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05 为了我
红莲业火的作用原理，其实大家都不太熟。
什么古籍啦，什么传说啦，更多都是在动画漫画里了解。
而那大多数都是杜撰出来的。
伊莓也不知道红莲业火具体能做什么，她不在乎，能保护自己就行。
红莲自从跟了伊莓，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厨房里，偶尔贴心地给大家准备点小点心，已经极少行事作为异火的能力了。
夜焰捧着一大碗爆米花，跟爱弥儿她们挤在一起看总督欲仙欲死的表情。
“我有时会好奇，让红莲烧一下是什么感觉。”桃乐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特洛伊一个眼刀横过来，这种事有什么可好奇的！
夜焰咔嚓咔嚓地吃着：“不行呢，桃姐。莲哥烧不了没有灵魂的东西。”
桃乐丝看了看夜焰：“那你呢？”
夜焰睁着大眼睛看着桃乐丝：“我能烧啊。”
你哥不就是我一口吃掉的么？哦对，桃乐丝不知道这件事。
果然，特洛伊想起来之前那次夜焰之旅，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总督的灵魂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为人正直，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有点中二。
“没道理啊，他动手杀人，就没有一丁点愧疚和惊恐么？”蔡晴川疑惑地去看伊莓。
伊莓靠在沙发上，腿缩在一起，抱着个垫子：“这不难啊，自己骗自己，说自己是替天行道，自然就没有愧疚感了。”
那些超级英雄不也是这样么，觉得自己在拯救世界，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抗击外星人，打击犯罪，这些都是对的，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就很少有人会有愧疚感了。
以为这世界上有几个钢铁侠啊，做了超级英雄还担心伤害别人……
蔡晴川拧着眉：“大王让我启用何映松，你怎么想？”
伊莓换了个姿势：“何映松又没捅我两刀，你启不启用关我什么事。”
蔡晴川被她噎的说不出来话。
“哎，同志们，看公告。”周清月百无聊赖地整理自己的系统，突然被新公告吸引了注意力。
蔡晴川点开公告，发现是招募新人的公告。
“由注册者介绍进新世界系统？”这什么鬼？经人介绍？！
伊莓连系统都没打开，不知道是不是手头辅助类道具越来越多，她现在除非远程拍摄和记录视频，基本上都不太开系统了。
锁号那段时间对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除了拿武器的时候比较麻烦，毕竟她也不能背着一堆剑出去打架。
红莲从总督身上出来：“他叫顾君央，今年28岁，英语专业，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少儿英语老师。”
顾君央？听着挺正常的，怎么就成了总督了呢？
“你觉得，他是祖上遗传能够看见人脑袋上面的字么？”伊莓觉得这种技能不可能生来就有。
红莲拧着眉：“我觉得……他身上有另外一套系统。”
众人齐齐一愣，另一套系统？
“就是……我们分别是两个浏览器的意思呗？”蔡晴川觉得这样比较好理解。
红莲微微低头站在伊莓身边：“抱歉，原本新世界系统我就不是很明白，所以这个……”
伊莓摆摆手：“没事，大概意思明白就行了，这个总督，嗯，顾君央是不是从小就替天行道是肯定要否定的，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秘术师的呢？”
总督顾君央横在地毯上，衣衫凌乱的一副被人玩坏了的样子。
爱弥儿眯着眼：“我手开始痒了。”
蔡晴川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想着写同人文。”
一直以来蔡晴川都觉得爱弥儿特别不靠谱，本来有血海深仇在身上的，可是却躲在伊莓的阴影里捂住耳朵捂住眼睛，假装自己在另一个世界。
即使看到了披着罗杰皮的布兰迪也只知道哭，其他什么也帮不上忙。他不明白，就这么迷糊下去，伊莓居然从来没有挑过爱弥儿。
难道……伊莓是故意纵容爱弥儿这样？
伊莓打着哈欠：“杀掉吧。”
“卧槽什么你就杀掉啊喂！”蔡晴川一下子就惊醒过来，腾地坐直了身子。
伊莓歪在沙发上：“你们不觉得有点不对劲么？”
周清月举手：“我觉得，既然秘术师是注册者的天敌，新世界系统怎么会无法扫描呢？”
伊莓用手一指周清月：“还是小月眼睛毒辣。”
