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季常是个小能能
“什么意思?”
季常眨眨眼,满脸的书卷气:“包原隰险阻而屯兵,此乃大忌。”
果然,说完这句封白羽就乖乖地闭嘴了。
粥开了,封白羽迫不及待地盛了满满一大碗,又爬回到他常蹲的树杈上坐着,安享他的美餐,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忽然,他抬起头瞪着季常:“你瞪我干什么?”
“我没有。”
“还说你没有,我看见了!”他指着树下的季常说道,“我看见你瞪我!”
见季常心虚地低下头,他又呼噜呼噜吃起来,突然又抬起头来:“你是不是又瞪我了?”
季常很无辜,抬起头,阳光把他的眼睛照成明媚的琥珀色,浓密的睫毛蝶翼似的微微抖动,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说道:“没有,我瞪你干什么?”
封白羽“哼”一声说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又低声嘀咕道,“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就斜着眼睛看人,什么了不起的。”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还说你没有!”封白羽端着碗,稳稳地立在树杈上,背后是翠绿的树冠,透出点点光芒,“你没有,怎么知道我觉得你看不起我?”
季常有些无奈,叹口气道:“是公主跟我说的,她说你总觉得我看不起你,让我多照顾你一些。”
“呸!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我用得着你照顾我?”
“是,是我不会说话。”
“哼。”
“我看你只是因为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仅此而已。”季常解释道。
“故人?是什么样的故人?”封白羽有些好奇。
“是我弟弟,他跟你一样,不喜欢读书,不喜欢洗澡,就喜欢舞刀弄棒,做梦都想去飘渺峰学功夫。”
“那是跟我有点儿像,那他现在呢?”
“死了。”
“呸!老狐狸!”封白羽跳起来,“你咒我呢?懒得理你!”
他这么说,季常也无话可说,只好叹口气,盘腿坐在树下,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粥。
几只飞鸟经过,似乎是从不远处的茂林而来。
季常起身道:“来了,小心!”
原本松散的人马立刻集结起来,藏身于附近的灌木丛中。封白羽愣了一下,也被季常拎着衣领塞进灌木丛里。
“干嘛呢?”他瞪着眼睛十分茫然。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得要你来?”不等他回答,季常便说道,“因为此战我必须要赢,只有你能帮我斩将。”
“哦……”封白羽若有所思,手里还端着碗,刚要搭嘴再喝一口,季常按住他的手臂,用口型提醒他:“别喝了。”
“凭什么?”封白羽回他一个眼色,任性又安静地把粥灌进嘴里,满满一大口,鼓着圆圆的腮帮子,活像一只屯粮的仓鼠。
不远处已经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季常知道,鱼上钩了。
外面传来说话声:“张将军,没人啊。”
季常知道,所谓张将军必定是李驷手下的裨将张朗,毕竟就探子传来的消息,李驷手底下姓张的将军,也就只有这一个罢了。
张朗大惊:“怎么回事?”他忽然回过神来,“不好,中计了,撤!”
身后的密林里忽然出现无数南楚兵马,季常道:“张将军,在下等了你足足半月之久,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话音未落,封白羽就冲了出去,一脚蹬在张朗胸口,张朗大惊,慌乱中跌下马,但他的反应也很快,竟稳稳落地。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张朗道。
“呜呜呜呜呜!”封白羽还鼓着腮帮子,不等他回神又冲上去,也不急着要他的命,只是玩儿。用弓臂套住他的头,然后拉住弓弦用力一弹,弓弦便打在张朗的脸上。
平心而论,张朗的这个长相在军中也是不错的,颀长的身段,高高的鼻梁,眉眼很深邃,炯炯有神,可是他栽就栽在他那引以为荣的鼻梁上。
毕竟那是他全脸最突出部分,封白羽这一弓弦下去,高鼻梁瞬间变成趴鼻梁,两条红色的血柱顺着鼻孔流出来。
张朗恼羞成怒,挥舞着大刀向封白羽头上砍,刀刃带着风声,封白羽吓了一跳,一缩脖子终于把嘴里那口粥咽下去了,拍着胸口道:“可怕可怕,晚一点儿就英年早逝了。”
周围早已经杀成一团,唯有封白羽,身为一个先锋,却毫无纪律可言,竟与敌将胡搅蛮缠,季常难得得喝一声:“封白羽!你再耽误时间,我回头要禀告公主的!”
封白羽根本不管,依旧胡闹,根本不打算解决张朗,只一味同他打着玩儿,还说道:“你让我斩将我就斩将,凭什么听你的?”
诚然张朗这种实打实的功夫在他见惯了飘渺峰诡谲的身手的眼里无异于顽童,但兵贵神速,季常等了那么久,就等着这一天突然制敌,哪有时间陪他在这里胡闹,怒道:“封白羽,你是不是根本打不赢?”季常一声令下,“来人。去帮帮封将军!”
封白羽大惊失色:“不许来!”
季常这招果然有用,封白羽生怕被他看扁,二话不说从身后的箭笼里抽出一支箭,利落地扎进张朗颈上。
封白羽冲着季常抽抽鼻子:“怎么样?”
季常却理都没理理他,立即下令全军集结:“各军听领,按我们原定计划,先打南寨,再打北寨,汇合之后直取李驷大营,我们憋了半个月,就是为了一口气彻底吃掉他!”
李驷尚在帐中琢磨,他始终摸不着头脑。其一,他想不明白,韩俊大营就在不远处,为什么要派出一支军队安插在半屏山。其二,这支队伍到底打算干什么,有多少人,据探子来报,这支军队就像闹鬼似的,一会儿人多,一会儿人少,让人琢磨不定,他有点儿担心这是韩俊的疑兵之计,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不动也是麻烦,南平林木纵横,又多雨多瘴气,蚊虫也厉害,他手下的人根本受不了这种天气,这也罢了,前后不过半个月便三天两头的下雨,粮草军械不知损失了多少,再这样下去,他是真的熬不住了。
李驷默默地叹口气:“只能寄希望于张朗此去能有所收获了。”
忽然帐外杀声四起,士兵急来报:“将军!咱们被敌军围了!”
“哪里来的敌军!是韩字旗?”
士兵摇摇头:“是‘季’字旗。”
“季字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