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对良善之心的质疑
“别忘了，幽夜那小子还在冥界盼着你早日回去。”
多么可笑的等待，献抬起右手按住正在骨血再造的左肩，权当没有听见炽长老所言。
炽长老这一击伤害力极高，要不是红裙出现为献吸收了几分，恐怕献如今要痛苦得多。
身体自动恢复的过程实在难熬，好在千年来献早已经习惯，她紧抿着红唇，红纱裙摆曼妙逶迤于地，强行挺直的身姿似将散未散的晚霞般凄艳。
“呵。”一丝冷嘲自红唇溢出，献牢牢记下了这一掌。
沈子铭是被饿醒的。
酒醒了大半、饥肠辘辘的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沙发上去摇他的好兄弟。
而在他们醒来之前，献早已经撤去了禁制。
“温煦，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快醒醒。”
经不住狂轰乱炸，温煦悠悠转醒，但仍趴着不想起身：“你醒酒了？醒酒了好，早点回去吧。”
沈子铭贴近温煦闻了闻：“你这身上也没多大的酒味儿啊，怎么睡得比我还久......”
“我就喝了一杯......”温煦双手揉着眼睛：“我昨晚一夜没睡......”
“一夜......一夜没睡......”沈子铭捂住了嘴：“你对妹妹做了什么？”
在沈子铭的印象里，温煦生活规律得很，就连熬夜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彻夜不眠了。
温煦懒得看旁边这个胡乱猜测的，索性闭眼：“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你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一夜不睡，还怪我胡思乱想......”沈子铭嘟囔着：“温煦，我饿了。”
好好的睡眠被搅，温煦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打沈子铭：“饿了？回你家去，我这儿没得吃。”
“你竟然赶我走，”沈子铭一边闪躲一边大喊，“我是可以不吃，但是妹妹呢！”
“中午涮火锅剩了些青菜肉卷，”温煦立马起身，“我这就去做。”
沈子铭呆楞住：这样看来，在温煦心中那个湖边刚捡来没多久的，竟然比相识了多年的他更重要？
这边沈子铭缠着精神抖擞沉醉于厨房的温煦要个说法，那边献在卧室中听着楼下的你来我往，心中苦涩无比。
炽长老与她五日为期，如果在这五天之内献找到了苏醒的蚩尤并顺利将其擒拿，那么献就要同人界说再见了。
再见亦有再会之期，只是献不知道下一次她再来人界会是多久以后。
人类寿命短暂，献想着，不知道她再次回来时，温煦是否还会记得她。还是，她再也寻不到他。
献叹息，怪只怪，来去不由己身。
“阿献，”房门外，温煦的声音突然响起，“下来吃饭了。”
温煦觉得很奇怪，从前这只都是闻到了饭香立刻下去的，哪里用得着他叫。
“嗯。”
回答声却响在身后，尽管已经习惯了献的神出鬼没，但温煦仍被吓了一跳。
是他的错觉么？总觉得阿献很不开心。
其实温煦是佩服自己的，自从认识了阿献，他竟然慢慢学会了通过眼睛读这只的心情。
“喂，”沈子铭等不及的举起筷子大喊，“你们两个快点下来，我要饿死了。”
冥界。
幽夜斜斜倚在宝座上，他正专注看着掌心中的一块红纱，眼神柔和，如看珍宝。
“叔父这是从哪里来？”幽夜头也不抬道：“脚步迟缓，可见心情不畅。”
炽长老缓缓迈进大殿，一挥手，幽夜身边侍从无声退去。
“我去了人界，”炽长老不打算隐瞒，“见到了献。”
果然，幽夜一听立刻收起了红纱，急迫道：“好端端的你跑去找小献做什么？你又训斥她了？你不会又惩罚她了吧？”
炽长老背过手一卷衣袖，一提到那个名字，这小子连“叔父”都不叫了！
“眼看着她去人界已经将近一个月，却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我再不去督促一番，难道让你去么？”
幽夜瞒得辛苦，炽长老自是不知他家陛下早已经瞒着他跑了两趟人界。
“督促一下也好，”幽夜赞同点头，“否则的话，那只妖就要流连忘返了。”
炽长老无声叹息，先冥王若是知道他的儿子竟然对献情根深种......
“我此行发现那只妖的身上有酒气，我突然出现，她怕我伤害她在人界的契主，竟然给那个人类下了三层禁制。”
三层啊，这是那只妖对他炽长老良善之心发起的质疑。他是对那只妖苛责了一些，可他幽炽何曾伤及无辜过？那只妖以为他是幽夜？
说完后，炽长老摇头晃脑走出了大殿。他言尽于此，剩下的由陛下好生琢磨吧。
如炽长老所愿，幽夜陷入了深深的琢磨。与此同时，温煦家。
“我想在这住。”沈子铭死死抓着门边不松手。
“我说沈巨星，”温煦继续猛劲推，“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回去休息了，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地儿给你住。”
“你可以睡沙发！”
“打死也不睡，今天下午那一会就睡得我腰酸背痛的。”
“那你去二楼的毛毯上睡！”
“二楼是阿献的。”
沈子铭有些心痛。
从前温煦家里只有他常来，哪次不是来去自如？现在好了，眼看着这里已经没有了他的落脚之处......
好不容易送走了非要留在这里教献斗地主的沈子铭，温煦捶着腰走向厨房，原本凌乱的地方此时竟然一干二净。
“阿献，这是你做的么？”
献抱着手机飘过来，云淡风轻道：“挥挥手的事儿。”
温煦满目向往：会法术就是好啊......省了不少麻烦......
皱了皱眉，温煦突然察觉到不对：“我记得......我午睡之前你穿的不是这套衣服......”
献每天穿哪件都是温煦清晨起来为她衙的，对温煦的审美眼光表示满意的献从不在意每件衣服的款式，更不会主动更换，除非献穿过那件清凉红裙。
献暗叫糟糕，因受到伤害红裙自动出现，之后她痛得不行闪身回了卧室。在温煦敲门之时，献才想起要将红裙换掉，可她竟然摇身一变变错了......
“是冥界来人了么？”温煦试探着问：“还是你被其他会法术的发现了？你受伤了？”
献放下手机转了个圈，示意她安然无恙，可温煦仍止不住的怀疑。
阿献曾经对他说过，当她遇到危险时，红裙会自动出现，而他曾亲眼见过阿献受了伤的脚踝飞速愈合，甚至连血迹都消失不见。两者一相结合，温煦认为在他睡着时一定有人来过，可阿献闭口不言，这一切只能是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