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商道茫茫

    秦啸天正要走出帐篷，燕卫和郭臻义却蹲到了秦啸天的帐篷门口。燕卫问到：“刚才，我们听到慕容姐妹的惊呼声。发生了什么事？”

    “是一条楔蛇而已。瞧把他俩给吓得。”秦啸天解释说。

    “没事就好。这一带的蛇都没有毒的，放心吧。”郭臻义道，“我们搭了个大一点的帐篷，咱们到那里去吃饭吧。”

    秦啸天和慕容姐妹只好将准备好的熟食带上，跟着燕卫和郭臻义走了出去。

    郭臻义所谓的大帐篷也不大，只是宽敞了一些。一个装满茶叶的驼架子摆在了毡子中间，权当作是饭桌了。秦啸天、慕容姐妹、燕卫和郭臻义脱了鞋，围坐在驼架子旁边的条毡上。稍后，刘三银和那个伊万诺夫也挤了进来。伊万诺夫倒也不吝啬。他启程的时候，买了不少的牛肉干和俄国香肠。这回，他拿出来不少。

    外面细雨飘飘，里面热闹异常。望着帐篷外那诗一样的景色，人们都陶醉了。

    就这样，众人在潇潇细雨中，用过了前往多伦诺尔的旅途中的第一个晚餐。

    晚饭后，由于慕容姐妹害怕再遇到蛇。她们二人将自己的小帐篷拆了，搭在了秦啸天那个帐篷的旁边，好让自己多了一分安全感。

    秦啸天和郭臻义共用一个帐篷。秦啸天先进去躺下了。郭臻义给伙计们布置完任务之后，也钻了进来。小小的帐篷内极为温馨。

    帐篷内的秦啸天突然想到了那个伊万诺夫。刚才吃晚饭的时候，他发现那个伊万诺夫的心思并不在生意上。他的话语里最关心的是蒙古草原风土人情，以及那些跟军事和政治有关的问题。而且，他的眼神里也是充满着他的这个年龄所没有的狡黠神态。秦啸天从报纸上、从蜘蛛山的时候，也知道了俄国人想要把蒙古分离出去的事情。这家伙绝对不像个生意人。他转过头问郭臻义：“你以前没有见过那个俄国人么？”

    “没有见过。但他的哥哥图波列夫我们却很熟悉。”郭臻义说，“这个图波列夫，早年在恰克图就同中国商人做生意而发了大财。日俄战争后，俄国人抢得了蒙西势力范围，蒙东便是日本人的势力范围。图波列夫便开始来到多伦诺尔做生意。多伦诺尔处在东西蒙古之间，是日俄两国共同利益城市。自然，作为俄人的图波列夫也不会放过发财的机会。俄国人与日本人在多伦诺尔几经较量之后，各自划分了城里经商的地盘。日本人在城北，金林商行——也就是巴德玛耶夫洋行在城南。俄国人的商号批发一些煤油、洋布、羽毛纱、毯子等俄国货。但生意的规模和势力要比英商、日商小许多。咱们商号常跟他们打交道。咱张家口堡子里商号经营的货物很多都是从这个洋行换的。”

    “从他的话里我倒是听了出来，他的哥哥图波列夫可不完全是个商人的。”秦啸天道。

    “是啊。我们商号和巴德玛耶夫洋行打了交到之后，才知道他们巴德玛耶夫洋行是以实力雄厚的巴德玛耶夫公司和道胜银行做靠山的。”郭臻义解释道，“我跑外蒙古是听到过，这个巴德玛耶夫公司贩卖军火，跟外蒙古活佛们的关系可是不一般。”

    巴德玛耶夫公司？怎么这么熟悉呢？突然，秦啸天想了起来。那是他在新民城剿匪归来的时候，与梦琪前往一家俄国洋行购物，才知道那就是巴德玛耶夫公司旗下的产业。当时，他听梦琪介绍过。秦啸天心想：这样的人以后可要小心了。但愿自己的外蒙古之行不要跟这个人掺乎在一起。

    “你怀疑这个人有问题？”郭臻义又问。

    “我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罢了。”

    “回到多伦诺尔，我替你去打听一下这个人底细。”

    秦啸天说：“那倒不必了。咱又不跟他打交道。”

    那边，紧挨着他的慕容雪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还不睡呀，这都几点了？”

    “睡，我们马上就睡！”

    细雨飘到夜半的时候，终于停住了。不算强劲的风刮了起来，帐篷便像风箱一般开始了呼呼哒哒地鼓动。驼场内，那些值更的伙计们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夹杂着偶尔传来的护队犬的叫声随着凉风一道钻进了帐篷。阵阵凉风也钻进了秦啸天的被窝。他使劲掖了掖被角。第一次睡在这样的环境里，却睡得不是十分安逸。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秦啸天第一个钻出了帐篷。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而后，借着清晨的微光，来到离驼队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静心练武。自打从蜘蛛山出来，他这是第一天练武。

