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难以言说时
见着竟是殷祁连,顾浅止轻笑着朝着他走去,拿过他身旁多出的一个板凳做到了他身旁,道“你怎的起如此早?”
殷祁连替她捋了捋散落下来的头发,看着她笑道“起的惯了,便也睡不着了,想着还是起身烧些热水备着吧。”
顾浅止任由他为她弄着头发,道“阿玉那小子是不是还再睡?”
殷祁连将手从她额间拿下,道“自然是还在睡着,就他那般懒散的性子,估计要睡到辰时末才会起身。”
顾浅止点头,道“我想也是。”
殷祁连瞧着她,总觉得她今日的精神不如昨日的那般好,但想着她也是会很早便起身的人,定不会是因为早起的缘故,出声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顾浅止抬手摸了摸脸,疑惑的瞧着他,问“如何?”
难道昨晚的那个梦让她的脸上很差吗?虽然那的确不算是个好梦,甚至是个噩梦,但总不至于让她看起来很憔悴吧?
“是不太好。”殷祁连道完便又低头往火堆里添了块柴。
顾浅止怔了怔,摸着脸看着他的那番极其熟练的动作,昨晚的梦是万万不可能成真的,再者道,沈容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又怎的会用剑。
摇了摇头,未与他道那个梦境,只是出声问道“沈容呢?”
殷祁连看着眼前的火堆,淡淡道“一大早便出去了,也不知是去做何了。”
今日一早,他刚起身打开门,前脚刚踏出了门槛,便见着沈容匆匆的越过了他朝着屋外的一个方向急急的赶了去,面上也是分着急的神色。
见着沈容的那份焦急的神色,虽觉他许是有什么急事,但他与他并不算的上是熟悉,甚至是生冷,是以也便没开口问。
“一大早便出去了?”顾浅止立即惊讶问道,他竟是会起那么早,只是起那么早是要去做何。
殷祁连点头,听着她的那番不同于往常淡然的语气,抬起眸子盯着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出声道“阿浅,你待他,好似有些不同。”
顾浅止闻言又是一怔,对上了他的眸子,看到他眸子中的那份甚是笃定的猜测,半晌才是垂了眸子微低了头,不去看他。
如今,她待沈容,自然是不同的,对待喜欢的人,又怎会与待旁人一样。
可不知为何,她心底竟是不想将此事告与殷祁连,不想让他知道她与沈容的事,明明她与殷祁连是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这种事,也该早早的便与他道,以得到他的祝福,可就是不知为何,她不想告诉他,一点都不想。
看着顾浅止垂了眸子,心中的那番猜测便也落实了下来,她果然是对沈容有着别样的情绪的,只是,那是份何般模样的情绪,是不是那种…男女之情呢?
想到了那份可能,殷祁连立即刨除了那份心思,他不想去猜测她对沈容是那般的情意,也不敢去想,万一真的被他猜中了,那又该如何?
放弃她,他做不到,可如若她真的对着沈容产生了那种情意,他又该做何般的挣扎呢?
突然记起上次在宫中的御花园,元太妃提出的那个建议,让她与他成一对,当时她是拒绝的,他便也顺着她的心思,没有再多争取一番,如今不禁想借着此问问她,想要探一探她心中对他到底是何想法。
如若对他没有那份情意,昨日为何他握住她的手时她并不反抗,如若她对他有那一份的情意,那她与沈容又是如何?
想罢,便道“阿浅,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宫中御花园时,元太妃的那个提议?”
元太妃?提议?顾浅止闻言不禁在脑中回想起来,正如方明玉那般道,她的脑子除了在行军打仗时好用,平日里却是如何都不够用的。
想了好一会,才猛然记起,上一次元太妃的那个提议是何,不过是当时让她和殷祁连凑成一对罢了。
她记得,当时元太妃刚提出这个建议时,便被她当场拒绝了,当时的她对殷祁连的确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只是将他当作要好的玩伴,自然也是不会答应元太妃如此可笑提议的。
只是,她记得当时殷祁连也是在那的,自然是听到了她的回答,如今又再次提起,是有何意味,不由抬眼对上了他的视线,道“记得,如今提起这个做何?”
殷祁连未曾犹豫的接着道“你当时为何拒绝?”
这一问,让顾浅止不禁觉得他明知故问了些,当时她拒绝他,自然是对他没有那份心思的,不然还能为何,想着他应该也是知道的,而她当时也是猜测,殷祁连对着她也是没那份心思的,不由调笑着反问道“为何拒绝?当然是没有那份心思了,难不成你有啊?”
