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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人御敌,万夫莫开

    崔尚受令后立刻焚起狼烟,月虱先锋营及叶月城中本部大军各司尉长见狼烟四起,顿时知晓进军迫在眉睫,于是分级传令令各自营中兵士全部披甲执刃,收起行军帐篷和饭食炊具,极速行军逼近辰河西岸。月辉之下,两万兵卒如同蚂蚁一般正窥视云都西门。

    秦天苍动用数千人伐木以便连夜在辰河水上搭建浮桥,他亲自率领月虱先锋营的两百名兵士飞渡辰河,他心中了然,只有先除掉对岸的极道非乏才能使大军顺利渡河。

    此时极道非乏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连续催动五行之力早已耗尽体内的真元,他双腿盘坐在地,聚气凝神,加速体内真元的恢复。只是不论如何,心神却不自觉的神游,那是对即将发生的种预知,亦或是应付不可抗拒危险的本能反应。

    对岸传来的压抑气息,如同天空中低沉的乌云,预示着接踵而至的暴雨,林中的潮气开始躁动不安。极道非乏突然睁开双眼,朦胧的月晕已经完全被天空中的阴影遮蔽。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由两百人组成的月虱军团已经来到东岸,为首一人身着麒麟金甲,颈上系有橙血披挂,胯下的月虱浑身布满如烈火般的虎纹,两者辉映,透出舍我其谁的王霸之气。

    极道非乏极力调整自己的内息,面容冷峻,双目如同黑夜中的星辰,只是纤细的嘴唇少了一丝血色,他口中不紧不慢的说道:“来者可是日照国君秦天苍?”

    高空之中传来回应,“迦礼寺执事果然好眼力,听闻尊驾想凭一己之力阻挡我日照数万之众,岂非大言不惭?”

    极道非乏笑答:“君上可知天上耀日虽光芒万丈,却终有遮云蔽日的时候。云都虽是弹丸之地,可数百年来一直以武立国,城内寻常百姓皆是潜元修行之人,今日照国私毁前盟前来相攻,如此不义之师我云都又有何惧怕之有,正所谓哀兵必胜,骄兵必亡!”

    “尊驾此言差矣,想当年叶月城一役,贵国的司徒将军纵容手下兵士放火,焚烧城中一万子民,大火历时半月才得以熄灭,死伤人数不计其数,后又以武力逼宫,为使日照不再有牺牲,本君只能勉强签下丧权辱国的文契,试问如此深仇大恨岂能不报?”

    “这是贵国攻伐在先,我云都出兵反击在后,且行军作战攻心为先,司徒洪源将军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今君上趁着我云都率众来攻伐,莫非只是为报私人恩怨便陷两国子民于兵戎水火之中,如此不仁不义之举,还请君上三思才对!”

    秦天苍冷笑道:“此次东征,暂不论是为报私仇还是平公怨。请恕本君直言,此次罗生浪人团来势汹汹,贵国能否抵挡尤为可知,云都历来就是用兵之地,倘若罗生先一步取了云都,迦礼寺内修缘的秘法则会被罗生窃取,罗生浪人素来嗜血杀生,好侵他国领土,如果也如法炮制来个全民修真,我日照岂不是日夜伴随虎狼同榻?本君自当先取了云都,将云都修缘的秘密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对日照对云都都是一件好事,可以说是善莫大焉了。”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怕是只有日照那些愚昧的民众才会相信,今番罗生浪人虽来势凶猛,却是因我云都心系西边城防不能尽数出兵防御,今迦礼寺瘦滩巡值崇万重已在屿宕山连战连捷,罗生数日便可败逃,其它司天率三千兵士日内便可戍防西城,我劝君上不要枉费进兵,误了这两万士卒的性命!”

    这时秦天苍身旁一年轻之人接连发笑,勒紧缰绳飞上前说道:“极道非乏,枉你修缘通天,耳目却如此闭塞,居然连自家城防示空都不知道,今命丧于此还期望有援兵相助,真是笑煞众人耳!”

    极道非乏微睁双目,见此人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穿唐猊铠甲,神采飞扬,面目可憎。于是口露不屑问道:“来者何人,竟敢如此张狂?”

    “连本宫都不认识,那你到了黄泉路上岂不是要变成无头鬼!记好了,本宫便是日照国君秦天苍的长子秦妄!”

