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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献帝的恐惧

    束九在御书房才跪了半天,献帝就受不了了。

    他真想御笔一挥准了她的奏请,可他不能。秦钟带头的反对派也跪在那里,与她针锋相对。

    他若那么做了,便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祖宗所定的法度,岂能是轻易更改的?

    他也想冲出去将她打晕扛进来,可那样于事无补,他能阻止得了一时阻止不了一世。更何况她会怨他。

    他叹气,对尚于道:“让燕夕去劝她。”

    尚于领命而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魏太后就来了。

    “皇帝,那么多人跪在御书房外,成何体统?”

    献帝只是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母后,这是前朝的事,您就别管了。”

    “皇帝,你就是这么对哀家说话的?”魏太后不悦,“你这是在责怪哀家后宫干政?”

    “难道不是吗?”献帝想起那一支神秘的禁宫之箭,脸色很是不善,“母后插手朝中的事还少吗?”

    魏太后被她说得糊涂,更是不悦:“皇帝你到底在说什么,哀家何时插手了朝中的事?后宫哀家都少管,皇帝究竟是听信了哪个小人之言,说出如此诛心之语!”

    明明做了却还不肯承认,还要说得自己一副委屈的模样?献帝忽地想起束九曾说过的话,或许他的母后真的觉得他这皇帝无能,想要在背后操控他吧!

    他心寒,面前的这个可是他一心敬重的母亲啊,从小到大的孺慕、依赖,在他心中母亲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在他心里母亲的怀抱是世间最温暖的存在。

    小时候她明明是那样疼爱他,为何现在全都变了,她给他的爱越来越少,甚至连一张笑脸也难得见?

    难道生在天家便是如此可怜,连母子亲情都要越变越淡薄吗?

    “母后,你看看这个!”他拿出了那支箭,面对生身母亲,他还是忍不住,不想再戴着帝王的枷锁,继续虚伪与猜疑,“这支射杀黄亚的箭,乃是禁宫大内神武卫才用的,寻常人得不了。可那日朕在宫外,能调动神武卫的除了母后您还有谁?”

    魏太后被他说得发懵:“皇帝你在说什么,哀家完全听不懂。什么神武卫的箭,什么射杀,射杀了谁,哀家一介女流怎么会干这种事?”

    她惊讶的表情让献帝的坚信动摇,他不由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是他弄错了?

    他存着怀疑,将卢文正、束九与黄亚的事说了一遍,试探道:“母后,这真的不是您做的,真的不是您不喜长笙,故意要与她过不去?”

    听完了来龙去脉,魏太后才算是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更是怒火中烧:“皇帝你可真是糊涂!哀家堂堂太后,何必用这种麻烦的办法去寻一个臣子的不愉快?更何况那日你去做什么哀家怎么知道,又如何能派人尾随,那么感刚好地将人射杀?”

    献帝目光微闪。

    魏太后夺过那支箭,又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哀家要杀人,又怎么会蠢到用带着禁宫标志的箭,哀家随便找一支不就能摘掉自己的嫌疑了吗?”

    献帝皱眉:“真的不是您?”

    “当然不是。”魏太后冷哼,“哀家就算不喜刑部那小子,有的是办法叫他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徒惹陛下的怀疑,你还什么都没得到?”

    听闻此言,献帝霍然开朗,原是他蠢了。

    是他先入为主,认定了魏太后不喜束九,加之神武卫的箭不是常人能得到,心中第一个就想到了她,却又因为不愿面对而没有深想此事,所以才忽略了这许多漏洞。

    “母后,儿臣不孝,儿臣不该如此疑您。”他惭愧地对着魏太后深深一揖。

    魏太后扶着他的手,也放柔了声音:“陛下何用如此,别说你是天下之主,便说你我是母子,母亲哪有记恨儿子的?只要你以后莫要再听信旁人的话,疑哀家便是。”

