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瑛娘往事
随着瑛娘的讲述，秦桑和赤狐眼前出现了三十年前的江城。两人起身一抬脚，踏进入了瑛娘的回忆。
这是在江城北边一个小小的山村，民风淳朴与世隔绝。瑛娘与邻居赵曦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炎热的夏天，秦桑看到四岁的瑛娘趁着大人们午睡，偷偷溜出家门，赵曦早在门口等着瑛娘，两个孩子手拉手跑向村西。原来两人约好中午在河边和泥玩耍。
瑛娘一边往黄泥里加水一边脆声说到：“曦哥哥你娘昨儿同我娘说长大了让我嫁给你。”
“才不要呢，你个丫头片子什么都不会只会哭。”赵曦专心的捏着泥人却又嫌弃着说到。
“我要娶的女子，必须做得一手好菜，就像村口馄饨铺的王二婶。”赵曦说罢擦擦口水。
王二婶的馄饨那是真好吃啊，瑛娘心中想着二婶的馄饨也擦擦口水：“那我学会了做馄饨你要娶我。”
“嗯。”赵曦用力的点头答应下来。
时光飞逝，瑛娘慢慢长大。长大后的瑛娘容貌虽称不上绝色，倒也清秀。赵曦在江城里读书，每月都会回村。瑛娘总是偷偷给他包鲜肉馄饨吃。
要说瑛娘的馄饨那是绝顶好吃，瑛娘的二叔在京城开胭脂铺。有年过年回来尝了瑛娘的馄饨，在村里见人就说，宁吃瑛娘一碗馄饨不食城中山珍海味。
这年瑛娘十六岁，天气酷热难耐。趁着书院放暑假，赵曦果然上门提亲。
瑛娘还记得那天天气晴好，自己的心情自然比天气还要好。因为已经提前知道了赵曦这日来提亲。
“我与瑛娘自小交好，请您将瑛娘交与我为妻。海枯石烂，我赵曦定不负瑛娘。”瑛娘躲在门外偷听到赵曦这样说。
瑛娘开心的笑了，一高兴竟不小心推开房门惊动了房中人。众人看过来羞的瑛娘不敢看房中的爹娘和赵曦，只转身飞快的跑远。
秦桑看到瑛娘的窘态，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年底，瑛娘赵曦如两家所愿结为夫妻。二人举案齐眉一时羡煞旁人。
开春后，二人告别双方父母来到江城。每日傍晚赵曦从书院回家，总有精致美味的饭食和娇妻等着他。惊蛰时的香椿芽可遇不可得，必要加上鸡蛋同炒。夏季暑热苦瓜凉拌清炒皆可，秋天的芋头得加上五花肉。冬天的黄心菜美的像朵花。但是赵曦最爱的总还是那碗馄饨。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赵曦来后不再与瑛娘说笑。每天吃完饭就到书房温书至深夜，很多时间干脆住在书房了。
瑛娘只道夫君读书用功，因此每日更加费劲心思的变换花样做吃食只求夫君开心。
瑛娘永远不会忘了戊戌年冬至，那日正值寒冬。天上下着盐粒子一样的雪，雪虽不大却伴着凌厉的北风直吹的人心都凉了。瑛娘早早在家做了几个小菜，又包了一案板的鲜肉馄饨。七分瘦肉两分半肥油又加入半分荸荠。这是赵曦最爱的口味。
天已黑透赵曦才回来，他身后跟着一位红衣女子。只见此女面若桃花，身形苗条尤其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柔弱的气质。
秦桑暗道：“原来馄饨铺的瑛娘借的是这红衣女子的模样。”
瑛娘呆愣在那看着红衣女子，只听赵曦道：“天太冷了。宫羽姑娘身子弱。你快快将晚膳备好让宫羽姑娘吃了暖暖身子。”
瑛娘点头称是忙进入厨房，刚进厨房就甩甩头压下心头冒出的奇怪想法，烧火开始煮馄饨。
三人吃完馄饨，瑛娘开始收拾饭桌，却听到赵曦道：“瑛娘你先坐下。”
瑛娘疑惑的刚坐定，宫羽姑娘竟猛地跪在瑛娘面前：“姐姐我对不起你。可我和赵郎是真心相爱的..”
瑛娘只觉耳边似响起一阵惊雷，只震得耳朵嗡嗡作响。隐约听到宫羽的声音“我本不愿与姐姐为敌，只要能与赵郎在一起哪怕做小也甘愿。可我宫家家世清白，不允许后人做妾室丢了体面..妹妹实在是难做...”宫羽哭诉着，两眼一闭软软的躺在了地上，竟是难过的晕过去了。
赵曦急忙上前，抱起宫羽“没想到瑛娘你竟是这种人！明知道宫羽淋了雪吹了风还让她一直跪在地上。”赵曦说完就抱着宫羽回到卧室。
瑛娘停顿了下，给秦桑二人续茶。秦桑回过神来。原来这瑛娘也是个命苦的。
瑛娘又轻轻坐下，自己也喝了几口茶继续道：“次日赵曦一纸休书将我赶出门去，万般无奈只得回到父母身边。这才明白赵曦的爹娘竟告诉村里人是我无法生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赵曦只好休了我。”
“在娘家呆了几个月，嫂子嫌弃我，日日给我脸色看。连带着父母也跟着受气，不忍父母受气的我只好离开。回到此地，卖馄饨为生。”瑛娘说着，然后又陷入回忆。
随着瑛娘的回忆，秦桑看到三十年的江城又出现在眼前。
瑛娘每日守着馄饨店勉强度日。
那日宫羽二人不知为何竟然途经馄饨店，进店后宫羽笑道：“姐姐的馄饨做的是真好，赵郎吃过几回后是念念不忘。可惜想勾男人不能只凭馄饨，终究还要有几分好姿色才行。”
说完对着旁边吃馄饨的一对夫妻道：“这位夫人可要当心，以前这老板娘在我家附近卖馄饨。我们夫妻看她可怜，经常照顾她生意。结果没想到这老板娘竟想勾引我家相公。被我识破后搬离原来是到了这里。”
说完扭头就走。店里的客人都紧紧盯着瑛娘，面露鄙视之色。瑛娘见状，无奈走到赵曦面前道：“真的是我勾引你吗？”
赵曦低头看向脚下，并不与瑛娘对视亦不回答。
“赵郎还不快点走，难道你对这狐媚子还有情？”只见宫羽挑着布帘喊道。
赵曦低不可闻的说了声抱歉，转身离去...
又是半年过去。
一日黄昏暴雨将至，天色如黑夜一般。赵曦来到瑛娘小店，喊到“瑛娘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瑛娘抬头道“你怎么来了？”
赵曦沉吟片刻，似是不知怎么开口。半响才道”宫羽怀孕了，什么都吃不下。只想吃你的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