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压迫
“凌儿......”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一个晚上，钧灼派人将颜凌叫到了自己的面前，久久凝视着他，过了好久才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颜凌站在钧灼的面前，眼前那坐的异常严肃的可是自己的父亲，但无形的压迫感却让颜凌觉察有些不知所措，更是一声都不敢吭.....
全然不像从前第一次见到小羽之时那般嚣张，倒像是一个畏畏缩缩的小猫，在猛虎面前恐惧的不敢抬起头，仔细看去，颜凌周身竟好像真的在颤抖.......
“父君......”颜凌小心翼翼地回应着。
钧灼却始终一声不吭，只是静静的看着颜凌，颜凌却也不能通过那双好像一团死水一般的眼眸之中看穿钧灼的心思和叫自己前来的意图......
“跪下......”过了许久，钧灼突然向颜凌大喝一声，或许钧灼总是对颜凌这样，颜凌虽然习惯了，却听到如此的命令身体还是颤抖了一下，却也没有半句怨言的跪了下来，双眼却一直直视着钧灼，好歹在这一举动之上，两个人.....还有一点点像父子......
“不知......儿臣犯了何错？”虽然恐惧，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对面坐着的，确实是自己的父亲，正因如此，颜凌才可以鼓起勇气问一句因何而跪吧......
钧灼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就好像颜凌并非自己的儿子.......
而颜凌，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副冷若冰霜的面容，没有一点温度的双眸，却也不感到心寒了......
“未曾......只是，今日父君想要问问你，你想要做什么？”一切来得竟如此突然，钧灼的问题在颜凌面前也显得如此突兀。
“想要做什么？”颜凌似乎没有明白钧灼的意思。
但钧灼依旧问着“你想要做什么......”
看着钧灼质疑地模样，颜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回应，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着钧灼，希望从钧灼的眼睛里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去做......
但钧灼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回答我！你想.......做什么......”
颜凌不明白钧灼到底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他害怕自己回答错了会遭到钧灼的唾弃，颜凌恐惧的，真的太多了......
看起来洒脱，什么都不管不顾，但心底的深沉却无人能懂......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没有人能明白颜凌心底最想要的是什么......
久而久之，没人在意，颜凌便也不说了......
就算后来长大，不像初次见到小羽那时的稚气与天真，他明白了人情世故，懂得关心他人，为他人着想，但也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那一世，颜凌过得真的很累吧......身为神仙，却担忧着比凡人们还要多的事情......
“父君......儿臣想努力修炼，将来成为......”这话听上去好似是颜凌为了让钧灼开心所说的，但这一字一句.......都是颜凌心中真实所想。
但还未等颜凌说完，就被钧灼打断了“我不想听你这些无用的话，我只想知道，你想做什么......今后......你想成为什么？”
“儿臣......想成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钧灼第一次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颜凌不知该怎么样回答，才能讨得钧灼的欢心，是啊......颜凌所做的一切，永远都是为了得到钧灼的欢心。
与即墨轩大相径庭，即墨轩是为了得到一份早已缺失的爱.......颜凌却只是为了能够得到一句赞赏.......
这么多年，颜凌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得到父亲的一句认可罢了......这个多年以来被当作自己榜样的父亲，一句认可的话，亦或是鼓励的话罢了......
但，他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儿臣......想成为一个被众人景仰的神仙......”其实......即便如此，颜凌的心愿，也是很简单的啊......
但，他还有一个更加简单的心愿，那便是......得到钧灼的认可，但现在看来，好像比那个愿望，更难实现呢......
“仅仅如此吗？”在颜凌看来如此伟大而又难以实现的愿望，在钧灼看来，竟如此的不值一提......
想必这个时候，颜凌也是很难过地吧.......
但他的难过，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发觉......他的难过，从来，都只配出现在阴暗之中。
“那么......父君想让我成为什么呢？”颜凌忍不住反问钧灼。
“我想让你成为.......呵，成为天帝身边的人，唯一的人......”钧灼这一次，毫不遮掩的说出了自己的部分野心。
恐怕这个时候，颜凌还在庆幸，钧灼没有说要让自己坐上天帝的位置吧......殊不知，那个位置，却是钧灼留给自己的......
