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章

    夏丹家的地在秀水河的岸边不远，每天夏丹在田间干活，老笨站在院子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上身穿一件水红色的短袖衬衫，下身穿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裤子，头上那顶花洋布遮阳帽，遮掩了他的秀发，只露出了脑后挽着花手帕的乌黑的头发稍子。自从那一天夜里老笨偷看了夏丹的光身子，又鬼使神差地拿了她的小裤头，老笨对夏丹着了迷，总想见夏丹一面，假如见不了她的面，那怕是离老远看他一眼也好受一点。他无论撑着船在河里放鸭子，还是渡客人过河，或者是吃饭睡觉，他满脑子都是夏丹。夏丹那银亮细白带着一对小酒窝的笑脸，那丰满的身子，搅得老笨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寝食难安。他时常坐在夏丹洗澡的那个地方发呆，总希望她突然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怕是影子闪动一下也行。但是，他的所有的思念都随着秀水河清澈的流水远去了，面前空空荡荡的，只有如明镜一样的水里的倒影。红红的消瘦的脸庞，细长的脖颈好像不堪重负，脑袋侧卧在左肩上。

    老笨失去了信心。就这一副赖模样，就像一棵蔫茄子，哪里配得上夏丹？夏丹是谁，刘旺的女儿，长得就像一朵鲜花。这朵鲜花能插在他这堆牛粪上吗？老笨确信不疑，不会的。

    那天晚上，村里演电影，老笨一大早就收了工，安置好了他的那些黑鸭子。鸭子买回了几个月了，天天跟着他的身后在河里游荡，河里的小鱼小虾把它们养得毛稍流油，滚瓜翻肥。老笨今夜不再看护它们，他一定要回村里看电影。这些年，电影不再是媳物了，他的目的是想见见夏丹，最好是能坐在夏丹的身边，那该是多么幸福啊！

    太阳早已落到了村西的桃园里，红霞慢慢地暗淡下来，最后消失在灰蒙蒙的夜色里。老笨踏着暮色来到村里，碰到了王老屁。

    王老屁仰着瘦猴一样的脸问老笨：你又想给刘旺送礼？

    老笨猛地一抬头，心里暗暗叫苦，我咋走到了刘旺家的门口！他斜着眼瞧了一下王老屁，愤愤地说：你小心点，惹了我不高兴，我把老修爷扎的大白马搬到你家里。王老屁呲牙笑了笑，扭头走了。

    老笨的心思都在夏丹身上，设想着如何能见到他，见了他该说什么。他还幻想着拉一下夏丹的手，梦里夏丹那双柔软温暖的手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今夜拉一下他的手那是多么美妙的事啊！老笨觉得，只要夏丹肯让他拉拉手，就是接受自己最重要的一步，男女那些事不都是从简单的拉手开始的吗？人们说女人的眼睛是爱情的窗口，那么女人的手是什么？老笨觉得那是通向爱情的桥梁。只要能攥住夏丹的手，又不扭捏反抗，那就离征服她不远了。老笨往村里来的时候，就想到了拉夏丹手的好办法。他从刘旺的家门口折回身，朝李瞎子的超市走去。

    老笨，你不在渡口看你那条小船回村里干什么？李瞎子问老笨，那眼睛就像竹篾子拉开了一条小缝隙。

    老笨回答：回来看电影。

    小心人家把你的鸭子轰河里，李瞎子笑了笑，有点讨好老笨的样子。

    老笨买了一包瓜子和一包奶糖，拎着出了超市。

    那些瓜子奶糖老笨不舍得吃，他蹲在电影场旁边等夏丹。放映机已经安置好，那盏挂在竹竿上的电灯也亮了起来。乡村人家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好长时间，人们才陆陆续续地来了。老笨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借着雪白的灯光搜索着每一个人。夏天的小飞蛾也来凑热闹，它们一个个地飞过来，直接奔向那盏雪亮的电灯，嗡嗡嘤嘤的飞舞，不时地有几个撞到了滚烫的电灯上，“滋”地一声，跌落在了地上。

    老笨觉得这些小蛾子很是可爱又可怜，它们是为了寻光明而来的，充满了激情和欢乐，结果在狂乐中被光明撞击的晕头转向，甚至是被彻底的击碎了。

    老笨为它们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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