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珍惜君晏
南轩都城锦樊是一个繁华的都市。.虽然这是个刚刚发展起来的国家,却渐渐有着赶上并且超过天黎、秦泱和南楚三国的趋势。
而这个趋势,在南轩国的都城锦樊就能很好地看出来。毕竟都城就是一个国家的心脏,集中了最尊贵的人和最好的资源,发展得也是最好的地方,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
而要说起南轩最繁华的地方,自然要属南轩的铜锭大街。
在这挑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如果你问起最受欢迎的地方,那么别人就会告诉你,一是贵详酒楼,那儿的饭菜是整个恒源大陆最值得人称道的——开在整个恒源大陆五洲十国,而且还根据各国各地方各城市有自己的口味调整,并且推出一系列主打的菜色。
而喝酒的地方,很多人就会跟你说,去萃华楼吧,那儿的姑娘啊,最好。
而现在,白璃就在萃华楼——的对面,由清风阁改成的花满楼。楼如其名,这是一家专门卖花儿的地方。
这儿的花儿,不管是真花假花,都卖的。
于是二楼的某一“作坊”里。
“都是你出的什么主意,卖花儿,还要手工的,你看我的这些姑娘们,现在不卖身了,都开始做花儿了。”拈翠的笑容倒不是假的。
她从前从来都没有想过女孩子还可以有这个活法,不仅能够赚到钱,而且还不用天天受着委屈,看男人的脸色。
“说什么呢?我们从前也是卖花儿啊,”其中一个样子看起来挺机灵风趣的女孩儿抬眼笑道,“只不过完美卖的呀,是……”
“卖的是什么呀?”拈翠斜睨了她一眼,嗔道,“我颗记得从前你们是怎么编排我的。从前说自己不卖的,现在怎么倒说卖了?”
拈翠假着坏脸色,那女子轻笑着继续手中的活儿。
白璃便知道这些留下来的姑娘,拈翠和她们相处得不错。
“作坊”里一共是十几个姑娘围坐成几处,每一处所做的手工都不相同,相当于是分工合作。这个做的是百合,那个做的是康乃馨,那个做的是玫瑰,那个做的是……
听到拈翠的话,白璃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不过是她这个新世纪的人到了这个时空之后,看到这个时空所缺失的一块东西,所以随口一提罢了,毕竟这个南轩国由于女王当政,所以民风自然比别的国家要开放一些,允许部分女子在外谋生的。
可是尽管如此,女子并不都是尊贵的——至少男人心里是这么想的。
从前前任女王当政的时候,听说还选任过女官,那时候女子的地位得到了大大的提高。可是之后昊天夺权之后,襁褓之内的槿颜公主被扶上未来储君的位子,可是谁都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半点权利,不过是昊天手中的一块法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罢了。
所以女子的地位又一次回到解放前。
倒不是白璃现在假扮了女王就把自己当成女王,想要改变南轩女子当前的社会地位什么的——她自诩她没有这么远大的志向。她只是想着,若是拈翠出了萃华楼还是做回老本行,那岂不是还是跳进火坑里?
所以她就提了一句,或许可以做些手工活儿来养活自己。花儿,是永远女人最爱的东西。况且至少南轩民风曾经开放过,女子的地位曾经提高过,那么这些女子的市场,就很大了。
——当时她只是一提,行动力很强的拈翠便开始行动了。还特意跟她要了些制作手工花儿的方法。于是她就按着脑中的记忆将其画成了图纸,陆续让小雪从君府送了出来。
所以这儿的姑娘都不知道这图纸究竟是谁送来的,也保证了她身份的神秘。.
