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天灾？
贵妃宫里，卓越正在听芳姑讲述外面的见闻。
现在宫里，只有芳姑和香姑能来往于宫里宫外，每次出去回来，都要给卓越讲一回出去的见闻。芳姑忽然说起中州府接到一个案子：
一个军户起诉一个兽医，把他的战马治死了。这还不说，等自己去领死马，却发现马皮被剥走了，马肉也不翼而飞，只给他留了些马骨头。他找兽医评理，兽医却振振有词：“我只管活马，谁管你那死马？”争讼到中州府。
中州府尹审讯得知，马皮被卖给一个叫臧六的药铺老板。药铺老板说自己又倒手卖给一个流动的皮匠。最终没有找回来。
军户的战马虽归个人喂养，但在军方都有注册的，就是死了也要有尸体销账。
府尹想要按照市价责令兽医和药铺老板赔偿，但军方不答应。声称这马乃是及瓜部落新酋长供奉的良驹，就算马皮也不能外流。于是上报兵部，兵部就把兽医以盗窃军马，贻误战机的罪名抓进军营，严加拷打。至今没有见到结果。
卓越沉吟道：“朕倒没有听到有人报案，可能已经内部消化了。只不过药铺要马皮做什么？令人费解。”
这种鸡毛蒜皮的案子，远不是天子所能干涉得了的，也就当成一个街头巷尾的奇闻趣事而已，听听也就过去了。
梁雪忽然说了一句：“御膳房有件有趣的事，你要不要听听？”
卓越故意摆脸道：“没趣朕可要罚你！”
梁雪看看姐姐的表情，却见她没有什么表示，反而笑吟吟地听着，便说道：“你知道皇后喝的金雉猴头汤里都有什么？”
“金雉、猴头呗，没意思！”卓越摇摇头。
梁雪嘻嘻一笑，“那需要用‘宰相夫人’吊汤的！”
卓越起身道：“什么，梁老夫人亲自过来做汤？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如何使得？走，快随朕去好好谢谢她！稍后要重赏梁丞相！”
宫中上下全部笑了起来，香姑笑着说：“万岁爷，不是梁丞相的夫人啦。这是大安国宫廷对陈醋的尊称。”
“尊称？出自何典？”
梁玉过来道：“唐太宗想叫丞相房玄龄纳妾，房玄龄推说夫人不许。太宗就把房夫人叫来，给她一个酒坛，对她说是毒酒。如果她不许丈夫纳妾，就要毒死她。房夫人毫不犹豫把那坛子的‘酒’喝了少半坛，这才知道里面装的是陈醋。大安朝宫廷里，就把绛州陈醋叫‘丞相夫人’了。”
卓越哈哈大笑：“这房夫人要求丈夫始终如一，是个奇女子啊！都是无知者乱嚼舌根，不过，她宁死不屈，也真够烈性！”
梁雪噘嘴道：“知道了，又来说教人家。”
卓越哈哈大笑，“好啦，皇后最近身体虚弱，朕要去看看。雪儿，你要跟姐姐好好读书认字做女红，别把时间都荒废了。”说完就要走。
梁雪忽然道：“我也想皇后姐姐了，咱们一起去吧。也好给姐姐尝汤。”
卓越点点头，你就随朕一起去吧。顺便把你在西域路上见闻都好好的讲讲。
走在路上，梁雪忽然道：“昨天，晨曦宫那位据说也要吃酸的，去御膳房讨要，结果只讨来一把山红子＿，她算什么，也配和皇后姐姐争？”
这女孩，心直口快，唉！
卓越非常无奈摇摇头。
充媛虽然性格好强些，又喜欢争上风头，但却是个识大体的女子。手下人看到朕处罚了肇事扶桑国武士，就以为要拿她开刀了，于是也就敷衍起来。
唉，朕不是没有难为她吗？至于那拔鸡毛——梁雪还曾远赴西域呢，叫她在御膳房干点活叫惩罚？她那个太子哥哥仍然在国子监读书，那个太监弟弟出了蚕室仍得重用。有时间要好好安抚她一回。
于是卓越，只是笑了笑，没有搭话。
迎面遇到淑妃宫里的人，对梁雪说：过几天就是皇上亲自耕种一亩三分御田的时候了，这个仪式需要好好的筹备，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已经在筹备，请德妃娘娘也一并参与筹备工作。
梁雪一撇嘴：“什么德妃，‘飞不得’了！”不过还是悻悻然跟着来人走了。
坤元宫里，卓越俯下身去，听皇后腹中胎儿的心跳，一脸的幸福。皇后温柔地看着他，并不言语。
一进来卓越就絮絮叨叨地问吃好不曾，睡好不曾，又呕吐没有？那喋喋不休的架势，几乎要把铁人问烦了。不过皇后却仍不厌其烦的解答他许许多多看起来非常幼稚的问题。
问话的人终于住了口，却又做出这种孝子的举动。
男人啊，永远都长不大！
李仙蕙无声的笑了。
