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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外面不知道啥时下起来雨,不大,却沙沙有声。刘心田更睡不着觉了,他披衣坐起,抽起烟来。他又想到了王益民,好人一个,总是想别人想不到的事情。

    罗锅七是自己的堂弟,他们是一个爷爷的亲堂兄弟。两口都有残疾,养了两个大学生,自己都没想到帮他,而王益民想到了。看起来好人不是硬撑的,要想做一个好人,真得处处为他人着想,踏踏实实地为他人做事情。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能称出事情的斤斤两两,分分毫毫。不用别人去评价,你的人品就清晰地展现在大家的面前,不用粉饰自己,好坏自有公断,这个公断就是人们心里的那杆秤。王益民在村里是个大家信赖的人,谁家有什么解不开的事找王益民,修房盖屋垒猪圈找王益民,邻里纠纷找王益民,等等,他成了村里人的偶像。

    老四刘心武看得很清楚,自己一个村主任还没有一个建筑队的小头目威望高呢!他想找王益民的茬,却无懈可击。人家不犯在你手里,有什么办法呢?

    老婆翻了一个身,喃喃地说,半夜三更咋不睡觉,似在梦语。王益民看看她,脸就像一个倭瓜,直鼻阔口,满脸的蒙面纱。他对老婆的评价是王婆在世,丑陋无比。王益民脸上是诡秘的笑,笑自己,也笑王益民。

    他年轻时,心高气傲,不服一个人,王益民也是。他俩都在乡里的建筑队当工人,谁都不服谁,其实两个家族斗争也是主要原因。一天,建筑队的队长二堆把他们分在了一起,一堵后墙包给了他俩。二堆走了,刘心田的眼睛狠狠地剜了王益民一眼,是挑衅的眼神,王益民也狠狠地剜了刘心田一眼,也是挑衅的眼神。刘心田冷冷一笑,一堵墙一分为二,一场比赛在无声中开始了。他们一天一句话也没说,一会也没有停,擦汗用手一抹,撒尿站在架子上往下浇,一刀一刀的泥,一块砖一块砖的垒,到了收工时,不差半块砖。二堆用靠尺量他们垒的墙,分毫不差。我操,他妈的一对神人。

    垒墙不分胜负,刘心田又叫了板,眼一瞪,像死牛的眼。咱俩得分出个胜负。王益民问:咋分胜负?刘心田想了想,比蛋。王益民咬咬牙,比蛋就比蛋。

    比蛋,是我们这里最残酷的斗气方式。蛋根处拴一细绳,绳上拴一块砖,立定身子转三圈,谁受不了就算输。听说要比蛋,工人们围拢来,齐喊乱叫唤,比!看谁是软蛋。有人就找来了细绳,用瓦刀一剁两开。他俩一人拿了一段细绳,栓住了自己的蛋。二堆找了两块砖,比了比大小,两砖一样大,交给了他俩。他俩在绳的一端绑好砖,砖就坠在了蛋下面。一块砖,五斤半,绑在了蛋上,坠得王益民一呲牙,额头上是明晃晃的汗。刘心田也是一呲牙,额头上明晃晃的汗。二人就像戏台上的武生出场,亮了亮像,就进行立地旋转。刘心田咬牙转了三圈,站住了,没事。王益民转了两圈半,扑通倒了地,人事不省。二堆吓坏了,叫几个人把他背到了卫生院。

    医生是个老医生,矮胖子,问咋啦。二堆说,比蛋坠昏了。老医生知道啥是比蛋,摇了摇头,比蛋那是解放前的事,这些年没有了,年轻人真傻!老医生扒开王益民的裤,那细绳还拴在蛋根上。他解了绳,蛋根处是一道深深的勒痕,老医生说,住院吧,不住院恐怕要发炎。

    王益民半夜里醒来了,疼得他喊了一夜,第二天,两个卵子肿得就像牛蛋。医生说,转院吧,咱这里条件有限,再拖下去就不行了。王益民转到了市里的大医院,住了半月,两个卵子才回到了从前。

    其实,刘心田的卵子也肿了,躺在床上疼了两天。想了想他办的事,后悔了几天。这是弄得啥事?弄得王益民躺进了医院,怪自己争强好胜。他知道王益民的脾气,也是宁折不弯的硬汉。这一次比蛋,王益民输了,却让刘心田很佩服王益民。

    刘心田买了许多东西去了医院,还塞给王益民的老爹二百元钱。王益民的老爹说,东西放下可以,钱你拿走,啥孩子,以后可别这样玩。刘心田嘿嘿地笑了笑,那笑很不自然。

    刘心田来医院看望了王益民,暖了王益民老爹的心,两个孩子斗斗气,不算啥。他反而觉得刘心田懂事,比她爹爹强,比那几个孩子强。

    比蛋这件事使刘心田和王益民成了好朋友,但也成了几十里地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刘心田找对象,找了几个,姑娘摇头,不愿意。刘心田那东西是钢铁做的,比驴屌还硬还长,那东西吓死人。后来,刘心田年龄大了,西村的徐二妞嫁给了他。徐二妞长得丑,倭瓜大脸吓死人,嫁不出去,就嫁给了刘心田。

    王益民找对象,也是找了几个,姑娘摇头,不愿意。王益民裤裆里那东西是豆腐做的,一块砖就追掉了,只剩下一个小把把儿。哪个女人能和一个没有那东西的男人结婚?后来,年龄大了,他娶了西村的张凤云。张凤云是个斗鸡眼,模样就像画皮里那个女鬼,烂眼稍子,红嘴唇。

    西村的人笑了,俺村就这两个好闺女,全都嫁到了你们村。卷着席筒听说话,绝对是俩好女人。

    新婚之夜,徐二妞偷偷的瞅了瞅刘心武那个东西,没有驴的粗,没有驴的长,她试着摸了摸,烫烫的,不是钢铁般的冰凉。倭瓜大脸漾起了笑,看起来,村里的人的传言是假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眼前的男人那东西绝对货真价实。自己嫁不出去,到最后却嫁了个如意郎君。徐二妞梦里笑醒了好几回,心里真是甜似蜜。

    新婚之夜,张凤云偷偷的瞅了瞅王益民那个东西,硬硬的,如同向天高歌的鹅脖子。她试着摸了摸,雄壮有力,不是豆腐做的。斗鸡小眼眨几眨,咧开红嘴笑呵呵。看起来,村里的人的传言是假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眼前的男人那东西绝对货真价实。自己嫁不出去,到最后却嫁了个如意郎君。张凤云梦里笑醒了好几回,心里也是甜似蜜。

    千奶奶,万奶奶,这是比的什么蛋,娶老婆娶了个女鬼。两个男人很懊悔。

    天爷爷,地奶奶,这是哪一辈积的德,让俺嫁了个好郎君。两个女人得意。

    女人翻了个身,又睡去了,刘心田望望窗外,漆黑,细雨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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