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缘知秘密 （二）

    满天星听完秦啸天的问话，没有回答，而是 站起身来，从书架上的《古兰经》里抽出一张类似于羊皮纸的东西。又回过身来，腾开了桌子上的饭菜，将那张黄纸铺在了桌子上，说：“啸天，你过来看。”

    秦啸天凑了过去。原来这是一张发了黄的古地图，上面标着“大清乾隆年制”的字样。满天星指着上面说：“这多伦诺尔在东口以外五百里地的地方。叫多伦诺尔厅。是深入草原的桥头堡和军事重镇。也是着名的商业重镇。如果你要去那里的话，可以从这里一直向西，或者从古北口、或是东口出发。当然，从这里向西这条路是最近的。但必须路过茫茫大草原。现在，草原上马匪多如牛毛，再加上横穿皇家围场，那里戒备森严。所以，最好从东口抵达多伦诺尔。”

    “东口是哪里？”

    “是张家口。”他又指着地图说，“布尔罕山在外蒙古的中部，去那里要经过达里冈爱牧场；过这个牧场你可要小心了，那里清兵很多……”

    满天星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那幅地图，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年代、那个令他难以忘怀的地方。

    好久，他喃喃道：“我老了，可现局势比那时更险峻了。唉——”

    “现在怎么了？”

    满天星继续说：“现在漠北局势不稳。俄国人早就想夺取漠北蒙古。他们听说了这神器之后，四处派出商队，打着考察和经商的名义，暗中打探消息，想要得到它，去号令蒙古人。听说，他们在漠北蒙古库伦和多伦诺尔设立洋行为幌子，派专人四处打探消息呢。”

    “那我们怎么办？”

    满天星没回答秦啸天的问题，他问：“你说，民族大义与个人恩怨哪个重要？”

    秦啸天脱口而出：“当然是民族大义了。”

    “那就对了。当时我们只是想反清复明，用这神器来推翻满清。可现在却变成了不让俄国人抢走神器，进而分裂国家。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要蓉这神器，然后把它藏起来，哪怕是毁掉，也不能让俄国人得到！”

    秦啸天点了点头：“经您这么一说，我师父交给我的任务算是清晰了。除了二师叔您这里外，我先要去多伦诺尔找到三师叔啸山林，拿到另一块鹿皮，凑成地图。然后按图索骥，挖出藏在元上都的调兵符。而后去漠北找到四师叔平原吼，把您们几位手中的碧玉凑齐，再去布尔罕山找另一块调兵符。对吗？”

    “不错。”

    “二师叔，我还是有个问题想问您。”

    “问什么都行。”

    “就是我的身世。我师父说我有可能是蒙古人。因为他老人家从火海里救我出来的时候，我虽穿着汉装，却会说几句蒙古语的。”

    满天星道：“当时，我和你师叔从多伦诺尔跑了出来，一路向东，走的都是蒙古人的地盘。那时，朝廷勒令蒙古人交出牧场，给汉人开垦。汉人越聚越多。以游牧为主的蒙古人无法生存，纷纷开始抗垦起义，与清兵作战。我和你师叔一见是与清军作战，便加入到义军当中。后来，起义失败了。清狗子大力搜捕起义者，许多蒙古人被杀。他们的孩子也就成孤儿。你们应该就是那时被盖山虎收留的。”

    “这么说来，我们与朝廷有着杀父之仇了。”

    “也许吧。还有一个东西，”满天星踌躇了很久才说，“等你到漠北找到埋藏地点之后，与那块调兵符埋在一起的有一个木匣，你一定要带回来，那可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物件？”

    “我不能告诉你。你找到埋藏地点就知道了。”

    “可我师父没说有一个木匣，只说了那一对调兵符的事。”

    “这个木匣子的事情，非常重要，不能说。这件事情非常紧急，你要抓紧时间去做。我打算跟你一起去多伦诺尔！”

    “您跟我一起去简直是太好了。可您为什么如此着急呢？”

    满天星一声长叹：“我也培养了一个徒儿，想让他去完成这任务。可哪知我那徒儿学艺而成，每天都缠着我索要那块碧玉。他要去寻宝，想得到那黄金铸造的调兵符，更想得到那批金银财宝，实在是贪婪得很。我一气之下，将他逐出山了。”

    “那这一切他全知道了？”

    “他只是知道了一部分，否则他早就找你们去了。我送慕青下山去师范学堂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监督他。”

    “他是谁？”

    “他是……”

    正在这时，慕青扶着梦琪走了过来。满天星打住了话头，连忙收起了那幅地图，招呼着：“来来来，大家一起坐下吃吧！”

