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泣此血烈焰无边
黑暗中薄光微闪,阴风遽然直涌而来,还在思考他话中含义的漠凝鸢本能屈腰朝旁边闪去避过了要害,噗啦一声,剑尖划破衣襟狠狠刺进肩膀的顿痛感让她脸色一白一寒。.
“你竟然来真的?!”漠凝鸢惊怒出声。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明处暗处都可以看出“冰脸美人”对自己这副皮囊的挚情不渝,所以即使他总是神色冷淡,面如冰霜也不曾有过任何忌惮意,虽然他的武功那么的深不可测。
茫茫夜色中没有任何回答,银光反震闪电般再次寻声袭向她。
黑洞里看不清彼此,破空的剑声凄凄呼啸而来,一招一式皆是夺命势,漠凝鸢面色由最初的震怒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灵敏如灵狐的身体依着风势,凭着直觉,躲避着招招夺命剑。
奈何漠凝鸢近不了他的身,身上也没有可以抵挡之物,连连被逼后退躲闪。
破风声,噗啦声,碰撞声,跌撞声……
“越成玦!你是不是疯了?”
漠凝鸢猛然一阵侧翻躲过划向眼角的那道剑尖极速后退着,却砰一声撞向了前面的冰硬石壁,阴寒刺骨的寒气贴着肌肤直窜入心间,惊得她脸色又白上了几分。
越成玦眸色悲戚,心想到,自己果真是疯了。.
不然为什么明明心中疼的已经麻木了,却仍然出招狠毒夺她性命?
他能够感受到她的人气息越来越急促不稳,剑身划过肌肤带出的温热黏稠着手指,可是,越痛越殇手中的剑势便越强,浓浓的绝望紧紧包裹着他,怎么也逃不掉。
手中的剑诡异莫测,凌厉的剑锋划破凄寒,空荡的回响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
震荡不安的黑洞里突然响起一声轻微又刺耳的啪啦声。
那是长剑狠狠刺进肉体的声音。
温热黏稠的液体顺着薄厉的剑身流向剑柄,湿润着另一头握着剑柄的白皙手指,蓦然之间,一颗清泪无声无息滑落眼角,他的脸色苍白的恍若透明。
噗啦……
剑尖再刺,深深贯穿了右胸。
流出的液体瞬间濡湿了胸前的大片白色衣襟,眼前的天色是黑茫茫的,两人的脸色却惨白一片。
“咳咳……看来你果真很爱凤宸星啊,甚至宁愿自欺欺人也想要与她共赴黄泉……只是可惜你错了……”
漠凝鸢难受的低咳了几声伸手拂去嘴角流出的血液,身体顺着那道剑身一步一步朝前行去,血涌如注,一身白衣血痕累累,染红了整片前襟,她却眉头也未皱一下。
越成玦紧紧握着剑,紧抿嘴唇一动不动。.
剑柄之前便是她不停冒血的身体,黑暗中的漠凝鸢嘴角带笑,犹如摇曳在风雨中的罂粟花,她嘴唇一张一合轻吐道:“……愿陪你共赴黄泉的人是凤宸星……不是我……”
话落,她手掌猛地一提,内力尽施重重打向了他。
出发来紫荆宫之前,她自残自伤成功突破了百绝神功第四层,功力雄厚。这一掌,她带着十足的内力拍向了他,决绝而不含一丝手软。
越成玦被一掌重击闷哼一声朝后退去,他手握着长剑,剑身挑着漠凝鸢身体,然后二人一同顺着力道急急退去,最后重重撞在侧边的石壁上。
砰!
不知两人无意间碰到了什么机关,原本黑黝湿腻的石壁突然间裂开了一道大口,刺目耀眼的白光霍然涌了进来,同时撞上石壁的二人还未有任何喘息,便双双滚出了暗洞。
两人的身体极速朝下坠落着。
乍现的白光让漠凝鸢瞬间眯起了双眼,模模糊糊感受着身体似乎穿梭在云间,云雾缭绕,耳边烈烈寒风放肆狂吹,衣袂飘渺,身下是一张苍白失神的美丽容颜。
心神一凛,她双眼遽睁,两人的身体此时正急急朝着万丈深渊下落去,此时哪还有心情感受眼前的绮丽风景,全身白衣早已被鲜血染透,血迹斑驳看着心寒不已,忍着胸口的剧痛,身体一翻伸手努力想拽住崖壁间的断石凸,身体磨擦撞击着崖畔十余米才堪堪握住一块凸出的断石。
她身体猛然顿住,长剑便从胸口一点儿一点儿抽离,直至剑身全然脱离了她的右胸,然后顺着身下白衣静柔的美丽男子继续朝下坠去。
越成玦愣愣望着眼前全身是血的女子,即使深受重伤依旧不愿意与自己一同赴死的女子,倔强求生的渴望如此强烈迫切的女子,耳畔寒风极速呼啸着,他原本准备伸手拽住她衣角的心突然迟疑了。
五年前,是他没有来得及抓住那抹白衣,从此以后只能日日自责,夜夜买醉。
五年后,就让他来偿还那次亏欠吧。
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越成玦双眼静静望着她,只想来世再能记住这张让他欢喜让他痛苦的容颜,手中剑一点一点剥离,仿若这生对那人的爱一点儿一点儿剥离了出去,心底黯然无声,美丽的容颜失血苍白,安然无双。
漠凝鸢冷眼注视着他。
越成玦深情凝望着她。
两人从认识之初到现在似乎总是那样四目相对着,这个一边说着爱她一边拿剑杀她的翩翩男子。漠凝鸢知道如果此时再不伸出手抓住他的话,那么这个可恨到有些可悲的男子便真的要殒命在此了。
在山崖的另一边有一座平凡无奇的殿宇。
深幽黑暗的石屋内黑帘低垂,层层湿寒意充斥着房间四周,几丝黯淡的天光从石缝处熙熙洒洒落下投映在冰凉石板上为此处增添了一点点凉凉的暖意。可是随着石屋中央那张巨大寒冰床上穿着暗红黑袍的人身体微微一动,好似所有的寒气都涌向了石屋外跪着的那道黑影。
孤怜月头深深埋下,再次低声说道:“她们入了花海林,随后破了花林冢,按照计划进了迷回洞。可是……貌似两人起了争端,触动机关滚下了悬崖。”
“嗯。”
寒冰床上的人影仿若快要睡着般,声音迷迷糊糊朦胧不清。过了几分钟后,床上的黑袍再次微微动了动,低沉蛊惑的声音从圆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徐徐吐出。
“另一个如何了?”
“回禀主上,那蛊药已经给他用上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看到成效。不过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和薄弱的求生意志可能对漠凝鸢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孤怜月有些担忧说道。
“千万不要小看一个人的力量。”身穿暗红黑袍的女子低声说道,而后又淡淡补充了一句。
“再加大点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