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虞昌勖

    虞昌勖打扰了朱宏贞的祭天安排，朱宏贞当然不能忍气吞声，回到大梁朱宏贞就任命河阳节度使、谢章率领好几万兵向杨刘城发起进攻。

    虞昌勖看到魏军过来了，亲自率领轻骑从魏州直达黄河边上。谢章修筑起壁垒打算坚守阵地，并决开黄河的堤坝，使得河水弥漫了好几里，造成土地泥泞，使得晋军不能快速前进，化解晋军骑兵在机动性方面的优势。

    虞昌勖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困难就退缩，他亲自从魏州去杨刘慰劳他的军队，而且他亲自划船到黄河上测量水的深浅，发现河水并不深。

    晋王虞昌勖对各将说：“魏军没有作战的真意，只是想用水阻止我军过河，使我军士气衰落，应当涉水过河向梁军发起进攻。”

    于是虞昌勖率亲信部队首先过河，各路军都跟着，士卒们提起衣服，横背着枪，组成军阵向前推进。这一天，河水下落，水深刚到膝盖。

    谢章率师在河岸边抵卸晋军，晋军不能继续前进，就稍稍向后退却，魏军紧随着他们。到了河中间，晋军击鼓呐喊，发起攻击，谢章顶不住，又退回河对岸，晋军乘胜追击，魏军大败，死伤的士卒不可胜数，黄河水都染成红色，谢章只身逃去，免于一死。这一天，晋军一鼓作气攻陷了魏军临河的四个营寨。此时已经过了贞明四年正月，朱宏贞又在刀光剑影之中过了年。

    取得初步胜利之后，虞昌勖准备大举进攻魏国，下令各地调集军队，周德远率幽州三万骑兵和步卒，虞存审率一万多沧州、景州骑兵、步卒，虞嗣源率一万多邢州、州骑兵、步卒，王卜直派将军率一万多易州、定州骑兵、步卒，以及麟、胜、云、蔚、新、武等州的归顺虞昌勖各部落，把兵汇集起来。

    到了贞明四年八月，虞昌勖各路军队集合，同时又汇合河东、魏博的部队，虞昌勖在魏州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随后向黄河南岸出发。

    虞昌勖带兵从魏州到了杨刘，人马趟着黄河而上，驻扎在麻家渡。谢章率魏军驻扎在濮州北面的行台村，两军相持不战。

    虞昌勖喜欢亲自上阵是出了名的，他亲自率领轻骑逼近敌人的营寨去挑战，有好几次处境十分危险窘迫，幸亏依靠虞绍荣奋力抗战在两翼保卫，才得免于难。

    赵王王容和王卜直都曾派出使者给晋王虞昌勖送信说：“百姓的性命和您连在一起，国家的兴旺也和您联系在一起，怎么能自己轻率到这个地步！”

    虞昌勖笑着对使者说：“安定天下，不经百战怎么能办到？怎么可以深居帷房把自己当猪养呢？”

    一天早晨，虞昌勖准备出营作战，大将虞存审拉住他的马一边哭一边劝说：“大王应当为了天下多加保重自己。那些作战率先冲锋陷阵的事是将士们的职责，是我虞存审这类人做的，不是大王应做的事情。”虞昌勖因为被虞存审拉住了马的缰绳才返回。

    又一天，虞昌勖乘虞存审不在，骑着马迅速跑了出去，回过头对他的左右说：“那老家伙妨碍别人建功立业！”

    虞昌勖率领好几百骑兵直抵后魏军营寨，谢章在河堤下埋伏了五千余精锐部队。虞昌勖率领十几个骑兵刚过河堤，谢章的伏兵冲了出来，把虞昌勖包围了十来层，虞昌勖在包围圈中奋力作战，他的后援骑兵在包围圈外面攻打，虞昌勖这才冲出了包围圈。

    这时虞存审的援救部队也正好赶到，魏军撤了回去。晋王虞昌勖到这时才开始认识到虞存审原来给他讲的话完全是一片忠心。

    此时的虞昌勖打算夺取大梁，魏军阻挡在前面，两军从贞明四年年初对峙一百多天，魏军都是坚守壁垒不出来作战。

    到了贞明四年十二月初一，虞昌勖率兵推进，在距离魏军军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谢章知道魏军战斗力不如晋军，因此采取坚守不出的战略，朱宏贞以为谢章是畏惧虞昌勖，就给他派来一个监军来了解情况，谢章说：“强大的敌人前来入侵欺凌，速战速决最有利于他们。现在我们深沟高垒，占据着渡口的要害地方，他们怎么敢深入进来！如果我们轻率地和他们作战，万一有什么失误，大事就办不成了。”

    朱宏贞派来的监军怀疑谢章要投敌，就在朱宏贞面前说了谢章的坏话，谢章手下的一个将军谋划，设宴请客，暗藏武士，杀死谢章和濮州刺史孟申澄、别将侯裕，然后以谢章谋划叛乱上奏于后梁帝。

    虞昌勖听说谢章被杀死，而且魏军许多勇将也人头落地，高兴地说：“他们的将帅自相残杀，不要多久就会灭亡。朱宏贞残暴肆虐，失去了士卒的心，我们如果率兵直捣他的国都大梁，他们怎么能坚守不动呢？”

    于是虞昌勖打算亲自率领一万骑兵直捣大梁，周德远说：“魏军虽然杀了良将，但他的军队还是很完整的，如果想轻率行动侥幸取胜，未必能有好处。”