    献帝卸下了心头重担,无比的轻松,笑道:“母后,真的没有谁说什么,一切都是儿子自己糊涂。”

    魏太后看着他道:“你既然明白了,哀家也不会放在心上,但你是天子,糊涂了一次,不能糊涂第二次,这一次你该怎么做,知道吗?”说到这件事,献帝便为难了。

    束九的性格他太了解了,不允了她她不会罢休,可他又实在师出无名,若允了她,怕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他的犹豫被魏太后看在眼里,她转了转眼珠,道:“哀家是为你好,你与刑部那小子外头已经传得风言风语,你还要说得更难听一点吗?哀家是后宫中人,可哀家也是你的母后,也是大昭的太后,哀家不能看着你做错事,对不起皇室的列祖列宗!”

    “就算你再护着那个刑部的小子,也不能置祖宗的法度于不顾。皇帝,现下不是你犯糊涂的时候,赶紧驳回此事,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拖出去斩了!”

    “母后,他也是国之重臣,怎能说斩就斩?”献帝激动道,他是决计不肯伤害束九的。

    “真想不到陛下对那小子如此在意啊!”魏太后意有所指。

    献帝觉得不能让束九在她心里的形象变得更坏,急忙想要解释。

    魏太后却接道:“皇帝,她这样跪在御书房外是什么意思,逼宫吗?你说皇帝,怎能容臣子这样胡来!哀家便明确地告诉你,她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别说哀家不会放过她,就是整个皇室都不会放过她!你若真想要她活命,便早早地打发了她走!”

    魏太后这算是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献帝心知没有办法了,废除祖宗定下的法制这种大事确实不是束九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的。

    虽然他明白她心中所想,能够理解,可是旁人不会明白,不会懂。

    他无奈,对魏太后颔首。

    何况再让束九跪下去,她的身子也受不住。

    他走出去,正正与束九的目光对上,他移开目光,对秦钟等人道:“废除女子刑罚的事,朕不准,众位爱卿回去吧。”

    “陛下圣明!”秦钟等人拜下高呼。

    “陛下,这种刑罚对女子来说是不人道的!”束九喊道,“况女子生育子嗣,承担着传宗接代的重任,本就应该善待之,我大昭泱泱大国,难道连女子都不能善待吗?”

    “荒谬!”秦钟指着她骂,“这与女子生育子嗣有什么关系,这刑罚是针对那种犯了罪的女子,又不是全天下的女子都要受刑,刑罚便用来震慑的,若是没了此刑罚,天下的女子岂不都想着犯罪了?”

    “为犯罪的女子所设?”束九冷冷地盯着他,“秦大人是不曾见过女犯吧,本官却见过!有些女子不过是犯了点小错,便要被投入大牢,破身这种刑罚你知道吗,那些狱卒借着这种刑罚肆意凌辱女犯,甚至将人糟蹋致死,她们本来罪不至死的,若不是有这种下流的刑罚,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枉死?”

    “那便是狱卒的错,该严惩狱卒,又关刑罚什么事?”秦钟哼道。

    “天下的狱卒都是一样,你能杀尽天下的狱卒吗?”束九悲愤,“天下皆对女子不公,无人看到这不公,无人敢为这不公呐喊,我愿来做,你为何要阻拦,你难道没有妻女,没有姐妹吗?你愿意看着你的妻女姐妹遭受这种残忍的折磨?”

    “你……”秦钟被她眼神一摄,竟失言了片刻,然而很快便镇定道,“无论如何,祖宗之法,不得更改!”

    “你!”

    “闭嘴!”献帝吼了一声,“这里是御书房,谁容许你们在这儿喧哗,来人啊,秦钟掌嘴五十!”

    秦钟不服:“陛下,明明是她先挑衅,为何只罚我一人?”

