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粉色衬衫男
就这样方睿屁颠屁颠的跟着李老师踏上了慰问之路，第一站是陆鸣的家，对于一个失去唯一爱子的家庭来说痛苦是巨大的，陆鸣的双亲一夜之间都白了头苍老了很多。学校募捐到的一万多元钱对于一个贫困的家庭来说可能在陆鸣未死之前是一笔巨款，可是现在，他的父母即使接过了李老师递上的那笔钱也是双眼茫然毫无喜悦的心情，对他们来说宁可不要这钱也希望儿子能够好好的活着。方睿第一次如此直面失去亲人的人，让他感觉到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即使送去的东西和钱再多也弥补不了他们的伤痛。最后，方睿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和李老师离开了陆家，李老师看上去也似乎不太愿意久留，这是一个已经毫无生气的家庭，苍白的安慰的话语只能让双方都觉得痛苦。
第二家是王晓战的家，毕竟这孩子只是呛了几口水受到了一些惊吓人还是活着的，所以一路上不论是李老师还是方睿的心情都是比较愉悦的。李老师还给方睿简单讲了一下王晓战家里得情况，王晓战的母亲在他婴儿时期就生病去世了，不过他还有个姐姐平时一直很宠他简直就是第二个妈妈。
到了王家，接待他们的是王晓战的父亲和姐姐，王晓战则去了奶奶家。王晓战的父亲王猛是个看上去很憨厚纯朴的农家汉子，在收到学校的捐款之后感激地热泪盈眶一直不断的在给李老师和方睿两人鞠躬表示感谢。李老师和王猛交谈的时候方睿则在一边注意到了王晓战的姐姐王晓荷，十八岁的女孩长相非常清秀，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条麻花辫，简单的碎花衬衫穿在她的身上倒是别有一番青春靓丽。不过，吸引方睿注意的并不是王晓荷的相貌，而是她的神情，她在看到王猛接过捐款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是的，方睿觉得自己肯定没有看错，那是愧疚的表情。尤其是她在听到李老师和方睿是先去了陆鸣家的时候，眼里闪过的还有一丝丝恐惧。她在怕什么？方睿不明白为什么王晓荷会有这种表现，钱是学校老师学生自主捐款的，大家的心意为什么会让她感到愧疚？更奇怪的是，她为什么在听到陆鸣的名字以后感到害怕？一个死去的男孩能让她怕些什么哪？在李老师和王猛谈话的过程中，王晓荷一直眼神闪躲甚至有些坐立不安。方睿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王晓荷的表现让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可惜，李老师很快就结束了和王猛的交谈起身准备离开了。
“啊那个。。。。王晓战同学最近拉下的功课我可以帮忙补一下。”见李老师准备离开，还想要留下的方睿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
“这。。。这太麻烦白老师了吧！”王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衣服。
“这个主意好啊，反正这两天学校停课。”李老师倒是很赞赏方睿的主意，接着道，“白老师可以每天就补习一两个小时，很快的。”
“对啊，没花多少时间的。”方睿连忙接上。
“这。。。。这就太谢谢白老师了。”答应下来的倒是王晓荷，看她欣喜的样子看来李老师说的没错，这是一个非常宠爱自己弟弟的姐姐。
“那要不晓荷你去把晓战从奶奶家接回来，不要让白老师等着。”王猛立刻提醒王晓荷，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能享受单独的家教待遇，这让王猛很是感激。
接着王晓荷很快就从奶奶家把王晓战接了回来接受方睿的家教，王晓战毕竟只是个八岁多的孩子，上次差点淹死的事情似乎早已忘却了，而现在能够不用上学在家休养觉得特别开心对于上门要让他念书的方睿还有些不乐意，不过在王晓荷责怪的眼神中他立马乖乖拿出书上课，看来王晓战对于他的姐姐是无条件的服从的。
为了不要过分暴露自己的意图，方睿选择了第一次补课并没有过多的试探姐弟俩而是兢兢业业地完成了家教的职责。结束之后，为了表示谢意王晓荷提出说要送方睿去车站，一路上王晓荷表示了极大的感激之情，又唠叨了几句对于弟弟顽皮的抱怨希望他快点回学校念书，可是父亲王猛对于自己这个三代单传的男丁弟弟极其宠爱，说什么也要让王晓战在家里多休息一段日子。方睿笑眯眯的听着，最后来了一句：“放心吧，我会再来几趟的直到王晓战回学校上学。”
“谢谢，真是太感谢了！真没想到晓战能碰到您这样有责任心的老师。”王晓荷再次表达了她的感激之情，就差没有当街再给方睿鞠几个躬了。
“不用谢，我也是想遵循徐校长的遗愿，多关心关心学生。”方睿被感激得有些尴尬了，又不能说出真正的意图只能把徐校长拿出来当借口。
“遗。。。遗愿？”王晓荷一下子就愣住了，脸色瞬间就白了。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昨晚上徐校长家里发生了火灾，他和他奶奶都不幸去世了。”方睿解释道。
“死。。。。死了？！”王晓荷听到这消息顿时整个人都发抖了，还椅了几下差点没当场摔倒。
徐校长和他奶奶死了王晓荷为什么这么害怕？如果是敬重徐校长的为人，最多会为了他的去世表示惋惜难过，王晓荷的反应太反常了，简直比死了爹还要震惊难过。
“你怎么了？”方睿忍不住问。
“哦。。。我。。。。我太震惊了。”王晓荷把头低了下来躲避了方睿疑问的目光，“车站就在前面了，我不送了。”
说完，王晓荷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去直接扔下了方睿，望着她的背影方睿觉得有必要给白晶晶打个电话。
尝试了好几次，白晶晶的手机都是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的状态，有些担忧的方睿无奈之中只好先乘车返回了学校。因为这几天停课白晶晶不在倒也可以说得过去，可是三天后上课了白晶晶还是不在的话怎么请假？唉声叹气中方睿决定先回宿舍楼吧，刚踏入宿舍楼李老师就过来通知他，明天需要出席徐校长的葬礼，地点就在县城的殡仪馆。因为方睿是新来的，所以李老师特意过来嘱咐他，让他明天一大早和其它几个住校职工一起过去。交待完毕李老师又询问了几句关于王晓战补课的事，方睿述说了一下王晓战的情况之后又装作无意的聊了几句王晓荷，李老师听完叹了口气道：“晓荷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想当年功课特别好我们还期望她能考高中甚至将来考个好大学哪，没想到这孩子为了照顾家里放弃了念高中的机会就在县城的卫生站里当了一名护士。她爸爸王猛看上去忠厚老实，其实懒汉一枚好吃懒做，平时都不怎么上班，家里全靠王晓荷来养活。好在她弟弟王晓战虽然有些顽皮，但学习上还是挺不错的，王晓荷一直希望他能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