    一趟五遁阴阳八卦掌打完之后，他又坐在一块大石上用太极混元功调理运气。这个时候，所有的伙计们纷纷钻出了帐篷。他们将帐篷拆散、捆好、装到负责驮运生活物品的骆驼身上。接下来该是打理运送茶叶的骆驼了。所有事情都干得差不多的时候，营地中间的一口大锅伴随着浓浓的炊烟冒出了热腾腾蒸汽，锅里面是奶茶和炒米。

    秦啸天来到了他所住的帐篷前，一向都早起的郭臻义却刚刚坐起身来。他说他老了，昨晚的几杯酒让他乏极了，所以才睡了这么久。几个酗计跑过来帮着他们大掌柜的拆卸完帐篷，众人都集中到那口大锅那里。

    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这第一碗奶茶应该奉给他们的大掌柜的。但郭臻义却拿过勺子，先给秦啸天盛了一碗。

    秦啸天在张家口碰到吕氏兄弟的那一晚喝过这东西。他接过茶碗用鼻子闻了闻，一股浓重的奶腥味直钻入到他的鼻孔，似乎是比那次更浓烈了。但所有伙计们都望着他。

    郭臻义解释道：“我们外出驮运货物时的规矩，‘老大’必须喝第一碗奶茶。否则，他们都不能动的。”

    秦啸天说：“你可是他们大掌柜的啊！”

    “这不是大家都敬重你么？”

    秦啸天看了看郭臻义，只好喝了第一口。

    郭臻义问：“味道如何？”

    “只是有些咸。奶腥味也很大。跟那晚喝得差不多。”

    “那就对了。”郭臻义道，“这奶茶是蒙古人的主要食物。他们喝奶茶时，还要泡着吃炒米、黄油、奶豆腐和手把肉。这样吃既能温暖肚腹、抵御寒冷的侵袭，又能帮助消化肉食，还能补充因吃不到蔬菜而缺少的营养。在牧区中有一句俗话‘宁可一日无肉，不可一日无茶’。这种嗜好在蒙古人中间作为一种文化而传承至今的。秦老弟，你以后要在蒙古地区办事。不能不学会喝奶茶啊。”

    “你是说蒙古人每天都喝么？”

    “当然了。每天三顿饭都要喝的。”

    秦啸天听到后直咧嘴。看来必须适应这种生活。

    “大家都吃饭吧，吃完了饭尽快出发！”

    说完，郭臻义向后一挥手。伙计们一听，纷纷盛起了奶茶。

    郭臻义也盛了一碗，挨着秦啸天坐下，说道：“今天的这个奶茶是最简单的，没有手把肉，只有炒米。等我们明天到了草原之后，我给你弄只羊来，咱们好好过过瘾！”

    “手把肉的味道不错啊，嫩嫩的。我在青龙山的时候吃过。”

    “明天一定让你吃到！”

    早餐过罢，该启程了。悠扬的驼铃声又响了起来。队伍沿着山道向前走去。道路越走越崎岖。据郭臻义介绍，这一段是通往多伦诺尔的商道中最为难行的一段，也就是常人所说的“坝”了。以这道“坝”为分界线，北面便是蒙古草原。按照旅蒙商们的说法，即为“坝上”、“坝下”了。天上，挤在一起的乌云渐渐散开，演化成了一团团半白半黑的卷云；卷云越来越稀，最后竟像团团白雪一般。这一路一直是穿行在沟壑之中。过了午时，登上了一道梁，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眼望不到尽头大草原上，凄凄黄草在劲风抚摸下，像大海般来回潮涌；起伏不大的山丘稀疏地分布在大地上，背阴的山洼里尚存着即将消融的残雪以及坝下不多见的白桦树。宛如玉带的杏即将解除冬天的禁锢，像蹒跚学步的婴儿般向前涌动着。这个时候，蒙古大草原上，春天的脚步还没有完全走到这里。向阳的草地上，发了芽的小草隐藏在荒草下急切地等待着春的来临。在这迟来的春天里，那大草原正在慢慢地铺展一幅春的画卷；草原上树林稀少，只有一团团移动的牛羊马匹群，还有那像倒扣银碗一般的蒙古包。天上的云渐渐散开了，温暖的阳光洒了下来，耀人眼目；遗下的几朵白云不经意地点缀着这片蓝蓝的天。好一副如诗如画的美景！

    秦啸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空旷的大草原。他跳下了马，第一次踩到了这块他向往已久的大地上。环顾四周，这淡蓝的天空、飘渺的流云、带着潮湿草香的清风引起了他无限的遐想……

    悠悠驼队向前走着，俄国人伊万诺夫拨马走了过来。他问道：“秦先生第一次来到大草原？”

    “对呀。是第一次来到。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地方。”秦啸天边说边跨上了马。

    “我第一次见到草原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伊万诺夫道，“这块草原上，地广人稀，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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