山上被野兽吞了。

    现在可不一样,回了于家村了,乡亲们也接受了陈家,而且满眼的同情与怜悯,底气自然要硬些,拍着大腿坐到了地上,嚎哭道:“你个忘恩负义的小娘皮,杀千刀的,这刚几天的功夫,就忘了老陈家的救命之恩......”

    陈小志却直接坐在炕上道:“娘,咱从山上不是搬了回来两张席子吗,大的还放在你那屋,小的放在这屋,靠一边放,短就短点儿吧,没事儿。”

    陈连也劝道:“老婆子,咱啥苦日子没吃过,有啥住不得的......”

    “奶......”狗子也涩涩的拉着奶奶的手,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奶奶这样大声的训过人。

    “啥?”陈婆子眼睛一下子横了起来:“你们一个个的,老的小的都装好人,就我一个恶人, 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爷三个以后的日子,临了了还都嫌弃我,我还不如学那狐狸精,远离这个家,你们还能惦记惦记。”

    说得陈小志脸色一白,这是说离开他的媳妇了。

    看着儿子如此的不争气,陈婆子厌烦的甩开扯着她手的狗子,正在气头上,将狗子一下子推倒了,倒在了地上,喜欢的小鸡蛋,一咕噜老远,撞在了门槛上,一侧的壳碎了,流出了一些蛋清。

    狗子登时就哭了起来,伤心道:“小鸡死了,小鸡死了......呜呜呜呜......”眼泪成串成串的流。

    兰香忙扶起狗子,擦着她脸上的泪痕道:“狗子别哭,别哭,那不是小鸡,是我们吃的蛋蛋,一会儿姐姐给你做好吃的蛋羹......”

    “是蛋蛋,不是小鸡?”狗子惊奇的重新问道。

    兰香郑重的点了点头,小家伙狐疑的看向当初骗他鸡蛋能长成小鸡、大鸡的兰芽,兰芽知道,自己在小家伙心中的形象已经由徐帽变成狼外婆了。

    兰香从篓子里拿出一只小碗,将鸡蛋小心的拿起来,将里面还剩下的一点儿鸡蛋倒在了碗里,兰芽看着也就一小口的样子。

    兰香喜孜孜的拿着它,兑现承诺帮小家伙做蛋羹去了。

    只是兰芽很难想像出一口蛋液,兑了水能做出几口蛋羹来,三口?四口?这个问题简直比歌德巴赫猜想还让人无解。

    索性不想了,不理会还坐在地上看着孙子被推倒发愣的陈婆子,自己动手归置起东西来了。

    归置到最后,一个崭新的难题又呈现在了眼前,陈小志的被面被扯下来了,现在要缝上去。

    可是,让坐在地上撒泼的陈婆子来缝,显然又会迎来一阵刁难;

    让自己来缝,显然这个事情难度堪比与虱子作战系数。

    自己的头发自己能做主,陈家的被子却由不得自己做主。

    唉声叹气了半天,在去换兰香烧火、替兰香蒸蛋羹、缝被子之间,默默的选择了后者,因为前面二者,兰芽不敢肯定饭能不能烧熟,蛋羹会不会蒸飞,将自己脸烧成黑碳却是肯定的。

    找出针线笸箩,回忆着海氏拿针的样子,左手拿针、右手拿线,两眼一对、两手一对,针线如同有仇般,就是对不了一起。

    没一会儿,眼睛就对成了斗鸡眼,针还是那个针,线还是那个线。

    刚哄好了陈婆子去熬药的陈小志,见兰芽半天没动静,好奇的看向兰芽,正看到女孩儿成斗鸡眼、屏佐吸、手不敢抖的模样,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正无比认真的兰芽被笑声一惊,手不禁一抖,一下子扎在了手心里,疼得她嘶的一声。

    陈小志慌张的要下炕,只是起得急了,又是一阵咳,咳得脸红脖子粗,半天才歇了过来道:“你先用舌头舔了线头,再用手一撸,线头没了毛碴,自然就好穿多了。”

    哦,原来穿针也有窍门。

    兰芽狐疑的一试,果然试了第三次的时候,轻松穿进去了。

    只是针穿进去,被子怎么缝呢?对了,拆的时候她好像记得了,鸳鸯面在上,青布面在下,青布大上一圈,包着折上来,盖住鸳鸯面,不难!!!

    第一针下去,兰芽默默将自己说出的“不难”二字吞了回去;

    第二针下去,兰芽默默将“不难”二字的“不”换成了“太”字。

    被子里的棉花多年未重新弹了,如铁打一般的硬,缝这样的被子,兰芽感觉自己化身为打铁匠,正在打造一把坚不可催的大铁板,缝一针要用上浑身的力度,将手还扎得千疮百孔,惨叫不断......

    陈婆子在外面熬着药,心里头这个气啊,这是缝被吗?这分明是给自己填堵来了,这个儿媳妇肯定要不得。

    心思活泛的陈婆子扭头看了看伙房下的姐妹俩,兰香脸色柔弱,温柔体贴,只是身子纤细了点儿,手劲儿也不大,抬篓子还没有两个妹妹有劲儿,不过有一个好处是陈婆子看中的,兰香马上十三岁了,可以先定亲,及笄就可成亲,以恩人相胁,连聘礼都不用,很快就能娶过来帮自己照顾这一家老小;

    再看兰朵,勤快的往灶里填着柴,劲儿够大,屁-股够圆,长大些应该是个好生养的,只是年纪小了点儿,娶她还得让志儿等几年,不过志儿身体还没大好,等上几年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婆子心里想着自己的算计, 眼神在两姐妹俩之间瞅来瞅去,倒是一时决断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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