    “如此籍父之名、碌碌无能之辈怎敢阵前张狂?亏你单名一个‘妄’字,却妄图本君的性命,实在是狂妄之极!”

    “是不是狂妄你一试便知!”说罢,秦妄驱动背上两柄金轮环绕身前,此金轮乃日照王室嫡传武器,取赤足纯金所造,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秦妄双腿夹紧胯下月虱,大喝一声便欲冲下,谁知被一旁的秦天苍拦了下来。

    秦妄不解的望着秦天苍,说道:“父王,孩儿请求首战以立功!”

    “不可,你崔尚叔叔已与之交手,尚不能敌,你如此冲动,必丢了性命。”

    此时一旁的崔尚也说道:“殿下,君上所言正是。”

    秦妄一脸不悦说道:“难道他一人当道,我数万人马还过不去了不成?”

    崔尚压低声音说道:“不然,我见极道非乏面如白纸,败血不足的样子,定是前番强行催动五行之力,受到天绶逆脉的影响,已是强弩之末。我们大可摆下车轮战轮番挑战,耗损其元气,等到他力竭的时候再一齐杀出,必可获胜!”

    “言之有理,”秦天苍颔首点头,“妄儿,就由你率先锋营上前挑衅,记住,吩咐所有人一触即退,切不可恋战!”

    秦妄在一旁不满的嘟囔道:“儿臣就不明白了,对付区区一个极道非乏还得动用整个先锋营,父王未必太过谨慎!”

    秦天苍呵斥道:“你懂什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不奉命行事!”

    秦妄不情不愿的答道:“是!”

    崔尚摇动红旗,两百名月虱士兵分散呈一字排开,秦妄在阵型前队中,指着身下的极道非乏说道:“今次便让你知道我日照国的厉害,月虱先锋营听令,给我上!”

    先锋营的士卒纷纷驱动自己的武器绕在身前,如同陨落的流星般朝极道非乏袭来,极道非乏咬紧牙关,双手环合一圈,身体周围便出现一层金黄色的结界,如同蛋壳将自己包裹在其中。

    众人见极道非乏只守不攻,便以极道非乏为中心四散开来,人手一样武器,纷纷朝阵中心祭出。谁知武器触碰到结界后如同穿越空气一般,没有出现任何阻滞,却见阵中心的极道非乏身形飘忽,捉摸不定。

    秦妄大喊道:“不要停下来,继续进攻!”

    众人领命后再次整齐划一的朝中心祭出武器,当无数锋芒触碰到结界的一刹那,只听见‘噗’的一声,结界如同泡沫般击碎了,只是阵中之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哗然,却听崔尚大喊一声“殿下小心!”秦妄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身后便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子从月虱上跌落在地。

    秦妄落地后急忙朝身后瞥视,顿时惊愕的瞪直双眼,只见身后拔地而起了一株数丈之高的藤蔓,枝蔓之间正有猩红的血液向下流淌,而蔓藤的顶端正倒插着自己所乘的那只月虱!月虱被数不尽的藤条刺入身体,周身血迹斑斑,皮肤多处绽开,露出里面的血肉和经脉,只是这只月虱还未马上死去,正咧开嘴痛苦的*。

    众人见到月虱如同串烧烤肉一般纷纷色变,唯有秦天苍灵台清醒,急忙朝下呼喊道:“撤出树林,都飞到茂林上空来!”

    崔尚抓起秦妄的衣襟,一把提到自己的月虱之上,急忙向上飞去,只是还在上升时分,又听到身后几声凄厉的惨叫。

    当崔尚飞离至上空时,秦妄偷偷向下望了一眼,只见茂林之中凭空又生出几根藤蔓,上面尽皆插着一幅幅尸体,有人的,也有月虱的。空气中开始弥漫血腥的味道,偌大的茂林中早已成为一片屠戮的修罗场。

    秦妄惊魂未定,都忘记如何开口复命,倒是崔尚劝阻道:“君上,我军在明,敌人在暗,不能再下去枉送性命了!”

    秦天苍自忖道:“天绶之境的极道非乏果然名不虚传,纵然身受逆脉反噬真元,操纵五行之力却也尤胜我月虱军团不遑多让。崔尚说得对,不能再送士卒下去冒险!”

