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安排
栖霞山庄产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林林总总涵盖茶行,药肆行,酒行,米行,成衣行,丝绸行,顾绣行,珠宝行,玉石行,纸行,文房行等。这几个行当发展的不可谓不繁盛,只是当今突然说了句“民舍本而事末则好智,好智则多诈,多诈则巧法令,以是为非,以非为是,而众商铺”,大祁各地的商行便开始有所萎缩。不是赋税上涨,便是条款增多。等到邵谊来报时,上京的栖霞山庄的商铺基本都关完了。
凤栖眉头紧皱说道:“还是撤的晚了。”
“爷,上京那边损失倒不大,当时就有先见,已经撤的七七八八的了。倒是上京周围的几个郊县府州没预料到这事儿竟是这般快。咱们撤的晚了些,那边官府竟然亲自调兵搜查说有谋逆之人。翻腾一阵子,又让上了封条,以后都不准在营业了。”
凤栖冷哼一声:“让他搜,我看他能搜出个什么来。”
他说道此处,却看见门外站着的顾玉,不由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顾玉已然进了门。他慌忙起身去扶顾玉。
“你怎么来了?你身子好些了没?伤口还疼么?”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倒是让顾玉不知从何答起。
“先过来榻上坐,刚好这儿刚弄的汤婆子,暖和着呢。”凤栖将人扶上榻,又替他掖好被角。顾玉一言不发,就是这么愣怔怔的瞧着凤栖为他熨帖的做着一切。他心里的主意也更真了些。
顾玉拍拍凤栖手臂,示意他停下,又看向邵谊,示意他也听着。
“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们。”
凤栖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要的是我,我若不现身,你们必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听到这儿,凤栖脸色一变,厉声阻止:“不行,你不能去!”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人来,脸色便更加难看:“凤昭!”
顾玉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凤栖心里委屈极了,为何每次只要牵扯到凤昭顾玉都会这般。
“为何每次你都要替他说话!他早已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凤昭!他有什么做不戳来!”
邵谊见凤栖如此激动,双目通红,以为他又是走火入魔。吓得他赶紧叫顾玉躲在一旁不要伤着了。
凤栖瞪了邵谊一眼:“我不是!”
邵谊:“……”
顾玉伸手轻轻拉住凤栖,说道:“我不是为他说话。你不是也说当今定会削弱栖霞山庄,如今他正好寻个由头将这事个办了。你不想,凤昭才知道我在这里,哪有那么快就能传到当今耳朵里,就算传到了,又哪有这么快就想出这些计策来。”
这是顾玉第一次主动拉他,他哪里还记得别的,顾玉所说,他只有点头的份儿。
“我与凤昭,凤昭如今今非昔比,我与他早已陌路。我也晓得,就算我今日真跟着他去了上京,只怕当今也不会对你松手。”
凤栖听到这里,当下点头说道:“对对,所以不是你的错,你万不可去那虎狼之地。”
顾玉摇了摇头:“他如今打压你的商铺,是出于皇权考虑。等打压完了,若我还在你这儿,他便打压的不是铺子,而是人了。”
邵谊听他这么说,确实有几分道理。可也知道,凤栖就算是死,也不会对顾玉松手。
“连顾宗都知道我手中有那所谓的浣云府令,当今又岂会容我。”说道这儿,顾玉苦笑一声,“可惜啊,就连我也不知道那府令是什么,又在何处。”
顾玉依旧不能出声,可却就是这无声之语反而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顾玉叹息完毕,转又看向凤栖。他眼神灼灼,看的凤栖心里突然毛了起来。
“你说我要去哪儿你便也要跟着去哪儿,此话可当真?”
“啊?”凤栖不解的看向顾玉。
倒是邵谊立时明白了过来,立马喊了一声:“爷!”
凤栖突然反应过来:“玉儿?!你是说……你说……你说的是……”
顾玉见他如此失态,模样竟是有些可爱。忍住嘴角笑意,淡淡说道:“不知道凤侠士可愿意护我周全进京?”
凤栖当下也忘了顾玉身上有伤,直接扑过去将人抱住。他心里激荡,却言语滞钝。满腔情谊竟是倒不出。
邵谊见此,便也不再多说,悄悄退下了。
听到顾玉闷哼一声,凤栖才意识到他身上还有伤。不由懊恼起来:“这陆霜啥时候才能将人治好啊!”
