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洪兴浩南

    少年侧身闪过火炮的当头一击，又是一脚将一个死跑龙套踢到一边，顺手抢了把砍刀过来，回头与火炮对砍三刀，以硬碰硬，以强碰强，溅起火星点点。

    楚老头虽然须发皆白，但身形高大，一拳一脚暗合太极真义，两个向他扑去的小弟被他一引一带，身子如陀螺般的旋转，撞在一起，眼冒金星，暂时爬不起来了，但其他几个站在他们身后的商铺店主如何是这些穷凶极恶的流氓对手，三下两下被打翻在地，哀嚎一片。

    楚老头大喊：“叶秋，擒贼先擒王”，少年闻声，也舍了火炮，一老一少互为掩护，向苏老四方向打了过来。

    这少年叶秋，果然能打，江湖传闻一挑十几似乎还有所保留，这下含怒出手，更是势如猛虎，当者披靡。而那楚老头，一套太极，浑然天成，侧转挪移，借力打力，等闲壮汉近身不得。

    如果叶秋是一柄攻城拔寨斩将夺旗的枪的话，楚老头就是一个巨大的盾，，是为犀利的防守终极武器，双手开合之间，浑圆自然，形成一个看不见的圈子，闯进圈子的人在楚老头拳脚的牵引之下纷纷失去平衡，昏头转向的又跌出圈子，这一老一少，互为攻守，相辅相成，居然形成了一个最小规模的战略组合，直向苏老四杀了过来。

    苏老四能混上东门老大的位置，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之徒，见叶秋攻击的悍勇，又往后退了一步，骂道：“一个老不死，一个小不死，四爷成全你，亚亚，上”，话音刚落，身边一辆黑色摩托如闪电般冲出，一阵马达爆响，原地留下一阵黑烟。

    苏老四雄霸东门，手下也有几个心腹猛将，身宽体庞的肥二，脾气火爆的火炮，冲动勇猛的老虎，还有就是这个号称棠邑第一车神的亚亚了，这四大金刚为苏老四上位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这亚亚，多次凭借车技带着苏老四从百倍的敌人包围里冲出免遭乱刀分尸之祸，进攻时擅长的就是高速冲刺，类似于冷兵器战场时的重骑兵，破坏力极强。

    亚亚年约二十七八，一身赛车服装扮，带着头盔看不清样貌，左手扶车，右手拎着根钢管，十米的距离内居然将摩托车的速度瞬间拉到最高，车技娴熟，避开周围的自己人，如一发炮弹般的撞向场中二人。

    勇猛如叶秋者，也不能和一辆全速疾驰的摩托车正面相抗，楚老头也想用太极功夫中的借力打力将其攻势化解，但面对这高速行驶过来的铁疙瘩又实在是老虎吃乌龟，无从下手，更别提亚亚手提钢管不怀好意的盯着，一冲而散，叶秋和楚老头好容易聚在一起的阵型瞬间被打乱，两个人分别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楚老头毕竟年岁大了，手脚不如叶秋灵活，躲闪亚亚高速砸来的一钢管已经是倾尽全力，陷入包围之后脚下一歪，右臂挨了两下，身形更是委顿，眼见就要被打倒在地。

    叶秋被另一群人围着，分不开身，看的睚眦欲裂，一脚踹翻了一个小弟怒骂道：“苏老四，你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有种我们单挑”。

    苏老四楞了一下，仿佛听错了一般问：“你说什么？没搞错吧，你要跟我单挑”，扑哧一声居然笑了出来“兄弟们，你们没听出吧，他要和我单挑，哈哈，你见过古惑仔有单挑的啊，傻比，单挑，单挑，我挑你妈个比，你以为拍电影啊，兄弟们给我砸死这小兔崽子”，手下的小弟们也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

    严磊那个垃圾在最外围笑的最是大声，他在班里欺负同学，都不知道给叶秋修理过多少次了，但叶秋顾及同学面子一直没下狠手，严磊心怀怨恨，一直视叶秋为眼中钉，是自己在班上称王称霸的最大敌人，如今叶秋居然得罪了东门飞车党，估计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严磊心里那个乐啊，比爆打唐小石十顿还爽呢。

    楚老头渐渐不支了被打翻在地，叶秋想救但一直冲不过去，双方实力差距明显，其实如果他们一开始就走估计也没人拦的住，但是楚老头在这里呆了多年，一直在这里等一个人，实在不忍心自己的家被人强占，也不忍看着好容易来的净土毁在苏老四手里，再说了，这条街的所有街坊邻居商店老板，都以楚老头马首是瞻，让他弃他们而去，实在于心不忍。