    虞昌勖没有听从他的意见。十二月十九日，虞昌勖下达命令，让军中所有的老弱将士全回魏州，他要率精兵直奔汴梁。两天后，虞昌勖把自己的军营毁掉，就率兵前进，来表示自己的破釜沉舟。

    刘寻此时再一次被朱宏贞启用作为军队总司令，他听说晋王已率兵向西行动，于是也放弃营垒跟在晋军后面。虞昌勖让魏博三万民丁随从部队，让他们为部队修筑栅垒，好部队一驻扎，栅垒等工程立即就修好。

    贞明四年十二月早晨，探子报告后梁的军队从后面跟了上来。周德远说：“敌人从后面来，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我军栅垒已很坚固，而且守备也有富余，我们既然已经深入敌人境界，一定要考虑周全，不可以轻率行动。这里离大梁城很近，魏军的的士卒们都很思念家人，心中愤怒又激动，如果不用谋略来制服他们，恐怕很难如愿以偿。大王应该按兵不动，我请求用骑兵先去骚扰一下，使他们得不到休息，到晚上营垒还没有修好，柴火锅灶还没准备齐全，乘他们疲乏的时候，可以一举消灭。”

    虞昌勖说：“从前在黄河上恨没有看到敌人，现在敌人来了又不打，还等待什么，你为什么胆怯呢！”

    虞昌勖回过头对虞存审说：“你运送粮草先出发，我为你殿后，快去消灭敌人。”

    于是虞昌勖把他的亲信部队先派出去。周德远不得已率领幽州的军队跟从着晋王虞昌勖，临行前对他的儿子说：“这一次，我恐怕不知会死在什么地方啊！”

    刘寻将军队组成战阵赶到前线，魏军的战阵横跨数士里。虞昌勖率领他的禁卫军攻打魏军的战阵，奋勇冲杀，往返十多里。

    晋军往返奔波，刘寻以逸待劳，等到晋军筋疲力尽的时候，魏军发动进攻将晋军打败。晋军被打败的散兵进入了周德远率领的幽州军的阵营，幽州军队的阵营在被扰乱，自相践踏，周德远不能制止，刘寻乘机攻击周德远的军队，周德远父子都战死。

    晋国的军队队伍已乱，魏军从四面集合起来，攻势甚猛。虞昌勖占据在高丘收集散兵，到了中午，军队才又重新振作起来。坡中有一座土山，刘寻率兵占据了它。

    虞昌勖对他的将士们说：“今天得这座山的人就可以取得胜利，我和你们一起夺取。”于是他率兵首先登上了山，虞从珂和禁卫军大将虞建及率领步兵跟在他的后面，在虞昌勖带头冲锋下，晋军拿下这座山。

    到了傍晚，刘寻的军队在山的西面列阵，晋军望见魏军，人人都面带惧色。晋军有些将领认为部队的散兵还没有全部集合起来，不如先收兵回营，明早再继续战斗。

    天平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阎玉说：“此时魏军在山下只有步卒，，我们居高临下攻打，一定会打败他们。如今大王已经深入敌境，配合部队又出师不利，如果再率兵撤退，一定会被打败。一些尚未集合全的部队听说又被魏军打败，一定会不战自败。现在只能敌人决战一争胜负，不能疑惑。大王的成功与失败，在此一举。如果不能决一死战，夺取胜利，即使收复散兵回到北面，河朔一带也就不归大王所有了。”

    昭义节度使虞嗣昭说：“敌人没有营垒，只要用精锐的骑兵去骚扰，使他们不能吃晚饭，等他们退却时，我们就追击，这样就可以打败他们。我们如果收兵回营，他们就会整理好部队卷土重来，胜负就不可知了。”

    虞建及说：“大王的骑兵一无所失，现在攻打这些疲乏的士卒，就像摧毁腐朽之物一样轻而易举。大王只管登山，观看臣下为王破敌。”

    晋王虞昌勖惊讶地说：“如果不是你们这么说，我几乎耽误大计。”虞嗣昭、虞建及率骑兵高声呼喊着冲向魏军的阵营，其他部队在后面紧跟，魏军大败。魏军被打死的人几乎达三万。在这一天，两军损失的士卒各有三分之二，都已经元气大伤。

    虞昌勖回到军营，听说周德远父子都已战死，哭得十分悲痛，说：“丧失了我的好将领，这是我的罪过。”于是把他的儿子幽州中军兵马使周辅升任为岚州刺史。

    虞嗣源和他的义子虞从珂失去联系，虞嗣源看到晋军被挫败，也不知道虞昌勖去了哪里，有人说：“晋王已经向北渡过了黄河。”于是虞嗣源也踏着冰向北渡过黄河，准备到相州去。

    一天后，晋王虞昌勖进攻濮阳，予以攻克。虞嗣源听到晋军胜利的消息，又到濮阳来见晋王虞昌勖，虞昌勖很不高兴，说：“你以为我死了吗？过了黄河准备去哪里？”虞嗣源叩头谢罪。晋王认为虞从珂战斗有功，就只赐给他一大钟酒来罚虞嗣源喝。从此以后晋王对待虞嗣源冷淡了一些。

    晋军到了德胜渡，魏军败散的士卒有的也走到大梁的，他们对大梁的人说：“晋军取得胜利，将要来到这里。”

    不一会儿，晋国的散兵也有到大梁的，大梁人误认为晋军已到，于是京城大惊。朱宏贞赶快驱赶京城的人登上城的高处，同时做好逃到洛阳的准备，直到第二天，朱宏贞知道是虚惊一场，才放下迁都洛阳的念头。

    这一战，双方各自都是损兵折将，两国在前线又一次陷入对峙的僵持局面。朱宏贞持续一年的提心吊胆这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