“嗯，真的皇儿踢脚了！”
李仙蕙道：“你怎么知道就是男孩？”
卓越道：“天子金口玉言，朕说是男孩就是！”
“如果是女孩呢？”李仙蕙含笑不语。
“那你就接着给朕生，生个十个八个的，总有一个是儿子吧？”
“去你的，”李仙蕙脸红道，“当人家是什么了？”
卓越哈哈大笑，不一会，又没话找话：“仙蕙，皇儿降生以后，朕马上就封他做皇太子。然后，就交给岳父国丈，叫他带回东南州抚养。”
李仙蕙道：“那怎么行？我可舍不得！”
“当年朕不也出生就被皇祖父送给卓少师抚养吗？这样就会早日知道民间疾苦，做一个有道的明君。说不定，也会找回一个女状元媳妇呢！”
李仙蕙啐道：“少臭美啦！你当女状元遍地都是吗？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想到二人在李半城家里初会的情形，一阵甜蜜。
听他煞有介事的计划起开设女科的事，李仙蕙又好气又好笑道：“喂，你还当真啦？”
“不当真怎么给皇儿找个好媳妇？”
李仙蕙幽幽地说：“每次听到你痛苦的遭遇，我就心如刀绞。只盼着这些都不是真的，你还是平常的你，我还是平常的我。卓越，我们不要叫皇儿再受苦了，好不好？”
“好啊，你的孩儿，朕放心。”
李仙蕙沉默一会，突然问道：“卓越，你还爱我吗？”
“我对你的心，永远如大闹闵王府那一日。”
李仙蕙低声说：“自从石牢里你舍命救我，我心理就容不下别人了。听说你被假的皇太孙害了，我真心不想活了。如果不是身边人看的紧，早已不在人世了。天幸你安好，我也无恙。虽然你抽不出空看我，但我心理也是甜的。”
卓越心里突然有一种深深地愧意。
就在帝后二人你侬我侬之际，有侍女进来，说道：“娘娘，汤好了。”
李仙蕙正在感动之时，哪里有心思吃东西？推辞道：“等等再吃吧，现在不饿。”
宫女欣然道：“告诉娘娘一个好消息：今天御膳房是格外用心了，肉炖得格外地烂！香喷喷的，您尝尝！”
李仙蕙也闻到了香味，还有她最喜欢的酸酸的味道，她笑着起了身。卓越亲自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品了一下，笑道：“果然很香呀！要不要朕这么喂你？就像那天在石牢里一样。”
李仙蕙脸红了，“当了皇上的人了，还那么不知羞。哪里有那么娇气？我自己来吧！”
卓越在一旁看着李仙蕙优雅的品着金雉猴头汤，心里一阵温馨。
有妻子，有孩子，这样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吧？想不到在寻常百姓家很容易做到的事，在朕，就千难万难。做什么，去哪里，都要考虑到所有人的利益。这些时候的冷落，难为我的仙蕙了。
吃吧饭，两人有话了些家常，转眼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卓越起身道：“仙蕙，你先休息，朕还要去接见太尉，商议西京平叛的事。如果实在棘手，朕考虑要御驾亲征了。”
仙蕙刚说一句：“妾恭送陛下。”忽然失声叫了出来：“哎哟，肚子疼！”卓越吓了一跳，“你怎么样？”
仙蕙强忍着道：“不妨事，昨天动了一下胎气，胎象一直不稳，找供奉来医治一下就好。”
可是，这次却不必寻常，太医院的那个女供奉来了，调治一下，不料越疼越剧烈。不一会，坐垫之上鲜红一片。
供奉大惊失色：“不好，娘娘可能要……”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怎么样？”卓越心中一沉。
“胎气动的厉害，已经下了红，这胎恐怕要保不住……”
卓越腾一下站了起来，“朕告诉你，儿子没有了可以再生，但如果娘娘有什么闪失，朕就要你的命！”
供奉连忙找最有经验的产婆给李仙蕙接生。
在忙乱了半天之后，李仙蕙产下一个成形的死男婴。皇后听闻消息，泣不成声，卓越好言安慰。
这也罢了，产后胎衣长久不下，血流不止，供奉束手无策。
太后闻言，不顾病体也挣扎着赶来，安慰起皇后来。她有经验，说道：“快，准备上好的阿胶止血！”
卓越也下达命令：不要心疼阿胶，能保资后娘娘的命，就是奇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