    二人走了进来。看样子，梦琪的伤恢复了不少，已经稍能走路了。梦琪坐下后，含情脉脉地望了秦啸天一眼，转而对满天星说：“多谢师父救助之恩。”

    “别客气，你是小徒的同学嘛。再说，慕青吃住在你那里。我这么做可都是应该的啊。”

    慕青却顽皮地说：“你们好贪心，都吃光了，还让我们吃什么呀？”

    “不好意思了，”满天星也像一个孝一样顽皮，“谁让你做的这么香呢？那你就再做一回嘛。”

    慕青却比他更顽皮：“师父，你当我是使唤丫头啊？！”

    “那你看怎么办？反正现在是没菜了。”满天星笑着说。

    “师父，您、您耍赖！”

    满天星和秦啸天望着慕青生气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满天星道：“慕青，我给你介绍一下。秦啸天是我大师兄的徒弟，按理，你该称他师兄。”

    “您都说过一遍啦！瞧您这记性，高兴的吧？”慕青调皮地站起来拱了拱拳，对秦啸天说，“小妹见过师兄！”

    “你这丫头，正经点！”满天星说，“以后你在新民城有什么难事，可以直接去找你师兄。”

    慕青说：“那当然了。如果我们再去城外写生的话，一定让我师兄陪伴！你说是不是，梦琪？”

    梦琪羞涩地点了点头。

    秦啸天也道：“既然是师妹，师兄义不容辞。无论什么时候用得着我的话，随时打招呼！”

    慕青一拍梦琪的肩膀：“你瞧，我师兄答应啦。”

    突然，秦啸天想起了刘瀛凡、孙谏声等人说南屏山派人来监视他们的问题。他们所说的这个南屏山是不是就是这座山？也许不是。因为这个南屏山就他们师徒三人，还包括被逐出山的那个弟子。难道逐出山的那个弟子就是刘瀛凡所说的人？不太可能吧。一会儿，待梦琪和慕青出去的时候，再问问二师叔。

    “嗨，师兄，你为啥盯着我俩打愣呢？”

    “我、我走思儿了……”

    突然，几声枪响传进了屋子。对枪声极为敏感的军人秦啸天打了一个激灵。

    “糟糕，难道是土匪前来报复了？”

    他急忙站了起来，操起墙角里的一把大刀，奔了出去。满天星和慕青也操起家伙跑了出来。留在屋内的梦琪极为紧张。

    秦啸天与大家散开，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从枪声传来的方向，一哨人马直奔木屋而来。人马近了，秦啸天这才看清是旧军巡防营的人。领头的一位管带勒住了缰绳，在马上厉声发问：“你们看没看到两个女学生？”

    秦啸天正要答话，突然发现这位管带就是那天他们在新民城城门口打过的那位管带。那位管带挨过秦啸天一顿饱拳，也哪里有不记得之理？

    惊愕间，那位管带后面的人马也到了。马上的一个新军卫兵跳下马来，对秦啸天敬了个礼，又对着那位管带介绍说：“这是我们二十镇张统制的侍卫队长。”

    “侍卫队长？”那位管带口气缓和了下来，“队长，你看没看到两位女学生？我们在找她们。”

    秦啸天放下心来，他把大刀往地上一插，说：“你看是不是这两位？”

    管带向秦啸天的身后一望，立刻滚下马来，敬了一个军礼：“大小姐，王统领听说大小姐被劫，勃然大怒，急忙派出我们巡防营五路兵马四处搜寻。大小姐，您没事吧？”

    统领的大小姐？秦啸天望着梦琪，心想：怪不得慕青称她为大小姐，原来是统领大人的千金！

    梦琪听到后回答说：“我没事的。”说完，她又对满天星说，“多谢师父，我回去了。救助之恩，容得日后相报。”

    “不必客气，让慕青随你一起回去吧，路上好照顾你。”满天星说。

    梦琪说：“谢师父！”

    一个新军卫兵凑上前来，对秦啸天小声说：“队长，统制大人见您没回去，急得不行。我们赶紧走吧。”

    “好的。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队长，那匹白马带着你跑了以后，我们就去追。我们在这一带找到了一具被马踏烂的尸体。我们怕您出现意外，派了更多的士兵寻找。找了很久，却碰到了寻找统领大人大小姐的巡防营队伍。我们和他们一起搜寻，这才意外地找到了您。”

    原来是这样！也没法和师叔继续说知心话了。秦啸天只好跟师叔道别。

    “师叔，我先回去了。改日定来拜会。”

    “好，我等着你。”

    巡防营的官兵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了一辆欧洲人乘用的四轮马车，慕青搀着一瘸一拐的梦琪坐了进去。秦啸天骑上白马，连同巡防营和新军官兵一起护卫梦琪她们返了新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