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那个让他恨得牙根发痒的老爹死了，村里人没有一个人来瞧一眼。我们这个地方有个风俗，爹娘去世，儿子披麻戴孝挨家挨户地磕头，这不分老少，你受了人家的头，就无话可说，马上去家里帮忙，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成了风俗和规矩。刘心田领着几个兄弟挨家挨户的磕头，家家户户都没人，满村子转，除了老人和孩子，没见一个年轻人。回到家，刘心武就骂，骂村里人，小心点，别犯在我手里。刘心田瞪几个老弟，我劝过你们多少次，怎么样，村里人恨咱们家，你们现在知道了吧。

    刘云开在家挺尸两天，正是三伏天，几道街都是刺鼻的尸体臭气。刘心田心里急，起了一嘴燎泡，他想办法，要把村里人叫回来，把老爹埋了。他想到了王益民的老爹，只有他出面才能说服大家。

    王益民的老爹在家，刘心田披麻戴孝扑通跪在老汉面前，拖着哭腔，泪流满面：叔，我求求你，给村里的老少爷们说说吧，把俺爹埋了。老汉是一声长叹，他知道刘家几个孩子，老大仁义。那一年儿子和他“比蛋”，老汉看了出来，刘家还有通人性的人。今天作为大哥的刘心田来求他，这个忙一定得帮。老汉把刘心田搀起来，说，我试试看吧，你回去忙吧，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王益民的老爹去了刘心田的家，不大一会，村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就来了。葬礼由王益民的老爹主持，那么热的天，院子里的恶臭进不里人，大家就用孝布勒着鼻子，草草地把刘云开入殓，抬出去埋了。

    老蜗牛再所有的丧葬中，是送铺的。这个活很简单，棺木抬走后，把死者的躺过的的铺草收拾干净，抱出来扔了。说实话，这是最窝囊的人干的活。老蜗牛干，因为这是有钱的。刘云开的棺木抬走了，让老蜗牛送铺，老蜗牛不送。王益民的爹说，是嫌钱少？老蜗牛说，不干了。任凭怎么说他就是不动。王益民的爹说，这样把，你们自己送吧，刘心武看着老蜗牛气哼哼的。

    这件事在十里八村都没有见过，死了没人埋，这在农村可是奇耻大辱。一是死者混臭了，混的臭不可闻，二是子孙们得罪了人。这两点刘家站全了，所以老爹臭在了家里。

    刘心田得出来结论：在一个村子里生活，老少爷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千万不敢把人得罪太狠，大家在一起和和气气比什么都强。一个人树敌太多，既损伤了别人，也损伤了自己。不是吗？老爹伤害了大家，同时也伤害了自己。

    他有两个儿子，小米和小费。小时很捣蛋，经常和村里的孩子打架。他们虎头虎脑，打架一起上前，其它孩子吃了亏。老师找到家里，刘心田不护短，总是把两个儿子收拾一番。小米，小费大了，很懂事，村里的孩子找他俩玩儿，刘心田高兴。他对老伴儿说，这就好，儿子比我们强。

    两个孩子要找对象，村里人有人说媒，刘心田感到无限的光荣。他们那时候，爹爹混得太臭，弟兄几个到了找对象的年龄，却没一人提媒，都成了剩男。最后，老二娶了个寡妇，老三娶了个白癜风，老五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挣几个钱都花在了寡妇马二花身上。老四虽然娶了荷花，却给程世举娶了个媳妇。

    他的两个媳妇儿都是村里人说的媒，结了婚，刘心田高兴。这里时兴给媒人买双鞋，刘心田买，领着媒人进了一趟城，买了一双好皮鞋，又泡了澡，喝了酒。媒人的嘴就是风流女人的棉裤腰，很松，刘心田的大方传播到了四邻八村。

    办每一件事要让所有的人说行，这是刘心田追求的最高目标。其他几个兄弟爱惹事，他劝他们，做人要低调，不要太张狂，最好要夹着尾巴做人。老二，老三，老四说他没蛋，没种，社会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越厉害越能赢得人们人们的尊重。道不同则不能为谋，慢慢地刘心田疏远了他们，和王益民在一起干起了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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