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夜宿
邱掌柜握着手上绿油油的枝叶,傻了一般:“那碧玉豆腐就是用这种树叶做的?”
“没错,邱掌柜不必怀疑,我既然答应卖给你,就没必要骗你。”束九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邱掌柜摸了摸胡须,由衷感慨,“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山间随处可见的树叶也能让束姑娘做成佳肴,姑娘真是奇人啊!佩服佩服。”
束九有些不好意思:“掌柜的言重。我也只不过是沾了先祖的光,知道的东西多一些罢了。”
她又道:“对了,邱掌柜,碧玉豆腐的吃法很多,除了拌糖吃以外,还有很多做法,我一一写给你吧。”
“那感情好。”邱掌柜高兴坏了,忙吩咐人去拿纸笔。
他坐下来,亲自给束九斟茶:“束姑娘,咱们生意人讲究一个信字,既然姑娘如此磊落慷慨,我自然也不该小气,价格就比以前再提三成怎么样?”
束九摇摇头:“邱掌柜,你想不想御珍坊一直客似云来,座无虚席?”
“那当然想啊。”邱掌柜一拍大腿,嘴咧到后脖子。
“那这样,我再给你写几个菜单同碧玉豆腐的秘方一起给你。你给我一万两黄金,以后这些东西便都是御珍坊的,和我束九没关系。”
“不是,姑娘这话何意?”邱掌柜有点乱,她开的价格虽高,但他经营多年付也付得起,只是听她这话似乎有别的意思。
束九微笑:“这是我同掌柜的做最后一次生意。”
“什么!”邱掌柜差点跳起来,“没有你,以后我的御珍坊可怎么办?你可不能啊。”
“邱掌柜稍安。”束九安抚,“御珍坊在玉京城几十年了,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那都是邱掌柜自己的本事,我那点东西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没了也没关系。而且我保证,绝对不会另起炉灶和你抢生意,你大可放心。”
“可是……”邱掌柜还是觉得不安心,这人就怕依赖,一旦有了依赖就很难再摆脱。他看了一眼门边杵着的长青,张了口又不敢说话。
束九瞧见他的目光,暗自高兴,这倒是个好借口。她故作为难:“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咱们就做一次痛快买卖,也当全一份朋友情谊。”
“好!咱们生意场上的人不讲究那些,姑娘你这个朋友邱某人不会忘记。”邱掌柜颇具豪气。
回去的路上,长青把黄金换成的银票交给束九,高看了她一眼:“邱庆元那个老狐狸也让你耍得团团转,你倒真是厉害。”
“说什么呢,你知道我怎么想?”束九白他一眼。
“哼,你肯定是想单干吧,在那之前还要敲诈他一笔。”长青嗤道。
“你怎么知道?”束九警惕,这人脑子怎么长的,和他家主子一样是个怪物吧。
“你那么爱财,舍得放弃?”长青觉得想这个词都是侮辱他的智商。
“你才爱财呢,我这是为了尊严,你懂吗你!”束九懒得跟他多说,她必须在玉京站稳脚跟,不能光靠谢君欢。那家伙靠不住不说,还很危险。她必须有个体面的身份,但绝对不能是身为平民的束九。
束九已经在玉京城惹来不少麻烦,再下去迟早要出事。所以她只能让束九慢慢淡出群众的视线,换一个身份重新开始。
两人刚到世子府大门前,束九便听见有人喊:“阿九!”
她回头,瞧见了宋宁,他瘦了一圈,整个人都憔悴了。
“阿九,为什么一直不肯见我?”他看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长青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把星禾那小子在心里骂了几百遍,真是没用,连个门都守不住。
束九不忍见宋宁这样,对长青道:“让我跟他谈谈吧?”
长青点头,径直入了府。反正在世子府门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束九招呼宋宁在门前的石狮子边坐下,对他道:“宋大哥,我们的婚约算了吧。”
“这怎么行?”宋宁站起来,急红了眼,“阿九,你应了我的。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也身不由己。”束九苦笑。
“我,我……”宋宁顿了片刻,道,“我等你。那些公子哥儿最会见异思迁,有一天你出来了就来找我,我会爱你护你。我一定会很用功,明年考个功名,将来做官照顾你。”
“好,等你考上功名再说。”束九不想让他失去斗志,只能鼓励。
“什么!爹竟然没有把那贱民带回来,”陈锦如一巴掌拍在桌上,“真是气死我了,难道谢世子就如此护着她?”
“男人嘛不都是这样,宠的时候能捧上天。失宠了她就是烂泥。娘子你就瞧好吧,咱们有的是机会处置她。”小茹安抚。
“可是爹爹当着下人的面骂我,还要我去道歉,这贱人让我出这么大丑,不报此仇我咽不下这口气!”陈锦如恨恨道。
“娘子,事有轻重缓急,过几天就进宫了,这可是头等大事,咱们犯不着为了个贱人耽误事,等大洋您当了娘娘尽可以折磨她。”小茹劝道。
“是啊,我是要做宫妃的人。”陈锦如瞬间大笑,“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养了两天,谢君欢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前段时间好不容易长点肉又瘦回去了。
长青在书房外徘徊了许久,终是不敢进去。
谢君欢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有什么事,进来!”
长青推门进去。他走得很慢,平日总挂着笑的脸上此刻一片死寂。
他抖着手,将一封传书递给谢君欢:“冥灵传来了消息。”
谢君欢怔了一下才接过,看完之后,双目红得仿佛要滴血。
长青陡然跪了下去,抱着哭腔:“爷,你可要保重啊!”
谢君欢没有说话,静静地待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可他握笔的那只手,已将笔杆子硬生生掐断。
是夜,束九睡得正香,床忽然震了一下。她猛地惊醒,就看见眼前杵着一张惨白如纸的脸。
“谢,谢君欢,你怎么了?”她抱紧自己。
他没反应。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她问。
他还是没反应。
她生气了:“要睡回去睡!”
“闭嘴!”他开口,声音嘶哑得难听。
她抖了一下,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
她低头,瞧见他双手上血迹斑斑,而他整个人似乎都在轻颤。
她开始担心:“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谢君欢你有事说事啊,别吓我,啊!”
谢君欢突然将她搂紧了怀里,双臂越勒越紧,让她喘不过来气。
“你,咳,你放开。”她骂他咬他,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手稍稍松了些。
束九撒口,不敢再出声。因为她感觉到,她脖子上有滚烫的液体滑过。
谢君欢在哭啊!
她觉得一定是出大事了,她急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