    树林一趟瞬间便折损二十多名月虱兵士,侥幸上来的人无不面露恐惧之色,崔尚摇动黄旗,命众人合围据守。

    战势一下子扭转过来,秦天苍一时不知如何应付,便问崔尚:“现在当如何行事?”

    “茂林之中迷雾笼罩,急切之间无法分辩极道非乏的真身。而且他刚才使用的招式乃是迦礼寺兰蝶谷谷主何裴的‘沛雨丰物’之术,只要驱动真元,便可使脚下藤蔓肆意疯长,以此作为利器刺杀我军将士。”

    “哎,如此说来就算搭好浮桥渡过辰河,也还是走不过这片密林!当真天不助我军!”

    “君上莫慌,臣以为以极道非乏的修为完全可以直闯我中军大帐,他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定是身受经脉逆转的重伤,所以只能固守,没有余力再来劫营。”

    “崔尚所言甚是,我意用火攻,漫山放火,可使极道非乏无处遁形。”

    “君上,此计恐有不妥,现今天色朦胧,不期便会有雨水降下,只怕火势未起便会被浇灭,而且一旦火势一起,浓烟弥漫,必定惊动云都城中防务,如此一来,打草惊蛇,暗度陈仓之计前功尽弃。”

    “那未知崔尚可有其它妙计?”

    崔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只是眉间若蹙,似有难言之隐。

    秦天苍见状便问:“崔尚有计不妨只说。”

    “此计可以一试,只是难免会涂炭生灵。不妨用月虱身上的蟾毒投荼于辰河水之中。引水灌于茂林,如今天气燥热,雾霾蒸腾,毒气必定扩散,介时极道非乏一旦吸入,必定气绝身亡。”

    “此计可行,只是这蟾毒剧毒无比,一旦毒气外泄,辰河下游及两岸生灵必将一并毒死,如此一来日照反成了不义之师。哎,想不到对付一个极道非乏,我们要沦落到出此下策。”

    “自古以来江山无不由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构成,君上今番行动,虽不利于两岸百姓,却是为整个日照长治久安打算,今番不下狠心,他日若罗生率先取了云都,我日照安于一隅,岂能完保?望君上采纳微臣之计,若要承担残害百姓的罪责,则由我一人承担。”

    “崔尚何必说这种话,调兵遣将理应为本君的职责,与他人何干?崔尚听命!本君现在命你携先锋营前去辰河以东投放蟾毒,挖渠引水之时切记小心,可用声东击西之术掩护。再命日照本部兵马全力伐木筑桥,天亮之前所有人必须渡过辰河!”

    “崔尚明白!”

    秦天苍下完敕令后便返回中军大帐,只留崔尚作前线指挥。他依计行事,让月虱先锋营中派出二十名谨慎之兵分散而行,前往茂林之上进行袭扰,时而俯冲时而升起,俱不恋战,虽不时传来被击落的消息,但是崔尚心中清楚,此时若不折损点兵士来换取宝贵的时间,大军伤亡将更加严重。哼,极道非乏,我崔尚定要用你的头颅祭奠死去将士的性命!

    崔尚自领剩余一百多名月虱兵士,令兵士下骑徒步行走,月虱则潜入水中,此时天空的氤氲稍转,澄白的月光浮现出半张玉盘,月华如水银般倾泻而来。崔尚大喜,此时当真连老天也在帮他们。

    只见他从腰间取出一嵌玉璎珞圈,月华照在玉佩之上荧光大盛,先锋营的士卒纷纷效仿,各自取出一璎珞圈,辰河之滨登时亮起如同璀璨夜空的星光。

    众兵士跪拜在地,双手托起各自手中的璎珞圈,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河水中等候多时的月虱身体开始出现异样。他们沉在河水中的身上的纹路也开始闪烁荧光,湍湍的流水登时浑浊不堪,。

    众兵士冷冷的盯着河水泛出的绿光,便纷纷掩住口鼻退离岸边数丈的位置,崔尚自忖道:“唯恐这寻常之毒不能破极道非乏的金刚不坏之躯,敲月辉重现,月虱兽汲取这些月辉,能力便要强上三分,万毒俱发,怕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招架。左右尉官听令,命月虱潜入水底以土掘方式向对岸进发,现在已经是寅时三刻,至卯时三刻必须掘进到茂林深处,我要让辰河毒水涤荡对面一切反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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