若是那个时候，颜凌便知晓了钧灼的野心，无论如何，颜凌都不会助纣为虐的吧......
想必，若不是后来逼迫和遗憾接踵而至，压的颜凌透不过气，也不会成为那个他最痛恨的人吧......
“天帝身边.......唯一的人？”颜凌似乎对这个口头上的称号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那个时候，天帝身边高高在上的，可是旌尘啊，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神，自己区区少神君，如何与之比拟？
那可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位置啊......
“父君......儿臣现在的仙阶远远不如旌尘上神，旌尘上神一直都是儿臣的榜样，还请父君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一定更加努力，争取......”钧灼似乎总是打断颜凌的话。
颜凌身为少神君，更是钧灼的亲生儿子，却在钧灼这里从来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甚至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他该是有，多么难过啊......
但，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人会去在意，颜凌......便也习惯了......
“仙阶？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管你仙阶如何，和萧旌尘相差多少，我要的，是你站在他的位置上，是你一个人，高高在上的站在那个位置上！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他给我拽下来！”这一刻，钧灼似乎击碎了颜凌对自己仅存的一点敬仰与崇拜。
颜凌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的父亲......真的是一个为了地位不择手段的人......
在颜凌的眼中，父亲的位置已然是高高在上，自己不是上神，只站在天帝身边又如何？照样会被所有仙人指指点点，到时候岂不得不偿失？
但，他更不会知道，原来从这一刻，甚至更早，钧灼便盘算好了要坐在天帝的位置上，到那个时候，颜凌的仙阶自然无所谓了......
原来，本勤勤恳恳的东海神君，竟也有这么不堪入目的一面，野心大到说出来会遭众人耻笑。
可钧灼，只是守着自己的野心，一步也不肯退让。
他想要同颜凌里应外合，帮助自己坐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但他或许千算万算，没能算出这些年被自己逼迫的不成样子的颜凌，竟然心底也保留着一份任何人无法侵犯的净土，那便是和平，便是正义......
他的心，远比钧灼要纯净的多......远比钧灼，要好得多......
“你不是......喜欢那只狐狸吗？”钧灼原来从多年之前，便发现了颜凌对小羽的那份情愫，哪怕是在儿时，可是像钧灼这样的人，什么事情想不出来呢？
就算颜凌和小羽是纯洁的友谊，就算没有这一层感情在，钧灼都会以此为要挟，没完没了吧......
“我......”颜凌不想对钧灼撒谎，若是承认，却又怕连累小羽。
“你不用反驳我，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但她心中......不是只有萧旌尘吗？你仙阶虽然没有他高，但身为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姑娘，难道不该放手一搏吗？”钧灼竟还使用了激将法。
颜凌似乎并没有被钧灼这些话所刺激，反而心中多了一份平静，是啊，正如钧灼所说的，小羽的心中，只有旌尘一个人......自己做再多，都是徒劳无功的，与其如此，与其牺牲一切做着没有结果的事情，还不如早些放手，哪怕只是为了有资格站在小羽面前与其平视，都值得自己去努力，但若要自己因为这些而与旌尘为敌，颜凌做不到，就算颜凌在钧灼的强迫之下如此做了，心中......也是不会好过的。
况且，若是自己心中真的这样想了，那才是真的不配站在小羽面前.......
颜凌明白的，就算自己真的这样做了，心中......也是要有万般不安的.......
但，钧灼的这些话，却彻底让颜凌看清了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哪怕最后结局如何，自己究竟有没有反抗成功，他至少知道，自己所崇敬的那个父亲，不再是原来的模样了......
看着父亲势在必得的模样，就好像，他有多了解自己一样，就好像，他的儿子，是一个为了得到什么就不择手段的人一样......
颜凌心中不禁冷笑起来，自己的父亲......原来从始至终，就没有了解过自己......
原来，自己所想让父亲明白的一切，最后都是徒劳，甚至比成为唯一站在天帝身边的人还要困难......
想到这里，颜凌，终究是不再奢求了.......他知道，没有可能了.......没有可能，说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