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好心当作驴肝肺
车子驶到沈子铭家小区门卫处。
沈子铭解开安全带，嬉皮笑脸道：“温煦，你下车来送我一段。”
温煦奇怪看他：“你这小区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明星富豪，你有什么好怕的？”
“快点快点，”沈子铭干脆跑到主驾驶处拉下温煦，接着将头伸进车窗眨着眼对献告别：“小妹妹，明天见喽。”
温煦扶额：“你怎么还叫她小妹妹？”
出人预料的，献对沈子铭友好地摆了摆手，大有一路走好之意。
走过门卫处，沈子铭鬼鬼祟祟的把温煦拉到一旁，低声问：“温煦，那女孩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真的是你从湖边捡回来的？可是我上次去你家怎么没看到她？”
“我没骗你......”，温煦组织着语言，“上次你之所以没看到她，是因为你看不见......还有啊，你也不用特意小声和我说话，阿献能听见......”
沈子铭苦着一张脸，他这兄弟都在说些啥？
“温煦啊，”沈子铭无视温煦的好心提醒，苦口婆心道，“你赶紧帮她找找家，趁早把人送回去吧，人家一直和你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儿，你可一定得告诉我。”
温煦没办法对沈子铭讲述他与献之间奇异的相遇，想着献不是人类这件事只能等着沈子铭之后慢慢发现了。于是敷衍的连连说好，将沈子铭推到了他家楼下。
回到家，献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一天幽夜那家伙都没有找过来。
下午才去吃饭，随后送沈子铭回家，这一来一回在路上就花了不少的时间。
窗外太阳已经落下，温煦冲了个澡，穿着浴袍湿着头发走出浴室，眼睛瞧见正舒适窝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玩手机的献，温煦想了想走了过去。
“阿献，等下再玩，我们聊聊好不好？”
温煦也是不懂，这只安装了一个软件的手机究竟有什么好玩的，这么多天了，这只仍然玩不腻。
献转手将手机丢进不远处的炼妖瓶，眸光如水等着温煦接下来的话。
“你的脚，没事了吧？”
献大咧咧将白净的小脚伸到温煦面前，松松的玉镯下，那里的肌肤半点伤痕也没。
早在公司中温煦就发现了，当阿献脚上的锁神玉链停止了惩罚，玉镯下方的血迹立刻随之消失。
“没事就好，”温煦仔细瞧过后，将面前那抬起的脚丫放下，示意少女端正坐着，“阿献，你今天不该那么好强的。”
否则的话又怎么会被惩罚呢？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分钟，但温煦看到献痛苦的样子，内心里像是有惊天巨浪在上下翻腾。
献侧着头，一时间不懂得温煦想表达的意思：“你是指那个李姐？”
“是啊，她是我和子铭的经纪人。我知道，她从会议室出来以后确实是没有抬眼看过你，但是你也没必要那么调皮......她根本没犯什么错，而且如果她摔坏了，是会影响到子铭的工作进程的......”
“够了。”献陡然变色打断了温煦的话，他以为，她对李姐使用法术是因为她好强？
少女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周身气场从刚刚的无害立刻转换成如今的、犹如一把带着冰霜的寒剑。
温煦自然感受到了献的怒色，但有些话他认为他一定得说：“阿献，你要知道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的不顺心意，会被忽视、会被嘲讽，可那都不是我们去报复他人的理由，如果你不能够保持一个平稳的心态的话......”你只会因为好强而受到脚腕上玉镯更多的惩罚......
献似乎总是难以忍受他人说完全部的话。
从前在冥界，众鬼魂轻视她，炽长老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她，可献从没有为自己争辩过一次，只是不言不语的站着，满眼倔强。可今天，献竟然起了争辩的心思，没别的，只是因为她不想面前的人对她有误解。
“是那个人轻视讽刺你在先！”
这是献第一次对温煦大喊，温煦呆愣了片刻，心中一股暖流划过，想起曾经受到过的种种轻视，他苦笑道：“为了我，你更加不必......”不必让你自己受伤，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什么叫做：为了他更加不必？献突然想起最近她刷手机时看到的一句话，叫做：好心当作驴肝肺，这时候用来形容这个笨蛋人类最适合不过！
“我不明白！”献猛地站起：“难道活着就是为了受委屈的么？”如果抱着这样的心态，他这样温和的性格岂不是会被欺负死？
“你不懂，”温煦手足无措的解释：“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委屈，而且如果每一件事都争强好胜的话，你会受到数不清的惩罚。”
温煦回想起今天，手缓缓伸向献的发。
虽然你没有叫喊一声，但一定很痛吧。
献偏头用力打开温煦伸过来的手：“若是我当真争强好胜，冥界早已死伤过半！”说完后，少女身影一闪，将她自己关进了二楼卧室里。
温煦说她不懂，说她争强好胜，她看是他笨蛋！
眼前的少女一瞬间消失，楼上传来房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温煦无力地垂下手臂。
不怪阿献这么生气，是他误会了她啊......
二楼，受献气场的影响，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温煦一手端着一大碗面，一手轻轻敲房门：“阿献，吃晚饭了。”
房间内，少女赌气坐在柔软的床上，听到温煦的声音，她一个软枕扔向门：“不吃！”
“阿献，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么？这碗面很香的。”
献将头扭向一旁，索性一句话不回。
温煦进入厨房开始忙着煮面那会她就听到了声音，逐渐闻到了香味。但那又怎样，她可是很高傲的女神，又怎么会为了一碗面而折腰。
房间外，温煦无奈叹息：“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不过迟早有一天你会懂，在人类世界里，或许有些人说出的话很伤人，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善良；还有一些人言笑晏晏，可单凭表象也不能认定他们就是好人。阿献，人性很复杂，你身带锁链，不应该为了我受痛苦，那样我会自责......面我放在门口了，你记得吃。”
献气鼓鼓的又一个软枕飞出去。
人性她不懂，也不想懂。她只知道，她不想身边的人受委屈。
是夜，开了空调的房间凉如水。
温煦爬起身来找遥控器，想着把温度调高一些。
自从献来了这里，这是温煦第一次失眠，他内疚到没吃晚饭，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而献仍躲在房间里，她双手环膝坐在窗台上，黑发披在身后，双眼坠入了浓稠的夜色。
当鄙香气袭来的时候，献立刻跃身而起。没等少女飞至锦袍男子身边，来人已经面带宠溺，缓缓摘下了手上的戒指。
红光一闪，献回到了久违的炼妖瓶中。
尽管知道外界听不到她的声音，但献仍旧用力击打瓶身：“幽夜，你这个混蛋！”
少女一下一下击打不休：冥王主宰人类生死，温煦他，怎么样了呢？
看着暗黄光晕下毫无破裂痕迹的瓶子，少女瞳孔微微泛红，可笑的是今天她左防右防，却忘记了她是被控制的那一个......
真是......不愿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