然白璃才站在那儿一会儿,便吸引了所有姑娘的目光。
白璃的容貌本来就绝世倾城,女装的时候迷倒一众男子,而现在化成了男装,五官带着些英气。这种看不出男女的脸,简直聚是男女通吃的类型。
于是姑娘们一边做着活儿,一边悄悄拿眼睛溜将白璃,甚至有近的,都开始说话悄悄发嗲,更有的悄悄往白璃手里递了块手帕。
白璃悄悄接了,并没有表示出太大的惊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离开作坊的时候,白璃把帕子递给拈翠:“喏……”
白璃瞅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接过帕子:“你看看你,长得一张祸水脸,女装的时候要不是因为太没有女孩子样,一个个男人都想把你娶回家的;现在穿了男装,还不消停,又来祸害女孩儿……”
“你直接说我拈花惹草不就完了?”白璃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随手从桌上抓过一个橘子,剥了,“要想损我你就直说……嗯,这橘子皮薄。”
“这橘子皮当然薄啦,”拈翠斜睨了她一眼,“知道你爱吃的,特意从南楚过来的商船上买的,而且买的还是最贵的那种!”
“这么好?”白璃抬眼,质疑地看了拈翠一眼,三下五除二剥了皮,用帕子擦了手,然后掰了一片递给拈翠,“那看在你这么用心孝敬本姑娘的份上,本姑娘给你剥的,给……”
拈翠斜睨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我才不吃。大冬天的这么冷,还吃橘子,全是水,有什么好吃?”
“你别不是怕酸吧?”白璃细细地看了拈翠一会儿,将橘子塞进自己嘴里。
“嗤……我能怕酸吗?我就是不爱吃而已。”拈翠矢口否认。
白璃扬扬眉,没打算戳穿她。
“对了,今天易水寒来干什么来了?”白璃想起方才在门口看见的易水寒,问道。
易水寒这小子,身材高高大大的,一看就是个结实的酗子,那满身的肌肉啊……白璃回想着当日在镜水庵看到的易水寒那衣服都遮挡不住的肌肉模样,眯了眯眼,引来凌霜和拈翠两人侧目。
“你又想什么呢?”白璃拍了白璃一下。
“我就是问你他来干什么呢,打我作甚?”白璃眨眨眼,满是单纯的光芒。
开玩笑,本小姐可是纯纯的腐女来着……
“把你的口水擦擦!”拈翠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小丫头想啥,你一眯眼我就知道!”
白璃撇撇嘴:“拈翠……你到底是说不说?不过当了个老板,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拈翠白了她一眼:“他来买花儿的。这两天刚开张,在宣传,这小子以为送花是南轩必备的见面礼,就进来买了一些。”
“见面礼?”白璃嚼着橘子。易水寒是北疆的世子,按理说在南轩不该有认识的什么人。那他拿着花儿是要去拜访谁?
“嗯,”拈翠点点头,“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说你可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君晏那么好,你可别不知道珍惜!”
因为凌霜在,拈翠忽然谈到君晏,白璃到底不自然了一下。她嚼着橘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呀,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再说吧。”
“怎么就八字还没一撇了?”拈翠听着这话倒有些不乐意了,“诶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可是听说人家君晏为了你破了好多规矩的。.什么不带女人回家,不让女人上他的马车,不让女人进他的凌霄殿,不抱女人……”
“诶行了行了……”白璃从兜里掏出一沓图纸,上头是这两天画下的各色纸花儿的折法,还有各色花儿的搭配,以及话语,用意等等,都在上头。
白璃将图纸放在桌上,而后起身:“来这儿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现在得走了,要不然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念得长茧子了。”
“诶……”拈翠还想说什么,白璃已然抽身走了。
*
镜水庵的某间庵房里,慈宁和镜水相对无言。
镜水依然冷着脸。
慈宁倒有些无奈。
还是慈宁薯条最先开的口:“镜水,你也知道璃儿她……”
镜水立即面色一冷:“别跟贫尼提她!她不再是咱们的女儿,咱们要她做什么?成天的往外头跑,把咱们当过亲人吗?把这镜水庵当家吗?你自己问问她,她一年到头回来过几回?在外头天天的和那些个狐朋狗友浪来浪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假小子,哪里还有半点女孩子的样子,你说她……”
镜水忽然住了口,慈宁看着她,倒有些想笑的意思了。
半晌,慈宁道:“你看你,都不许我提的,自己却最把她放在心上。她一年回来几回,做了什么,恐怕你心里都是记着的。她虽然回来得少,可是也从来不胡闹。你教给她毒术,是让她防身,送她去药王谷,更是为了解了她身上的禁毒……”
镜水亦沉默。
半晌,镜水还是梗道:“谁关心她来?她有什么好关心的?她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是不让人操心的?贫尼为她好,她领略了几分?你可知道她现在跟谁在一处?”