原来王晓荷也曾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那么她肯定是认识徐校长的，不过这似乎也解释不了她听到徐校长死讯时惊恐难过得样子。
回到宿舍的方睿草草得洗漱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反正晚上也没有什么事可做方睿索性开始用手机上网查了查黑水县的资料，这个小县城的名字黑水由来是县城郊外一座高山山洞里的一口黑色泉水而得名。相传在清中后期也是雍正年之前，这口泉水所出的水是黑色的，但是在之后的一场大疫过后，黑水县周围一带死伤无数同时消失的还有这口黑色泉水。在后来，这片地方都属于伪满洲国的范围，曾经有日军重兵驻守不过只不过一年不到这里似乎就被放弃了。再一直到现在，黑水县默默无闻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偏远小县城而已。
之后又上网看了一会儿新闻之后方睿就睡了，睡梦里方睿一直觉得很冷仿佛有很强烈的山风吹拂在身上，眼前是一片阴暗的苍茫天空之下一座青的有些发黑的大山，一大队人马正蜿蜒而上，可惜风刮得方睿睁不大眼睛又似乎身体悬在很远的空中一直无法看清那一队人马的样子。冻得发抖的方睿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山风撕扯着，在空中飞旋而下，急速而下的坠落感让方睿整个人都一震，接着方睿就在大口的喘息中惊醒了过来，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方睿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大口大口的灌下了几口水，冰冷的水温刺激着他的胃部同时也让他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只是刚才的坠落感太过真实了，方睿一时半会儿竟然睡意全无。清冷的夜里，方睿此时突然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担心什么地方起火的方睿立刻推门走出了宿舍。隐隐的火光是由走廊的尽头透过来的，疾步走了过去方睿看见了蹲在公共浴室里的秦叔，他的跟前放着一个脸盆，里面正烧着纸钱，脸盆旁满满的一小堆早已叠好的锡箔元宝。
秦叔并没有发现方睿而是专心的烧着纸钱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他终于死了，你就安心地去吧！”
方睿没敢再上前而是隐藏在拐角处偷看着，在跳跃的火光中烟雾缭绕，渐渐的居然有一双脚慢慢的浮现，再往上看去居然是那个粉衣衬衫男子，他的脸色依然惨白头发上还有一滴滴的水滴落下来正好滴在火盆里引的火苗一突一突的。秦叔并没有在意，神情依然，显然，秦叔看不见这个男人！可是方睿看的一清二楚，更让他惊恐的全身僵硬的是粉色衬衫男居然慢慢转过了头望向方睿，他原本光洁的额头开始裂开了一道口子往外流出了大量的鲜血，脸上的肌肉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片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具黑色的骷髅。它的大嘴一张就向方睿咬了过来，吓得方睿后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就跌倒在地。
“哎哟！”摔痛的方睿叫出了声，来不及躲避的他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肯定会被黑骷髅咬住却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任何动静，睁开眼睛站在方睿面前的是秦叔。
“白。。。白老师，你怎么在这？”秦叔没有想到半夜三更的还有人来浴室。
“呃。。。。我闻到有烧东西的味道就出来看看了，你这是在给谁烧纸钱啊？”方睿见黑骷髅已经消失不见了才大着胆子问道。
“我。。。我的一个。。。。一个朋友吧。”秦叔有些不自然的立刻转身把地上所有的纸钱一股脑儿的都放进了火盆希望快点烧完好离开这里。
方睿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确定刚才的黑骷髅真的不在了之后走到了秦叔旁边也蹲了下来，把他还没来得及扔进火盆的最后几个锡箔元宝扔了进去。
“你。。。你不用帮忙的。”秦叔转过头对着方睿道，火光下他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还有些悲伤。
“他。。。他喜欢穿粉色衬衫？”方睿看得出那个黑色骷髅并没有想要伤害秦叔，也许，秦叔知道些什么于是就试探了一下。
果然，秦叔一听方睿说的话惊讶的手都停住了差点被窜起的火苗给烧到，方睿觉得越是偏远的地方有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很迷信，于是立刻趁热打铁的道：“秦叔，你相不相信人会有阴阳眼？”
秦叔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拉住了方睿的胳膊道：“你能看到他，你真的能看到他？”
方睿被秦叔捏的有些胳膊疼没想到看似老弱的秦叔激动起来如此蛮力连忙点头。
“太。。。太好了。”秦叔低头开始微微的抽泣起来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布满了泪痕，他哽咽的道，“你能告诉他，那个人已经死了让他离开这里去他该去的地方吧，已经三十多年了，也应该放下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人又是谁？”方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