蔡晴川翻了个白眼：“没听红莲说么，系统不一样。就好比，嗯，他们是外星人，咱们是地球人，一开始地球人也完全不了解外星人啊。还不是一点点累积经验。”
伊莓看着蔡晴川：“你要做先驱者么？”
蔡晴川噎了个，他们才是新来的，顾君央他们才是真正的清道夫。
“啊，我不明白。既然都已经有新世界系统里，何必有天敌呢？既生瑜何生亮啊！”周清月靠在余华身边嘟囔道。
余华正在仰着头询问红莲关于顾君央作为秘术师身体结构跟注册者有什么区别。听见周清月嘟囔，叹了口气：“食物链，任何时候都有食物链的。怎么可能让你一人独大呢。”
“可是他也说了，成为注册者的条件是首先本身不是人。人类就等于已经被肃清了啊。”蔡晴川始终觉得顾君央这句话里面有很矛盾的地方，可他不知道这个矛盾存在是否有影响。
顾君央横在地上看着伊莓：“你，你就没想过……其实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假的？”
伊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平行宇宙么？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早已存在了超过千年，若是假的，那也已经是真的了。”
一个人即使不爱你，每天都说爱你，久了，你就会当做是真的，并且坚信。
犹如楚门的世界一样，从小到大都以为是真的，可实际上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看到摄影棚大门的时候，楚门是否后悔探究真相，没人知道。也许对他来说，那才是真正的世界之门。
“没人会喜欢被蒙在鼓里的。”蔡晴川看着伊莓。
伊莓歪着靠着沙发：“如果清醒会痛苦，那蒙在鼓里也是一种幸福。”
那些患有臆想症的人，精神病的人，也许正是在那样一种状态下才能够忘记痛苦，才是真正的幸福。
可偏偏有自认为正义的人，要治好他们，唤醒他们，将他们从瑰丽的梦境中拉回狼狈不堪的现实。你能说他们做错了么？你又能说他们做的对么？这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爱弥儿低着头坐在一旁，听着蔡晴川和伊莓的讨论，忽然站起身，拉着桃乐丝走掉了。
蔡晴川抿了抿嘴，他没有资格插话爱弥儿的生活，别说爱弥儿了，除了自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旁人的人生指手画脚。这是基本的礼貌。
“大魔王让你扔凤城了？”伊莓问道。
蔡晴川点头，本来他是想带着布兰迪一起来的，但是布兰迪自告奋勇去给亲家公治疗身体了。爱德华的身体属于熬尽心血的类型，魔族这方面比较擅长。也许是为了修复跟儿子之间的关系，指望着有孙子的时候还能上门看看，布兰迪这会儿不遗余力地讨好卡特和亲家一家。
伊莓看着顾君央，抿了抿嘴：“能好好聊一聊么？”
顾君央听见这个如蒙大赦，行了，这姑娘只要不再说杀他，一切都好说。于是就猛点头，还露出狗狗眼来水汪汪地看着伊莓。
看到伊莓突然有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壁炉，暖和的地毯，单人沙发，夏兰杜迪眼睛淡淡地瞟过来。
顾君央微微张着嘴看着夏兰杜迪，呼吸都忘了。
伊莓让红莲预备了点茶和点心，坐在地毯上，给她和顾君央各倒了一杯茶。夏兰杜迪手里有酒杯，就没给他预备茶。
“哇，真的有精灵啊……大美人啊……”顾君央的花痴样伊莓很理解，毕竟她第一次见到夏兰杜迪的时候也傻了半天。
“哎哎，回魂了。”伊莓打了个响指，将顾君央的视线抓回来。
“真不明白啊，你天天对着这么精致的脸，怎么保持冷静啊？”顾君央充满敬佩地看着伊莓。
伊莓指了指夏兰杜迪：“打不过他，你懂么？”
顾君央眨眨眼：“啊，懂了。”
你可以有非分之想，也可以勇往直前，但是要保证还有命的情况下才能够为所欲为。打不过大王，你什么都只能想想。
伊莓捧着茶杯，说道这个她歪个楼，确实没考虑过对大王做点什么过分的事。
不如说她身为一棵树，其实也不是很懂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要做什么。互相陪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或者说能互相陪伴已经很好了。
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能做的事多了！”顾君央咬着牙小声说道。
伊莓看着他：“比如说？”
顾君央想了想：“清除掉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异类，人类才能够安稳和平地生存下去啊。”
伊莓翻了个白眼：“屁嘞，人类自相残杀你怎么不管？与其打仗死人，还不如把人类肃清了呢，大家都有点防身的能力，总比单方面被打要强得多。”