    苏老四叼着烟走到楚老头的身边，早有几个小弟把楚老头架起，老头头上被砸了几个洞，血流满面，神情兀自倔强，一口带着血的口水往苏老四脸上啐去，苏老四侧身躲过，讥笑道：“楚老头，别说我欺负你年老体弱，实在是你不识抬举，自讨苦吃，我再问你一次，这保护费你交还是不交？”

    这保护费一交，等于变相承认了苏老四老大地位，王家田菜场从此就沦为飞车党的地盘，不一定是飞车党，其他三门的势力必定会趁机而入，县城里唯一的一片净土，又要陷入混乱之中了，楚老头心里想的明白，冷笑不语，满脸血污，显得十分诡异。

    叶秋怒火中烧，全然不顾自己，奋力的朝楚老头方向杀去，但双拳难敌四手，一个火炮，一个肥二，还有个满腹怨气的老虎，三个人死死的缠住叶秋，其他小弟则在一边呐喊助威不止，苏老四见大局已定，那叶秋仍如秋后的蚂蚱不停的蹦跶，心中又气，掏出一把啄木鸟小刀来，猛的扎在楚老头肩膀之上，冷冷道：“小兔崽子，你还一次手，我就扎老不死的一刀，看看你狠，还是老不死的血多”。

    叶秋闻言一楞，双眼赤红，楚老头牙关紧咬，不肯发出半点叫声，这啄木鸟小刀刀身细长，却是锋利无比，这苏老四看起点大神张君宝的《超级教师》上瘾，依样也搞了一把，俗话说学坏容易学好难，那《超级教师》中飞车党老大的侠骨柔肠英雄壮举他是一点没学到，这些表面上的花式他倒是照抄了干净。

    “小兔崽子，你还不停手”，又是一刀扎在楚老头身上，立刻拔出带出鲜血飞溅，叶秋看了看脸色发白兀自咬牙强忍的楚老头，缓缓的丢下了手中的砍刀，旋即被火炮等人乱棍打倒在地，下手最狠的是那个老虎，他带着两个小弟进录像厅查看，尚未见人就被偷袭制住，捆在一起拖了出来，在帮里丢了好大的一个面子，满腹怨气化在手中钢管中，一下一下的夯在叶秋身上，叶秋双手抱头互住要害，牙关紧咬，却也是不发一言。

    最最外围的严磊看的胆颤心惊，加入飞车党是羡慕黑社会的威风，但真正看到那血腥残忍的一面时，却是极度的害怕，想想自己也有可能被人用啄木鸟一刀一刀的在身上扎几个洞，或者像叶秋一样躺在地上被一群人用钢管猛夯，两个腿不由得颤抖起来，几乎要站不住了。

    楚老头本来牙关紧咬一言不发，但看见叶秋放弃反抗任由毒打时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苏老四，我做鬼也不不会放过你的”，猛地窜了起来，一口咬在苏老四的耳朵之下，几个小弟强拉不下，苏老四半弓着身子，又痛又羞，本来已经大获全胜的局面却被这老不死的咬破耳朵，在小弟面前丢脸，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啄木鸟一刀刺出，却直往心腹要害奔去。

    英雄，主角，大牌总是最关键时刻出场的，唐伯虎一向如此认为，也是这样做的，他藏在楼顶看着叶楚老少二人以寡敌众，大概也隐约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本来也看的津津有味，参照着古惑仔对现在的年轻人的思维方式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但此刻苏老四明显丧失理智，这一刀下去，楚老头必死无疑，叶秋还在地上挨打，欲救无力，危急时刻，方显英雄本色，心道：“该我出场了”，将手中的墨绿色书包丢了过去。

    苏老四持刀欲扎，突然感到一阵劲风袭来，抬头一看，就见一团篮球大的黑影破空而至，敲砸在脸上，劲力之大，砸的苏老四连退数步，生生将苏楚两人分了开来，当然苏老四的耳朵还在楚老头的嘴里咬着呢，瞬间剧痛，苏老四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一个人影自天而降，如苍鹰博兔般落在苏老四旁边，一手掐住苏老四脖子，将他的惨叫生生的憋了回去，另一只手却向苏老四持刀的右手摸了过去。

