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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呵呵,放心,你肯定不会与它们相遇了,至少今天不会。”熊妖笑了笑说道,“它们一天只会出现一次,所以你尽管大胆的走。”

    程阳迟疑了一下,向它点头道谢,便闪身进了雪幕中。

    整个蛮荒之境似乎就只有一条主干道,这条道路两旁是高低不平的山谷,山谷两侧则是连绵起伏,白雪皑皑的高山。整个蛮荒之境看起来狭长没有尽头,走在里面让人感觉无比空旷。

    程阳从没想过,在彼苍大陆居然还会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在这里熊妖会说话,还有一些古里古怪的人,还有一个叫永夜村的地方。

    行走在让他都要时不时打滑的道路上,程阳不时的能看到一个一身白毛,一人多高、十分壮实的人形怪物横跑过路面。他知道那是枭兽,一种只生长在蛮荒之境,极寒之地的妖兽。

    天空中有时候还会飞过一只双翅展开有两丈左右,身披五颜六色羽毛的大鸟,它们发出公鸭一般的鸣叫声,声音与它们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称。

    总之,这里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同样也是一个广袤的地方。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程阳一直急速行走在这条山路上,始终不见尽头。夜晚渐渐来临,在月光照应下,皑皑白雪上泛着淡紫色奇异光芒,煞是好看。

    在转过一个弯之后,一道身影嗖的从高处落下,正当在程阳身前不远处。他倏的停下脚步,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这个可以确定是人,因为他身上穿着普通的人,有眼耳口鼻手,一切正常。只是他的五官都掩在阴影当中,让人看不清。

    “谁?”程阳喝问。

    “阁下可是程阳?”那人淡淡的问道。

    “正是。”面对这个叫出自己名字的陌生人,程阳点头说道。

    “在下肖振,奉主人之命前来接你。”那人道。

    肖振身上穿着一件雪白色的袍子,远远看去,能与周围的景致完全的融合在一起,让人不易察觉。他枯瘦体长,一双手似乎是皮包骨一样,瘦的可怕。

    “主人?敢问你家主人是谁?”程阳皱眉问道,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不敢确定。同时他又感觉肖振这个名字,是那么耳熟,他敢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曾在哪里听到过。

    “老鬼仙大人。”肖振回答道。

    “哦?”程阳半信半疑。

    “走。”肖振有些傲慢,没有理会程阳的疑虑,他双手一铺,一条匹练似的金色缎带便是在低空出现,他纵身一跃,当先坐了上去,然后低头看着程阳,眼神中充满审视的味道。

    程阳思量片刻,亦纵身跃上。那金色缎带便是嗖的高升起来,迎着冰寒的狂风,在风雪中急速的飞舞起来。

    不得不说,这东西飞行的速度相当快,实力、定力,甚至是耐寒力稍差一点的武者,肯定会吓个不轻或者被当场冻成冰棒。好在这些素质程阳都具备,所以除了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之外,他倒是一切都还好,只是把衅在怀里抱的更紧了一些,那小家伙也是双手死死的抓住程阳的衣襟,生怕落下。

    肖振盘膝坐在前面,神容自若。他侧目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程阳,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而后便是暗暗驱动缎带,在空中翻了两个滚,飞速的朝北方驶去。

    程阳看出肖振用心不善,却也不去理会,至少看在老鬼仙的面子上,他暂时也不能去理会。

    缎带速度实在是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几百里地便下去了,再片刻之后,他们下方便出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小镇,肖振驭使缎带开始降落。

    程阳低头去看,那小镇就像是一个大院子,周围都是高耸的围墙,从高空看去,灯光闪耀,给这寒冷的地带,平添了一丝温暖。小镇坐落在一个高高的山坡上,四周都是深谷,只有一条狭窄的小径通往山下,与主干道交接起来。

    哧!