顾君央啧啧了两声：“一听你就是没见过世面。世间万物都要讲究制衡，平衡不能被打破，才能够长久地维持下去。”
妖也自然有好妖，秘术师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杀手，主要限制的是妖的数量。
“灭霸啊你？”人口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就自动减半？伊莓囧着脸看着顾君央。
顾君央叹了口气：“世上总得有人去做这种事。”
伊莓还是没忍住翻白眼：“谁求你做这种事了是怎么着？”
顾君央委屈巴巴的：“那你看怎么办？妖与人也不能相爱混血，要是真的像动漫上面跟人类混血渐渐地数量也有所控制也行啊。问题是不会啊，对于妖和半兽人来说，能跟人类相安无事地在一起生活已经实属不易了。能坚持一辈子吃素的人类都没有多少呢，还指望着妖和半兽人一直坚持不吃人？”
伊莓眼神飘远，她是一棵树，对于吃肉类动物的爱恨情仇她不懂。
“注册者为什么需要被肃清？”夏兰杜迪突然开口问道。
“因为已经没有普通人类了，注册者就是异类，当然要肃清掉了。”顾君央说的轻描淡写的：“等到比例调整过来，再适当地调整非人类的人口比例。”
“靠你们的血肉之躯去调整？你们一年死多少人？”伊莓问道。
顾君央想了想：“每年都死很多，能活下来的就能一直活下来。”
夏兰杜迪看向伊莓：“你信多少？”
伊莓别开脸：“一句话都不信。”
怎么可能死的一个人正常人类都没有了？骗鬼啊！而且你这话前后矛盾啊，你主要是为了调整人口比例才去清缴妖或者兽人半兽人，现在人类都死光了，然后呢？你杀注册者来维持妖半兽人的人口平衡？
“其实就是想杀人给自己找各种借口呗。”伊莓冷冷地说道。
顾君央无辜地看着他们俩，伊莓的眼神仍然是冷冷的，丝毫不为所动。
夏兰杜迪深深地看了伊莓一眼：“你要清理掉秘术师么？”
伊莓摇头：“不清理，不惹我，我就不理他们。”
更何况群龙无首，这脑袋在她这儿，她清理不清理秘术师都无所谓。
“你觉得，你的同伴们，会来救你么？”伊莓问道。
顾君央默默地看了一眼夏兰杜迪：“怕是不行，是不是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夏兰杜迪轻轻地点点头：“嗯，我能够设定谁能进来谁进不来。”
哎呦这不是废话么，精灵族隐居在这儿百十来年了，要是没个结界设定挡着，那不是谁都能发现这地方还有一座树宫了？景山可是旅游景点啊。
顾君央终于露出为难的表情来，他弱弱地看向伊莓：“你打算……把我喂魔兽么？”
伊莓靠在沙发上眼神放空：“我还没想好。”
对于伊莓来说，生老病死是没什么概念的，不知道是不是锁号折腾了一下，她觉得她身上属于人类的情感已经开始渐渐地消失了。她开始觉得人死或者活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天上飞鸟在飞，地上的鹿在丛林里奔跑，云彩缓缓地飘过，树林里有雪落下的声音，这是大自然的声音，没有了城市的喧嚣，单纯的大自然的声音，这样让她非常的放松。
夏兰杜迪看着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的伊莓，她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地清醒了，原本的伊莓残留在她身上的记忆和判断能力已经无法掌握和控制伊莓的本来意识了。
树，是没有感情的。
任何动物都会有感情，养的熟的宠物和养不熟的野生动物。
可是树，没有。
她就是那样长成参天大树，遮阳挡雨，一动不动。
人类会砍伐他们，将他们制作成生活用品或者艺术品，树也是一言不发。
伊莓可能活的实在是太久了，对可以移动的生活产生了好奇，可如今她也经历过了。末世其实并没什么好经历的。
倘若不是末世，念大学，参加展会，交男朋友，说不定结婚生子，这些都是体验人生的过程。
可是末世，甚至不比战乱时期更有趣些。
走在路上的都是丧尸，魔兽长得也一点都不可爱。
伊莓似乎已经开始厌倦这样的日子，所以最近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吧。
“你若是想要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这个人可以暂时留在树宫里。”夏兰杜迪建议到。
伊莓看向夏兰杜迪：“留着他会不会成为祸患？我可没打过他。”
虽然后来她也确实冷静应战了，但也是勉强平手，没有周舟一棍子来的有效果。
夏兰杜迪抿了抿嘴：“那就先留下，没事陪你练练手。”
伊莓怔怔地看着夏兰杜迪：“练手？为了什么？”
夏兰杜迪沉默地看着伊莓，难道她现在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想法了么？
