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该喜欢你

    江彼岸看着这样的男孩，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浅浅的愧疚感。

    “恩，那个也不是我不希望帮你报仇，你看，我的身体比你还瘦弱，也许我走了你还没有走呢。你说是不是？”

    说完江彼岸又觉得这个话说得有些不对，这不是在诅咒自己死掉吗？

    “呸呸，我说错了，我会活得好好的，长长久久。”

    说完坚定的握了握拳头。

    小小的拳头几乎看不到肉，骨头清晰可见。

    姜易却被这个的江彼岸神奇的安慰到了。

    “我是开玩笑的，彼岸不要介意。”可是只有姜易心底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打从心底从母亲的过世和自己的得病都归咎在了这个上面。时不时的自己不可自控的做出一些事情，所以他才会回不了家的。

    “呵呵，不介意，不介意。”江彼岸傻笑，她很想说她就是介意也介意不过来，明显的这个男孩的病比自己还要严重一些，事后证明江彼岸的瞎猜是对的。眼前的人彼岸严重的怀疑他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一类的。

    姜易看着眼前这个别扭，此刻又露出几分傻气的女孩子，干净的双眸奇迹的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

    “我要收拾下东西，能够帮忙吗？”

    姜易看着那被放在门边上的包袱和箱子说。有些时候拉近距离不是多么的疏离，而是提小小的要求，这对姜易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

    “恩，好。”下一刻江彼岸积极的帮着姜易收拾了起来。其实东西并不难收拾，只是收捡几件衣服，几条毛巾和几本书。

    原本有些空荡的病房因为多了一位病友似乎变得热闹了许多，阳光也变得越发的温暖可爱起来。如果换一个场景，年轻的少年少女一起嬉笑，会是很美的一幅画面，可惜，此刻放在的是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人世的身上，似乎多添了几分悲情。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彼岸体会了一把有位好病友的好处，可以一起散步，一起说话，一起吃饭，一起治疗。江彼岸忽然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的嘛。尤其是当身边的这个病友博览群书说起故事来能够让她听着睡觉的时候，江彼岸感觉自己享受到了童年不曾享受的幸福。只是身边的这位病友似乎和自己一样的可怜，做起这么久的治疗来就没有亲人来看过。

    有些时候江彼岸会问，姜易，你疼的时候会不会希望有个人陪着？这样也许你就不会觉得这么痛了。

    姜易这个时候的眼神几乎温柔得能够滴出水来，唇边的微笑也格外的暖人：“彼岸，我不是有你吗？”

    这个时候江彼岸的脸会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来。她猛然间觉得这个男的就是有张会骗人的脸，第一天自己居然还会将他看成纯洁的天使，简直就是傻。纯洁的天使哪能够说出这样哄骗女孩的话。

    但，即便如此，江彼岸会觉得自己的心暖暖的，那难受的感觉似乎都要少了许多。

    可惜的是，越美好的时间就越容易过去。

    姜易的脑海里长了肿瘤，从一起治疗的时间里，江彼岸发现姜易清醒的时间比她少，有些时候甚至会说一些胡话。

    看着一片雪白的床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头颅的时候，江彼岸的稀疏得看不太出来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忽然觉得白色白得让她觉得刺眼。

    这一天，姜易似乎格外的精神，比江彼岸醒得早，而且穿得也十分的精神。江彼岸大得有些吓人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这样的姜易是她不曾见过的，就像他说的一样，像个大学生一样。而大学，成了她不可能实现的梦，连高中都没有能够上完的人，依靠这样的身体还能够回学校吗？江彼岸觉得那就是个梦。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江彼岸问出这个话都喘着粗气，只觉得胸口闷得要死了一样，有些嫉妒那穿得光鲜靓丽的人。

    “我今天精神比较好，你看，我还给你买了新鲜的花回来。”姜易指着窗台上的楔盆，那是一盆仙人球。

    仙人球，在他们两人不断的沟通之下，都觉得只有仙人球的生命力是最长的，如果可以，他们应该活得和仙人球一样才好。仔细看的话，那仙人球上还开着小小的花朵。十分的可爱。

    看着这样的姜易，江彼岸的心中生出一抹妒忌，却也复杂的生出一抹开心的情绪，因为这个病房总算是还有个人可以活下来。可是她高兴的情绪还没有持续两分钟，就听到坐在床边的人说：“彼岸，我走了，你是不是会很孤单？”

    姜易看着隔壁床躺着的江彼岸。带着氧气罩，脸小得只剩下一个成人的巴掌那么大。唯一看得清楚的也就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姜易会发现自己舍不得这样一双眼睛失去光泽。一想，心就会狠狠的抽痛。他们两人的病情发展得很快，该庆幸的是他们的乐观让他们比预期的身体衰败得稍微慢一些，那些新药根本就抑制不住他的肿瘤，也抑制不了彼岸的器官衰竭。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有感觉，这个乐观坚强的女孩，带给自己最后的快乐的女孩会因为自己的离开加速离开这个世界。

    乐观，细胞的代谢会比悲观的代谢更好一些，可是这个努力让自己快乐的女孩，对自己付出感情的女孩，独自一个人要如何坚持下去？

    她是孤儿，他不是孤儿却像是孤儿。他发现自己舍不得，很舍不得，很舍不得的那种。她喜欢这个世界，他痛恨这个世界，却一点也不妨碍他因为她而开始喜欢这个世界。

    泪水决堤有时候只要一个瞬间。江彼岸的脑海中回响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看着原本坐着，最后费力的半靠在床上的男孩，半阖着眼，刚才的那句话似乎费劲了他的力气。

    “我不该……喜欢……你。”江彼岸喘着粗气说。看着那个因为自己这句话唇角莫名的柔软的勾起了笑容的男孩。

    “我的彼岸原来是喜欢我的啊。”

    这句话很连贯，可是声音细小的仿佛被风随时都能够吹散。姜易不知道自己的内心会有这样狂喜的情绪产生。

    江彼岸不再说话，只是扭着脑袋，流着泪，艰难的伸出手按响了护士站的铃声。心中开始祈祷，快些，再快些吧。不然姜易就走了。

    他脚那么长，自己怎么赶得上呢，一个人走很孤单的啊，笨蛋。

    这一刻江彼岸的耳朵似乎格外的灵敏，在听到一个快速的脚步声赶来的时候，江彼岸支撑不阻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