    缎带降落到地面的时候,肖振又卖弄似的驭使它在低空贴近地面滑翔了一段距离,一直到接近大门时才停了下来。

    “咦?你才回来?”大门口站了一个矮胖的人,他肚皮就像是吹气的气球一样腆着,脸上缀满络腮胡,一件不算太合身的褐色长袍披在身上。

    “嗯,他走得慢,才找到不久。”肖振含混道,又回头对程阳道,“到了,下来。”

    程阳纵身跃下,这时才是感觉,脚踏实地的感觉真是美妙。他抬头看了看这个高约两丈的硕大木门,又看看古朴的石板地面,心中有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就是大人说的那个家伙?”胖子看了看程阳,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大声对肖振说道。

    “是的。”肖振有些不耐烦的回答,“快准备点酒菜,等了他一天,我有些饿了。”

    “等?”胖子吃惊的看着肖振,“大人不是让你......”

    “走,哪儿那么多话呢?”肖振打断了他的话,大步走到门里。

    胖子嘀嘀咕咕的跟上去,两个人居然是没把程阳看在眼里。

    程阳摇摇头,缓步跟了进去,刚进门,就感觉左侧有一阵狂风扑来,紧接着就是一阵腥臭气息,他闪身躲开,定睛去看,原来是一只一人多高的大雕。这大雕脚踝上拴着手臂粗的铁链子,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门后的一个桩子上。

    大雕浑身雪白,只有头部乌黑,一双锐利的眼睛里,投射出锋利如刀的目光,浑身散发着狰狞之气。如钩子一般尖锐的嘴巴向它的咽喉弯曲着,一副随时都想要撕裂某物的样子。

    这是一只十分凶猛的妖兽,比程阳所见过的绝大部分妖兽都要厉害,甚至比那狼王都不差几分。

    说实话,程阳的确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雕给吓到了,主要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远处,一个透出灯光的房子门口,传来了两声戏谑的嘲笑声,他抬头去看,正是回过头来看他的肖振和那个胖子。

    “就这点胆量,连看门的妖雕都害怕?真不知道大人为何要劳神劳力,将他弄来。”肖振摇摇头,叹息着转身进门。

    “别走啊,你还欠我酒钱。”胖子没理会程阳,赶忙跟了进去,他们进去之后,闪出原本被他们挡住的一块招牌,上面写着苍劲又随意的四个字:天涯酒馆。

    程阳皱了皱眉,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轻视,甚至是敌意。这个天涯小镇,似乎对他的到来不是那么的欢迎。

    转头四处看了看,程阳发现这座小镇实在是迷你,一条街道,一眼便可望穿。正对大门的是一座大房子,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灯光,倒是街道两旁的小房子里,充满了温暖的灯光,不时的还有欢声笑语从里面传出来。

    唯一的一条街道,地面铺着青石板,上面结满了一层冰霜,偶尔可见的一两棵树也都被冻死了,只剩下一截枯树干站在风雪当中,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坐落在街道两旁的,是一些店铺。有酒馆,有杂货铺,有药铺,甚至还有铁匠铺。看起来这座小镇与大陆上其他地方都很相似,很有生活感,只是程阳知道,生活在这里的居民,绝对是人人都有武神境以上实力的,他们是千百万年来,从大陆武道淡出,隐居在此地修炼生活的强者,每个人都是传说中的强者。

    就在这个时候,程阳脑袋里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一件事:“肖振?难道说就是四百年前那个名镇武道,风靡一时的天才少年肖振?那个十四岁便已经成为四星炼药师,十八岁便成为星芒炼药师,却又在二十二岁神秘消失的肖振?”

