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如今已是一个死人
苏畟心底咯噔一下沉了湖底，心知能让平淡如水的朱雀失去理智走火入魔的无非一人而已，他一把推开身侧的女人，徒手抓住剑锋将执剑之人拉到眼前，眼神寒彻刺骨，“你说什么？”
朱雀唇角一扯，抬眼冰冷地盯上咫尺冷凛的眸色，“你还是害死了她！”
说完奋力抽出剑头，超自己腰间奋力挥下，挑起腰间玉佩掷向对面，玉佩在半空划过一条弧线，甩在大理石台面上瞬间分崩离析。
苏畟眼眸霎时收缩，如墨神色狂风大作，身后一声急呼打断了他呼之欲出的狠厉，“王爷！”
蒙枫急急从别院会客厅赶来，顾不得剑拔弩张，直直插进硝烟弥漫的二者之间，面色苍白如纸，“王爷，言邪回信，称乔羽姑娘身体赢弱不堪路途坎坷危机四伏，在呼伦大草原遭遇狼群袭击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这是她死时手里抓着的东西。”他将书信和一块圆润古朴的玉佩一同递到苏畟的面前，“言邪提到虽然洛城气候严寒，尸体可以存放久些，如若王爷前去殓尸，还请早做打算。”
苏畟看到玉佩的那一瞬间，冷淡的面容再也招架不住纷涌而至的绝望，他连退数步，脚下不稳狼狈地摔下台阶。“王爷小心！”蒙枫大惊失色，疾步上前拉扶，倚靠在门槛前瘫软在地的女人眼底却是畅快淋漓，苍白面容竟隐隐泛着喜色，低弱的笑声从她的胸口闷闷地传来，滑出她的唇瓣，“哈哈……，有生之日能够看到你苏畟痛不欲生，今日死在这里也算死而无憾了！”
朱雀闻言，狠厉地丢出利剑直指女人胸口，声音如浸了万年寒冰，“那你就去死吧！”
一记短刃破空相接，迫使剑头偏移方向直直插入不远处的门板之中，一席朱衣从门楼牌上极速飞下，抱起地上女人，转瞬飞至门外耸立的大树，先将藏于衣袖的药丸送到她的嘴里，才低头邪魅的望着怒气冲天的男子，唇角上翘，“朱雀大人，不若早些奔赴北疆，或许还能看心上人最后一眼 。不若可就葬身飞禽走兽腹中了……”话音未落，人已几个起落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
朱雀垂目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声音晦涩生硬，“我要用那女人的项上人头去祭拜她。”朝别院冷冷瞥了一眼，脚尖点地施展轻功紧跟其后而去。
苏畟失魂落魄地站在台阶之下，双目空洞无神，嗓音如残风扫落叶般干涩梗塞，“烦请修书言邪先安置好她的尸首，本王亲自去为她收棺……”喉间一哽，后面的字句如何都难以出口，“下葬”二字在喉间滚了几滚终隐匿在胸腹……
乔羽醒来时，正对上一双宠溺的眼眸，“凤……嗯”名字还未呼出就被他堵住了嘴唇，接着苦辣的汤汁流进她的唇舌之间，她皱眉间已被某人熟捻地抵住舌根被迫咽下满口药汤，双唇刚被松开就被塞进了一块蜜饯，成功地堵住了她欲抱怨的嘴。
凤九霄眼角含笑一瞬不瞬地盯着身下的女子，面容如释重负般缓和了许多，语气责备中带着慢慢地宠溺，“你还知道醒来！”
乔羽嚼着蜜饯，眼光竟有些不好意思地躲躲闪闪，内心挣扎了半晌，等蜜饯丝丝入腹后，才红着双颊，定定望进他的眼底，“你是不是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玉佩？”
凤九霄一愣，“你记起来了！”他欲激动起身突然想起玉佩前几日别在了替身女尸的腰间，眼神顿时一暗，“可惜了，我刚把它送给了苏……”说到这里，声音一顿，看到乔羽瞬间苍白的面色心有不忍，可是错过此时，以后恐更难张口，他权衡了一刻，还是选择接着说下去，“如今在外界你已经是一个死人，遭遇草原狼袭击面目全非的死人。”
乔羽压下心口抽丝剥茧般细密的刺痛，深呼口气，声音嘶哑平淡如水，“所以，你就把你的玉佩丢在了女尸身上。”
凤九霄脸色微僵，语气沉了几分，“这样更能说服他，也更易击垮他。”
“可是，”乔羽眼神泛着几分急切，“我之前把玉佩丢弃在畟王府的柴房里，如若家仆稍加注意就会发现，到时候肯定会上交苏畟，你的那个将成为最大的漏洞。”
“呵呵，”凤九霄挑眉冷笑，将药碗放到床边矮几，才抬手抚过她的秀发，心底缓缓融化一滩柔情，间或夹杂着丝丝疼惜，面色却是一脸嫌弃，“真难为你生活在高墙之内那么多年还是如此单纯。”
乔羽嘴巴一撇，“你是说我傻喽？”