殷祁连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片刻认真道“如若如今我说,我有,你会如何?”
如若他有,她会不会与他在一处?
不是如若,是他有。
闻言,顾浅止脸上的笑意逐渐僵了起来,瞧着他的那双眼眸中也无了先前的那份玩笑之意,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瞧着他。
许是觉着方才她的耳朵出了问题,否则他怎会莫名其妙的说出这般的话,半晌过去,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殷祁连紧紧的盯着她,再次认真的问道“如若如今我与你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与我在一处?”
虽是冬天,天气冷的很,顾浅止袖中的手依旧是出了些汗,她从未料到与她从小玩到大的殷祁连竟会问她这般为难的问题,从未料到他竟会给她一个这般的选择题,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但她清楚,也能确定,如今沈容是喜欢她的,而她也是喜欢沈容的,而且是只喜欢沈容的,直至昨晚她才刚刚与他道明了心意。
至于殷祁连,她自以为从小到大,她只是拿他当作玩伴,从未将他朝着那个方向想过,如今被他问起,心下虽是知道该拒绝他,却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
不知殷祁连此时道的是不是玩笑话,她只是觉得如此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让她惊慌失措了份。
见着她迟迟不作答,殷祁连缓缓抬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手抬起欲去抚摸她的脸,盯着她的眸子再次期待的问道“阿浅,回答我,你会不会与我在一处?”
习惯了沈容的碰触,她好似已不再习惯与旁人有着肢体上的接触,纵使她昨日没让他失望的反握住了他的手,但心下却是对他的问题清楚的很。
她喜欢沈容,是不可能再与旁人在一处的。
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微微侧脸闪过去了他的抚摸,眼神躲避的垂下了眸子,不去看他,喏喏道“你别与我开这般的玩笑了,一点也不好笑。”
殷祁连的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见着她那般毫无留情的拒绝,甚至连他碰她都不愿了,心下苦笑一声,她果然是不喜欢他的吗,她果然是在他与沈容之间选择了后者吗?
甚是失落的收回手,转过眼去,看着眼前那正响着噼里啪啦声的火堆。
就那么沉默了半晌,并不想让两人的气氛如此不自然,也不想让她感觉到不舒服,更不想让她往后因了这事而有意远离他,攒了好半晌的力气才挤出一丝的笑意,对着她调笑道“没想到竟是被阿玉那小子说中了,阿浅果然在情意这方面是榆木脑袋,只是那么一番玩笑,便如此傻傻的当真了。”
闻言,顾浅止立即一怔,抬眼看他,他方才道什么?玩笑?方才如此他正经的一番竟是个玩笑?
心下一阵难堪羞涩升起,瞧着方才他那番正经的神色,她竟真的是当作真的了一般,到头来,没想到竟是个玩笑,竟是个无厘头的玩笑,真真是让她难堪的很,不过,何时起,他的演技竟这般好了些?
只是,听着他道,方才那般的话与举止真的是个玩笑,她的心下才如释重负了一般,庆幸了好一阵。
幸亏方才的那番不是真的,否则量着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她以后倒也是真的不好意思与他讲话了。
想罢,不由心有余悸的抬手朝着他的肩头重重的打了一拳,想着反正他皮糙肉厚的很,这样打一拳也不会有何问题的,埋怨道“你真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方才那般对我的说话与神情,弄得我还以为是真的,殷祁连,你这样真是很讨厌!”
瞧着她终于是没有了方才的那番无措与漠然,殷祁连才垂眸苦涩一笑,对着她道“谁知道堂堂的顾大将军竟是如此的不经道啊,随便如此的道一道,便这般害羞无措,真是丢人啊。”
顾浅止自然是没能瞧到殷祁连抹那闪的极快的苍凉眸色,只是突然被他道破了心下的那番难堪,又重重的打了他一拳,不服软的出声反驳道“本将军那才不是害羞,是不想回答,不想回答,你懂不懂。”
殷祁连抬手摸着方才被顾浅止打的地方,对着她摆手求饶道“懂,我懂,你是不想回答,不是害羞,算我说错了。”
顾浅止依旧是没消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叫算你说错了,你本来就说错了!”
怕她又是狠狠的一拳,纵使他的肉再厚,也是会疼得,殷祁连立即顺着她的话低眉顺眼道“是是是,凡事都是顾大将军说了算,都任凭顾大将军做主。”
这句讨饶的话道完,顾浅止那欲再次抬起的拳头才得以心满意足的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