顾玉认认真真打量起凤栖来。他年纪尚轻,却已经是满头灰白。眉宇间英气逼人,谈笑间又有江湖中人那潇洒不羁。那双凤眼里尽是喜悦与深情。就算顾玉再傻,也知晓他待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作何这般看我,倒叫人不好意思了。”凤栖看着顾玉眼仁儿黑白分明,里头清清楚楚的映着自己的身影。他心中有鼓雷鸣:莫不是他应了我的情意?
“不过去之前,我还有一事有求于你。”
凤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这人甚多前科。总是打一棍子给一个枣儿,顺带着再让你做一件事儿。
顾玉半晌不说话,却突然是笑了出来:他费劲心思将自己与段琮带出皇宫,又费尽心思将自己与他带离边关,却倒最后一个要回上京,一个要去边关了。
“我想请你派人送顾宗到宋衍身边去。”
凤栖顿时愣住。这话怎么说的,他二人千辛万苦才从那地方逃出来的啊,这怎么又要将人送回去了呢。
“你,那将他送过去了以后,若是那宋衍……”
“他毕生都为了宋衍活着,将他送到那儿,想来他自己也会开心。他也说了,以后不要我管他了。”
凤栖酸溜溜的:“你倒是挺会做这成人之美的事儿。”他知道顾玉待顾宗没别的意思。可他就是见不到顾玉待他像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一样。
顾玉哑着嗓子说道:“成人之美倒是算不上。只是觉得我与他这些年了,所有的事也都是因宋衍而起。若没有宋衍,段琮不会做这些荒唐事,也不会将自己的皇位给折进去。那便不会有薛怀定,薛辛也不会叛走赤铎,段瑾也不会……”说道这儿,顾玉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这一切,当真是因果有定数。
凤栖听着心酸,他一手拉着顾玉,一手搭在顾玉肩上,轻叹口气:“也不全如此。宫中之事哪有这样简单的。没有宋衍,也会是别人。更何况,宋衍在其中也不过是个棋子。而你我所有人都不是那执棋之人。段琮本来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太后毕竟是个女人,没有薛家,她也成不了气候。薛家要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段瑾那里,早就是埋下的种子,该发芽的时候就发芽了。”
“是啊。”顾玉感叹凤栖竟也能将这些事看的如此透彻,“只是可惜了这一盘棋上的那些个黑白子来。”
凤栖不愿他在这处自伤,便是挑了别的话来说:“我知你是单单不记得我了,可我却记得你的一切。我替你备了个礼,你若是早些入睡,待到明早起来,你便能见到。你觉得如何?”
顾玉也被他吊起了胃口,当下问道:“什么礼?”
凤栖狡黠一笑:“你若是乖乖将药喝了,再美美睡上一觉,醒来你便知道了呗。”
顾玉鲜少有等痴愣神色,看上去竟是可口可爱。这让凤栖心里痒痒的很。
“那再或者,你让我香一个,我就告诉你。”
顾玉哪知他会突然这般轻浮,当下皱了眉,掀开被子就要睡。可凤栖此时哪里肯放过他,手上巧劲儿一使,顾玉便动弹不得了。凤栖心心念念的都是顾玉,如今人在怀里,哪有坐怀不乱的道理。他欺身上前,对着那苍白的唇,毫不犹豫就吻了下去。辗转流连,细细品尝。是苦的,草药苦。是甜的,却不知是什么甜。
顾玉被他吻的无力,几次伸手推拒,竟是不能撼动他。他要张嘴去咬这人溜滑进来的软舌,却在咬上的那一刻心软下来。他却不知,就是他这轻轻一咬却让凤栖打了个激灵。这也太香艳了些,凤栖从头发根儿到脚趾尖儿都一阵酥麻。这可比点了麻穴还厉害。好不容易凤栖找回自己的力气,便将人揽的更紧,亲的更加卖命起来。
若不是屋外陆霜唤他该喝药了,只怕凤栖自己却是停不下来的。看向颇有些狼狈的顾玉,面带潮色,衣衫凌乱,嘴唇红肿。凤栖不由嘿嘿傻笑了一声。而顾玉实在不知方才到底如何就做了这样的事来。
陆霜进来看见他二人模样,心中一滞,旋即又面带怒色看向凤栖:“你个禽兽!他还病着呢!”
被人骂作禽兽的人面皮厚,能做到不改色,倒是那另一个,面色更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