慈宁语气倒显得温柔平静一些:“我知道你放不下当年的事……”
“别跟贫尼提当年!”镜水师太“嚯”得一下从蒲团上起来。
慈宁似乎见惯了镜水这个样子,摇摇头:“你看你,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一提起,你就跟被碰到伤口一样疼得蹿起来。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你又有什么好恨?”
“该死的都死了么?”镜水师太猛地看向慈宁师太,眼中的寒光,多少年了,还是跟当年一样,看了让人心惊胆寒。
慈宁直视镜水师太的眼睛:“我早就说过,如果你还恨我,你大可随时一刀就捅了我。起码这样,你就不用天天对着我了。这样,你心里也就好过些……”
“捅了你?”镜水师太的心情这会儿倒是平静了些,只是她冷笑着,“若是捅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你?你可以一死了之,难道就留贫尼一个人在这世上品尝仇恨?你经历的背叛,恐怕比贫尼也好不到哪儿去,贫尼就是要你跟贫尼一起品尝孤独和仇恨!这样,贫尼心里才会好过。”
“随你的便吧,反正我也是欠你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慈宁叹了口气,从蒲团上起身,走了出去。
镜水师太看着慈宁师太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慈宁师太的背影有那么一点蹒跚的意思,不再复当年少女时代的轻盈。
难道,她们真的都老了?
*
城外西郊,一辆从城里来的马车缓缓朝镜水庵而去。
驾车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虎头虎脑的,面色白净,体格结实。
“世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咱们已经出城好久了,这怎么越走越偏了?”少年微微侧脸,朝车厢里的人道。
“再走一段,过了十里亭,很快就到了。”车里传来一个略微沉厚的声音,仿佛是从胸口发出的声音。
正是易水寒。
他捧着一把从花满楼买回来的花,抿着嘴笑一笑,便显出嘴边的梨涡,倒是挺憨厚可爱的。加上他手里的花,看着倒有些别样的滑稽。
——于是白璃看到易水寒的时候,忍不住就一个“噗嗤”笑出声来。
彼时她的马车跟着易水寒的到了镜水庵,等易水寒进了镜水庵,她才悄悄从车上下来,让凌霜和车在离镜水庵远一点的地方停着,免得又被人看见。
——这个“人”,自然不只说的是镜水师太,还有易水寒。
“嘿!”
彼时易水寒正捧着花儿叩门,白璃忽然恶作剧地从后拍了他一下。
易水寒傻傻一回头,看见是白璃,一双平日里看着仿若都没有什么焦距的眼眸忽然一亮。
那双宝蓝色的眼眸,本来就如同宝石一样闪光,如此一来,倒点燃了他本来就不差的五官。
没有君晏的深刻立体,没有封翊的绝美如风,也没有穆言的清朗如雪,只有他的一种特殊的傻傻的憨厚,那迎面而来的老实劲儿,却偏偏有着武者和书生的矛盾结合气质。
一看就是将来很怕老婆很好降服的那种。
“璃儿姑娘?”易水寒语气中的惊喜不是假的,他喊了一声之后,两只眼睛就只顾呆呆地看着白璃了。
上回见到白璃是晚上,夜色昏暗,他都没来得及看清的容颜,只觉得一个印象,那便是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美。
——原谅他学过太多赞美的词,可是看到白璃的容颜,又什么词汇都忽然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而他的小厮易疆,也早就看得傻了。
在北疆宫廷里,他见过太多所谓的美女,却都不及眼前的这一个一半好。不,一半的一半好,不不,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好……
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是那眉眼之间自带的笑意,好像就能感染人一般。
她的五官看起来应该是精致的。可是这种精致的背后,却给人一种大气的感觉,越看越耐看,越看越舍不得移开眼睛。
“喂!”白璃在易水寒面前挥了挥手,“看傻啦?”
