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双杀
“轰！”
翻滚的气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迎面而来。正快步前进的韩弈被气浪整个掀翻出去。他身后的凌墨第一时间拉住他，却也被气浪整个掀翻。
走廊里原本摆放的各种装饰品，都像是秋风中的落叶一般，稀里哗啦地掉在地上毫不吝惜地翻滚着。
耳边已经变成了一片寂静的轰鸣，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身体因为空气的挤压和地面的撞击而剧烈地疼痛，到最后已经感受不到痛楚。翻滚了几圈，就连头脑中一直存在的方向感也消失无踪。终于，头撞在了墙壁上，意识消失了。
这趟旅程还真是不顺。
在失去意识前，韩弈这样想着。
“少爷，少爷！”
声音好遥远。不仅遥远，还小到听不清楚。
“少爷！少爷！”
声音那么焦急，是谁呢？有点熟悉。
“少爷！少爷！”
韩弈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他下意识地搂紧双手，却发现怀中已空。他分明用力搂紧了那个自以为坚强的私人助理，保护她不被爆炸波及的。
“少爷你醒了。”凌墨有些激动，俏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爆炸的瞬间，韩弈将她搂在怀里，还伸手护住了她的头。她虽然免不了受到爆炸的波及，却没有受伤。
“发生了什么事？”韩弈揉着头，记忆有些混乱，头昏昏的，甚至有一点恶心。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倒霉的人呢。一天之内遇到两次爆破，别说他脑袋里装的是脑细胞了，就算装的事豆腐脑，也应该被这些事情摇碎变成豆腐碎了吧……
“厨房发生了爆炸。”看到韩弈脸色微变，凌墨依然用平静的语气，继续说，“度假村整个坍塌了。”
“什么？其他人呢？”
韩弈坐起来，四下观察。
“老板在那里扒瓦砾。服务员在帮他。至于剩下的人……”她换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一些，“应该是被埋在瓦砾里了。”
韩弈脸上的表情瞬间崩塌，原本受伤的地方迅速传来痛感，让他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爷你没事吧。”
韩弈揉着脑袋，奋力站起来，一边拉住凌墨一边往秦昊天的方向走：“还问我有没有事，当然是帮忙救人！”
“他不同意。”凌墨拉撰弈，“老板似乎认定，整件事是我们做的。”
“啊？”韩弈完全读不懂秦昊天的脑回路。这个可能面临丧子之痛的老头，大概是神志不清了吧。“没事，”韩弈考虑了一会儿，单手按住头，“救人比什么都重要，别管他怎么想的，挽救生命是最重要的事情。”
于是，凌墨扶着跌跌撞撞的韩弈走上废墟，开始挖东西。
走过来才发现，还真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原本就不算结实的度假村，这会儿塌了半边。砖块堆积起来的墙壁在冲击过后变成了无数红砖碎块。可能是建造的时候就有些偷工减料吧，或者这房子当真是年久失修到变成豆腐渣的地步。整个厨房已经消失了。大部分的房间，都沐浴在阳光里。所有的玻璃窗都变成了只剩框架的空洞，通过这些空洞还可以清楚地看到，灿烂的夕阳照射在墙壁上的绚丽色彩。
整个度假村，都成了残垣断壁，只剩下角落里几个没人住的柴房还基本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秦昊天蹲在秦越房间的位置，用力扒开地上的瓦砾。他的头，被爆炸时飞溅的砖块砸中，鲜血顺着他的额角向下流淌。他完全顾不上包扎，甚至连抹掉血迹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他的手，因为不断搬动坚硬的瓦砾，已经被磨得鲜血淋漓。他的嘴唇一直在颤抖，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东西。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瓦砾里，连一刻也不曾离开。
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充分表现在他充满横丝肉的脸上。原本决绝的表情，配上那双急得发红的眼睛，都变得有些可怜。
“他这样多久了？”韩弈问跟着秦昊天身边的孙宇朔。
孙宇朔摇摇头：“从我醒过来，他就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他才好。”