    关于大陆的历史,和一些曾经的天才人物传说,程阳都曾经从一些野史上读到过,这个肖振的传闻当时带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也曾一度是他努力奋斗的榜样和目标。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跟他同名同姓、甚至根本就是他的人,程阳自然是感到分外震惊了。

    “呵呵,连这种曾经的天才都在这里变得寂寂无名了,更何况是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话真是说的一点都没错啊。”程阳摇头,自嘲式的说道,“不过这里天地之间充塞着灵气,是外面地灵人杰之处的三倍之多,确实适宜修炼,难怪这些老前辈都要选择这个地方来隐居了。看来以后条件成熟了,我应该把整个六方门都带过来。”

    一阵冷风吹来,程阳不由得打了个抖,他连忙小跑着往那天涯酒馆奔去。刚到门口,一阵喧嚣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程阳掀开门口挂着的厚厚的棉被做的帘子,一个温暖如春的酒馆就呈现在他眼前。

    这里不大,堂内摆着七八张方的、圆的桌子,每一张桌子边都坐满了人。大家显然都很是熟悉,互相说笑,干杯。

    程阳的到来为他们带来了一阵清冽的空气,也让室内热闹的场面为之一顿。酒馆里的人侧头看了看这一张陌生而又年轻的面孔,上下将他打量一遍之后,便马上将他丢到一旁,各自说笑起来。

    没有存在感,这是程阳的第一感觉。

    也对,凡是能在这里坐着喝酒的人,哪一个当初不是风光一时,名镇四方的?哪一个又不是被人称作天下第一的绝世高手?只是高手太多了,也就泯然了。

    在酒保、掌柜的柜台下,有一溜长桌,一排高凳,那里也零零散散的坐了些人,还有一些闲置的位子。程阳看了看,便大步走了过去。

    “要什么?”一个腰间系着围裙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招呼道。

    “随便。”程阳道,“来点能让我热乎的东西。”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中年男子笑了笑,随手一翻,一道青色流光闪过,一阵强悍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划过空气,在一顶手掌高的炉子上点燃了一丛青色火焰。他随后将一个酒盅炖在上面,同时看着程阳问道:“新来的?”

    程阳正惊讶于这人的手段,听到他问话,便点了点头:“今天刚到。”

    “刚到?”中年男子笑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要知道咱这里可是有一百多年没来过一个新面孔了,哦,前几年那个老头除外。”

    “老头?”程阳的心怦怦的狂跳起来,“什么样的老头?”

    中年男子指了指外面:“现在在外面牲口棚里负责饲养这些妖兽,听说叫什么程南天。他实力不行,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也就只能喂喂牲口了。”

    程阳心一沉,程南天,那不就是他的爷爷么?想到当初在众神殿内发生的事......

    “风儿!”程南天一掌拍向一旁,轰然击碎了一块坚硬的石板,口中凄然叫道,“慢些打,我有话要说......”

    “你说。”程阳冷冷看着这个令自己家破人亡的男人,恨意绵绵不断的涌出来。

    “误会呀!一切都是个误会,有人在暗地里操控我们家族的命运,害得我们世代父子相残,骨肉分离!”程南天说出这句话,便已泣不成声。

    ......

    “给你,热乎乎的天涯酒,喝了这一口,从此就是天涯客了。”酒盅被重重地顿在程阳跟前,发出咚的一声响,却是一滴酒都没洒落出来。

    “谢谢。”程阳怔了怔,眨动了一下湿润的眼眶,收回了思绪,端起酒杯一口就饮了下去,顿时感觉头昏脑胀,汹涌的酒力从胃部上升,火烧火燎似的灼烫着他的食道。

    “哈哈,真是个莽撞的年轻人,我还没说完呢。”中年人哈哈笑着,“这酒可不是以前的酒,它性子烈着呢!你这么饮下去,三杯就倒了,所以这酒又有个名字,叫做三杯倒。”

    “呵呵,是挺厉害的。”程阳已经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头像是大了几倍一样。一股热力在他体内流转着,血脉、筋肉顿时变得暖和了。但是他并不喜欢酒醉的感觉,那样的感觉会令人不自觉的就放纵,他手臂一震,一股温和的水源力在体内流转开来,瞬间冲散了这些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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