虽然从前有不少人看着她看傻了,那盯着她的样子让她很想把那些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可是易水寒的这种傻,偏偏有一种很可爱的感觉,让人生不出半点生气的感觉。
毕竟她也是个颜控嘛,小鲜肉,怎么能拒绝?
若是有人此刻拈翠在一边,肯定又要劝白璃把口水擦一擦了。
“啊,哦,这个……”易水寒这才微微有些红了脸,将手里的一捧花儿递给白璃,“今天小生前来,是特意拜访白璃姑娘的。听说南轩都用这个做见面礼,这个,就请白璃姑娘收下吧。”
白璃看向易水寒手中的那一捧花,顿时有一种要撞南墙的心——但见其手中的捧花,各色花儿各有一种,她都欣赏不过来了——用更朴素的话说,她真的很嫌弃这搭配……
不过,想想这东西是谁买的,也就明白了。
也不怪他。这些花的搭配和各色话语,她今天才给的拈翠。估计就连拈翠也不太懂得,见谁该送什么。
于是乎就出现了易水寒手中的这种大杂烩。
不过,这个易宝宝看起来实在是太实在太可爱太憨厚可掬了——用更加朴素的话说,就是有点太单纯了。所以她怎么舍得伤害一个幼小的心灵呢?
用拈翠的话说,当然舍得。
于是乎,白璃指着那堆花道:“其实吧,这些花儿,最应该送的,是长辈。”
“长辈?”易水寒似懂非懂,“可是小生来拜访的是白璃姑娘啊。”
“这你就不懂了,”白璃大大咧咧地本想一揽易水寒的脖子称兄道弟,可一看易水寒辣么高,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背剪了手微微低头,悄悄地道,“南轩也是很注重孝道的。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呢,如果你送礼物的时候,送的是对方大家家长,那就代表,你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了,明白?”
易水寒想了想,点点头,随即道:“可是白璃姑娘,这里有两位师太,小生这里只准备了一束花,是不是不太礼貌?”
白璃眨眨眼:“这个问题么……”这个她倒是没想过。本想忽悠易水寒把这丑不拉几的花送给别人的,既然易水寒提出了这个问题……
“那也好办,这样,”白璃取过易水寒手中的花,解开带子,三下五除二把花儿都分了颜色和种类,再扎成两束,送回易水寒的手里,“呐,这样就好看多了。”
白璃皱眉,怎么一不小心还是把真话说出来了……
好在易水寒好像并么有深想,看着手中两束花,憨憨一笑:“好像是比较好看了……白璃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嘿嘿……”白璃笑了笑掩饰过去,朝易水寒勾勾手,“进门的时候记得小声点。”
——若是被别人夸,她定然会很欣然接受,毕竟她知道大家都带着一种玩笑的成分。可是易水寒宝宝说话,那可就是真心的了。
可是她这哪里是什么心灵手巧,不过就是强迫症犯了……
“为什么?”好像是被白璃“鬼鬼祟祟”的样子传染了,易水寒亦压低了声音,问。
“咱们要给她们一个惊喜……”白璃嘴上说着胡话,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什么惊喜,就是这么多天没回来,上回还是偷跑出门的,这回回来,恐怕又要被镜水师太痛扁了。
她可得探好敌情,这样就能做好准备,好好地应付一下镜水师太。而且有个易水寒,会不会就好一些?毕竟有外人在,镜水师太应该不至于会太不给她面子吧?
不过,这都是白璃自己心里的侥幸而已。按照以往的经历,当然不会。不论有没有外人,镜水师太对她,那都是一样的。
“怎么,还知道回来?!”
果然,白璃才探一个头,就听到迎头一个冷喝。
抬眼,便看进镜水师太那双冷然如雪的眼眸。
白璃心下道,完了,这下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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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票尼,花花尼,钻钻尼,对手指,最近冒泡的是越来越少惹,不开心…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