韩弈手下不停，飞快地扒开了一小块空间。他脚下的位置是靠窗的部分。窗前原本放着的椅子，已经被房顶的玉石板砸成了碎块。这种砖混结构的老房子，原本就很容易发生危险。地震、爆炸，甚至力量较大的撞击都可能导致整个房屋的坍塌。而造成伤亡的主要原因，就是用来当做屋顶的玉石板，整块砸在人身上，根本连躲都无处躲藏，必死无疑。
“找，找到了！”
挪开不知是第几块瓦砾以后，孙宇朔突然发出一声欢呼。众人都停止了挖掘，跑到孙宇朔身边帮忙。
孙宇朔挖的地方靠近原本的厨房，多数的瓦砾都有灼烧过的痕迹。虽然看不出火源是什么，但爆炸的威力并不小。
在这些漆黑的瓦砾中，一只同样漆黑的干瘪的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支出瓦砾，好像在向什么人炫耀，又好像在为自己做标记。众人一起动手，很快将瓦砾中的人挖了出来，只是在看到他的瞬间，众人都是呼吸一滞。
那个全身焦黑的的人，是刚刚跟在秦昊天身边，娘里娘气的林庆，也就是韩弈怀疑的杀人凶手！
“这怎么可能？”韩弈情不自禁的呢喃，毕竟，没有那个凶手会蠢到把自己也给害死。按照之前推理的逻辑，那个不在场证明只对林庆有作用，可是为什么？他怎么会死在这里，而且很明显不是自杀。
难道推理错了，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不在场证明的问题？
等等。
第一个被杀的女士，是被人用刀割断了喉咙。
第二个被发现的桂宝林，是被人用身子绞杀在后院。
第三个被发现的林庆，是被炸死在厨房里。
难道……这并不是单独的案件，更加不是冲动犯罪。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被某人安排好的吗？
等一下等一下，重新想一次。
他被人用信叫到度假村，后来发现叫他来的人是林汀。他去山口赴约的过程中受到袭击。接下来,山口发生爆炸，林汀失踪，他也被度假村里的人抓了起来，并且关在房间里。然后是叫做小颖的女士被人割喉、桂宝林被人绞死、然后是林庆被炸死……
还有，他们说的那个，想当年……
原来如此，事情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被他们隐瞒的关键。
“这是，不可能！”秦昊天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他的精神似乎彻底崩溃了。
韩弈立即凑上去看。
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是一张苍白到面无人色的脸。因为被水长时间浸泡，皮肤表面已经开始发皱起皮。胶带绑紧了他的双手和双脚，还贴在他的嘴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可能是前几期杀人案的凶手，甚至他的死亡时间，可能比桂宝林还要早很多。
“他不是，杀死小颖和老桂的凶手吗？为什么？为什么！”秦昊天丢下他，向另一个方向疯狂挖掘。他或许很不愿意相信，这个被自己冤枉的同伴，其实很早已经死去了。
“他可能是，被人扔进蓄水池里，等到开始蓄水，就慢慢淹死在里面。”韩弈也继续挖，口中却已经做出了判断，“之所以一直找不到他，是因为他在爆炸后就被人控制了。或许，他才是实际意义上，第一个死者。”
“别说了！”
秦昊天就是嘶吼着，将抓在手中的瓦砾扔向韩弈。
石块擦过韩弈的额头，落在他身后的瓦砾堆中。
“你还没打够吗？”韩弈抬起眼睛，声音冷冰冰的，“还是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隐藏那些罪恶的过往，为真凶掩盖杀人动机吗？”
秦昊天不理会韩弈，依然拼命地扒着瓦砾，一刻不停，就算手指上的血染红了断壁残垣，也依然一刻不停。
“你的儿子，已经代替你完成了五行杀人，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吧。这个死掉的，应该是你，而不是秦越才对。”
秦昊天的手，抖了一下，站起来的样子有些瘆人。
“你说什么？我儿子没有死，他还活着！”他咯吱咯吱的磨牙声伴随着这些文字，一点点挤出来，就连胆大的凌墨都情不自禁地站躲到了韩弈背后。
“你没有发现吗？金、木、水、火、土。如果埋在里面的是你，一切就完美了。”韩弈抱着肩膀，冷冰冰地说。
“是你！是你对不对！”秦昊天摇椅晃地走向韩弈，染血的手指抓向韩弈的前襟，“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来，什么都不会发生！你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韩弈毫不抵抗，缓缓地说着这句名言，“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前人种业，后人自然承受业火。天经地义。”
“就是你这个妖孽！都是因为你这个妖孽！”秦昊天双手卡撰弈的脖子，陷入了疯狂，“我要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