    苏老四一时受制，条件反射般的向来人刺去，已经是拼命的招数，哪知道来人一把抓住持刀右手，那刀如同刺到铁板，半分也刺不进去，来人微微一笑，手上加劲，苏老四的右手仿佛被压路机碾过，关节发出阵阵呻吟，手指一酥一麻失去知觉，啄木鸟也落入来人手中。

    苏老四出道前是车行学徒，天天与机械扳手打交道，右手力量远远大于常人，来人居然以手博手，生生的将其制服，这等英雄人物，还能有谁，当然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无双的唐伯虎了。

    唐伯虎出手之快，计算之强，身手之好，让其余众人目瞪口呆，到此刻众人才发觉，先前那破空之物居然是一个墨绿色的书包，从书包砸人之精准到飞身而降之威猛到出手夺刀之迅疾，环环相扣却衔接的流畅自然，仿佛排练过千百次一样，场中百余人全部楞在那里，居然出现了难得的寂静。

    唐伯虎见众人看着自己，心道坏了，现在的古惑仔打之前都要先说两句的，自己猛然出手，虽然制住了苏老四，但是坏了江湖规矩，惹得众人耻笑，所以他们才这样的看着自己，赶紧得说两句场面话，但是情况紧急，自己所会的无非是“在下江南四大才子之首唐伯虎”“阁下”“久仰，久仰”之类，半点派不上用场，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张口说道：“我陈浩南出来闯江湖，凭的是三样东西，一是够胆，二是讲义气，三是兄弟多...”说到此处方觉不妥，但让他重新说我唐伯虎出来闯江湖他也是万分来不下脸来的，看看了围成一团的飞车党徒，当下强撑道：“三是兄弟多，虽然我兄弟没来，但是我既然进来了，就不准备出去，”手中啄木鸟紧紧指着苏老四的咽喉，接着骂道“你以强凌弱欺负老头孝，是为不仁；你勾引二嫂出卖兄弟，是为不义；你背叛大哥吃里爬外，是为不忠；你下流贱格至今无后，是为不孝。就你这样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居然也好意思当老大，你说你如何让兄弟们服你，如何让敌人怕你，又如何能带领帮会走向辉煌”，停了一下，往不停挣扎着的苏老四大腿上扎了一刀，苏老四安分下来，唐伯虎接着说：“这一刀是替那个老头还给你的，他那大把年纪了你居然好意思拿刀扎他，古人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意思是对待别人的老人和孝要像对待自己的老人和孝一样去爱他，难道你就这样用刀扎你爹？”顺手又是一刀，“这刀是替被你毒打过的人扎你的，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家不想交保护费就不要交好了，赶什么非要打人家呢，大家讲道理多好，这个世界如此美丽，何必如此暴戾...”

    飞车党人投鼠忌器，苏老四的咽喉还被啄木鸟刀尖顶着呢，只好勉强听唐伯虎在那里胡言乱语，心中仍盘算着如何能从唐伯虎手里救人，已经有人忍不住惊呼出来：“我*，洪兴陈浩南”，古惑仔系列电影在大陆流传之广之大，流氓混混都把它当入门教材般的仔细揣摩，唐伯虎开头几句就被人认了出来。

    唐伯虎又是一刀扎下，怒道：“，在每个地方，应该有两种秩序，一种是法制秩序另一种就是属于我们的地下秩序，我出手重就是为了维护这最基本的秩序，古惑仔也是人，古惑仔也有父母孝，如果你父母被人这样用刀扎，你会怎样啊，你说话啊，”，苏老四四肢已经被扎了多刀，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出来，唐伯虎却一点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继续道：“祸不及妻儿，古惑仔的规矩下一条是什么？”又一刀扎过，“尊老爱幼啊！白痴”

    最外围的严磊等小小小小弟完全的瘫在地上，本来以为苏老四已经够威风够残忍了，哪知道突然来了一个洪兴浩南，出手更狠，视飞车党众人如无物，一边说教一边砍人。

    “混黑道，走错一步，永远回不了头，不比开车，没后档的！铜锣湾只有一个陈浩南，你说陈浩南是你偶像你见过陈浩南没有？铜锣湾的扛把自子，？”

    ......唐伯虎把能记得的电影台词一口气全部说完，却发现场上还是没人说话，依旧安静的让人窒息，唐伯虎没有发现，他骂苏老四勾引二嫂出卖兄弟，是为不义的时候，肥二楞了一下，他骂苏老四背叛大哥吃里扒外的时候，火炮楞了一下，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飞车党的人都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