“夏无邪走了，你……是不是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夏兰杜迪将顾君央打发走了，关上门，问道。
伊莓默默地蹭到沙发上面坐下，抱着垫子，看起来又要睡着的样子：“确实没什么意思。”
以前活着还有个奔头，比如找到爸妈。可是后来发现，成为人类生活也就是这个样子，你杀我，我杀你。跟战国时期差不多。魔王活着为了执念，放弃活着也就一瞬间。爱弥儿成了孤家寡人，任何人任何事也无法安慰她也无法填补她心里的坑洞。
吸血鬼可能就剩下两个人了，其他散落在别的地方，特洛伊可能也未必会去找了。
剩下的，大家都不是人，都不脆弱，都不需要保护，那么……再拿起刀，又是为了什么呢？
秘术师虽然猎杀注册者挺吓人的，可秘术师本身却没有那么强悍，注册者只要稍微级数高一点，也可以勉力同秘术师一战。并不威胁生命。
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夏兰杜迪走到沙发跟前俯视着伊莓：“你知道么，人类从来没有为了自己活过。”
伊莓微微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夏兰杜迪：“不为了自己活，难道是为了别人活着？”
夏兰杜迪点点头，挨着伊莓坐下。伊莓往边上缩了缩，有点诧异，大王平日里超讨厌跟人挤在一处。
“人类，是群居动物。活着，也都是为了旁人。父母为了子女活着，子女为了父母而活。为了心爱的人活着，为了别人不孤独而活着。人类倘若是完完全全为了自己活着，其实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动力。毕竟，幸福的都是同样的幸福，艰难却人人不同。如此艰难，那生而为人也就是没什么意思了。”夏兰杜迪的声音淡淡的，犹如山间溪水。
伊莓抱着垫子听着：“无邪活的就挺肆意的，不是为了自己么？”
夏兰杜迪看着她：“我不知道你的无邪一开始是为了什么活下去，但是当她与身边的人有了牵绊，她就不能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上战场的时候也要想一想，家中有爱人，有子女在等她，这也是一种牵绊。”
伊莓想了想，道理她都懂，只不过她不明白夏兰杜迪说这话的意思，她看起来特别不想活了么？
即使她不在了，爱弥儿跟着特洛伊桃乐丝也能活下去。红莲夜焰是异火，原本就不存在活不活的概念。蔡晴川他们都可以去凤城，大家挤一挤也能一起活下去。
离开她，也没什么大问题……
“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活下去？”夏兰杜迪的声音轻轻的，犹如一片雪花，落在树叶上。
伊莓缓缓睁大了眼睛：“什么？”
夏兰杜迪转过脸来，冰蓝色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温暖的神情，略微带着一点点期盼：“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活下去？”
伊莓吓了一跳，喘气都忘了，半晌，猛地吸了一口气：“大王，你……你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在不在，都无所谓吧？”
夏兰杜迪淡淡地看着她：“有些东西，没吃过的时候从来不惦记。可一旦吃过了，以后再吃不到就是一种折磨。”
伊莓默了个：“别说的这么容易让人误会行不行。”
夏兰杜迪支起一只胳膊，靠在沙发上，从未有过如此放松的样子，手支在脸颊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伊莓：“你就当做是为了我漫长的余生不要太寂寞，再多活几年，倘若我死了，你再死，这样总行了吧？”
伊莓看着他露出柔软的样子来，哭笑不得：“你这是在求我？”
夏兰杜迪深深地看着她，突然伸手将伊莓揽进怀里，贴着伊莓的耳朵轻声地说道：“嗯，我求你，为了我，不要死。”
伊莓浑身都僵住了，这样的情况她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
夏兰杜迪轻轻的低醇的声音犹如羽毛在心头上挠痒痒一样，伊莓感觉浑身犹如电流窜过。
“我现在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是怎么回事？”伊莓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夏兰杜迪。
夏兰杜迪嘴角含着笑，低头吻住了伊莓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