“怎么会？此刻证明你有时又太机智过人，言外之意立马心领神会。”凤九霄被她一脸郁闷的表情逗笑，“自古皇宫内院，诸多龌蹉见不得光，在丑事败露之前自有善后。”说罢，斜眼瞥了呆愣的女子一眼，重新冷下脸色，“你这累累伤痕，想必柴房一地狼藉费了不少功夫打理，即便是一根发丝也会被毁尸灭迹，何况一柄如此特殊的玉佩。”
“……”乔羽一阵无语，枉费自己博览宅斗小说，终究只是纸上谈兵，来真格的自己分分钟被秒杀。
凤九霄见她半天垂目不动，以为她是想起不堪往事，眼底忧色渐起，揽过乔羽肩膀，将其拉进自己的怀里，声音低沉自胸腔闷闷传出，“你放心，那些伤你分毫的人，我会让他们千倍万倍还回来。”
乔羽窝在他的怀里，此时竟无比贪恋它的温暖，她闭上双眼任由脸颊两行清泪一片冰凉……
等她冷静下来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抬头望去正对上凤九霄深邃如星海的双眸，平复的心似被扔进一颗石子，荡漾起层层涟漪，一圈一圈拍打在她的心房，时间仿若停止，万籁俱寂四周再无它物，她就这样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傻傻的定格，直到重被禁锢在炙热的怀抱，粗犷的喘息和起伏不定的胸口重新拉回她的感知，她只觉得双颊如火般灼热，几欲出口的话语绕了唇舌一圈又咽回了肚中，眼角瞥到门口一袭粉衣罗裙翩翩而来，神色一慌，手忙脚乱地挣扎着要从禁锢的怀抱里解放出来。
“呀！我看到了不该看的，是不是要长针眼啊？！哈哈……”一声娇俏的调侃传进她的耳朵，双颊火势极速蔓延至耳根脖颈，她觉得呼出的气息都冒着丝丝火气，双眼焦急抬头怒视着一脸无感的男人，“放～开～我！”
凤九霄斜瞥了门口进来的少女一眼，眼神冷飕飕地刺了过去，“哪凉快呆哪去！”
“表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没看到乔羽姐姐满脸的不乐意么？！”说着，少女跑到床边，帮着乔羽一把推开满脸黑线的凤九霄，双臂张开挡在了他的面前，一副母鸡护雏的架势。
凤九霄皱着眉头，压低嗓音轻启薄唇，“什么鬼？”
小丫头则挤眉弄眼，朱唇微勾，哑着嗓子同样只让两人听到，“欲速则不达……”
“……”凤九霄无语，这明明是水到渠成……
见小丫头朝自己不住地摆手，恨恨地回了一记白眼给她，才郁闷地朝门外走去。
人消失在门外，小凤才转过身来，揽过乔羽胳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脸颊，哽着嗓音，“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乔羽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诧异地盯着小凤，“我晕了很久么？”她只记得自己听到赶来救她的人不是苏畟时，心底绞痛失了意识，再次醒来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
“自从竹林边接到你差不多有十多日了……”小凤凝眉低头扳着手指。
“……”乔羽扶额，“我感觉闭眼睁眼只是一秒的时间，竟然过了这么多天！”
“什么喵？猫叫起来，那是要拉着长音拐弯抹角的喵～”她学着猫叫，手指还摆着姿势，余音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才收住了音尾，“就是这样子。”
“好吧……”乔羽挑着眉角叹了口气，须臾掐了掐自己的腰侧，诧异地喃喃低语，“躺了十几天这腰上的肉怎么还这么多？”
小凤一听噗呲笑出了声，黠促地盯着一头雾水的乔羽，语气暧昧，“要怨就怨我表哥吧！”
“跟你表哥有什么关系？”乔羽被她绕晕了，皱着眉头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小凤暧昧不明的目光绕过她的双眸，一路游离转到她的唇边，见她娇俏可人的朱唇此时还残留着丝丝药渍，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虚空指向她的嘴巴，“嘴唇上还有药渍。”
乔羽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她伸出手背顺着小凤的手指擦向自己的嘴巴，低头看着手背上棕色的痕迹，脑海募得一阵电闪雷鸣，应征猜测般抬头望向对面女孩，见其忽然捂着脸满面娇羞，双颊轰得一下染满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