    “朕就是要罚你,你有何异议?”献帝冷冷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掌嘴乎?臣领罚。”秦钟端端正正地跪下,一身的傲气,死死地瞪着束九。

    小罗子被献帝浑身的怒意感染,狠狠下了死手,打完秦钟的嘴便高高肿了起来。

    “都退下!”献帝喝道。

    束九却不肯走:“陛下……”

    “再多言哀家便斩了你!”魏太后阴沉沉地看着她。

    “陛下若不答应,臣便在此长跪不起。”束九只看着献帝,依旧坚定。

    献帝急得火上浇油,尚于怎么还不回来?

    便在这时,尚于回来了,燕夕也来了。

    “燕夕,将她带走!”献帝沉声。

    燕夕看了一眼面前的气氛,便能猜到之前有一场剑拔弩张。何况束九的脾气看似温和,实则是最固执的,她要做的事便一定要做到,绝不肯轻易罢休。

    他心下一叹,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活得如她这般潇洒自如,可谁又知道这般的潇洒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她只怕还不知,自己究竟是在与什么对抗?

    他走过去,蹲下来看见她双眼里:“你在这里跪死,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为民请命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那我也要一试。”束九坚决。

    “好,你有骨气!”魏太后冷声道,“来人啊,把她给哀家拖出去!”

    “母后!”

    “太后,慢!”燕夕和献帝同时出声。

    魏太后看向燕夕。

    燕夕揽住束九道:“太后,她不过是跪得太久腿麻了。”

    他转头看着束九,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这个办法实在太蠢,赔上自己还什么都得不到何必呢,不如先跟我回去,大家一起想办法,或许还能想个万全之策,你说对不对?”

    束九怔怔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燕夕微笑,双手抄着她腰将她抱起,对献帝道:“燕夕告退。”

    话罢他不看众人,径直走了出去。

    束九的腿真是伤着了,膝盖冻得红肿。霜白给她上药,都要心疼死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姑娘你说你这是为什么,那个刑罚不废就不废喽,反正您又不怕。何苦这么糟践自己?”

    “霜白,你不明白,我只是想对得起自己活这一世。”束九轻叹,谁又能明白呢?她曾经活在那样的社会,那里没有专门针对女人的刑罚,那里女人过得比这里好太多太多。

    她想回去啊,可是她回不去。

    看到白晓云,她才真正明白这里的女人有多可怜。

    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地多做一点,能改变一点是一点。

    “若没有这些刑罚,便不会有那么多女子枉死了。”

    “可是姑娘,不可能的。霜白虽然是个丫头,却也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霜白哭着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不会有人能改变!姑娘,你不要再跟陛下闹了,不值得的。”

    束九不想她难受,便假意点头。

    但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事?不可能的。

    那些残忍的刑罚,她一定要废除。

    但燕夕说得也有道理,不能硬碰硬,或许可以想别的办法。

    腿好些后,她便不断地翻阅卷宗,希望能找到古之先例,看看能不能效仿。

    范弘瞧见她如此,不忍心,也帮着她一起找。

    束九诧异地抬头:“范大人,你不觉得我很荒谬吗?”

    范弘摸着胡子笑得欣慰:“长笙,知道我为何一直对你纵容吗?”

    束九愣住,她当然知道,因为那份所谓的恩情,可是她根本受不起,她根本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却腆着脸享受他的感激。

    她深觉自己无耻,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她苦涩着,却听范弘道:“老夫膝下只得一女,必然是珍之爱之,可惜她红颜薄命,亏得你才让她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束九忍不住想开口,他却摆手道:“你听我说。她是个非常开朗活泼的孩子,甚至某些地方跟你有些像,比如这份固执。当初选秀她其实不想去,只是碍于规定,我不得不逼着她去。现在想想,若是当时顺着她的心意,她现在便能好好活着了。”

    “你知不知道,当初她曾经问过同你一样的问题,为什么会有那些针对女子的刑罚,为什么女子和男子不一样?她还曾问我,为何女子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男子却不用。当时老夫觉得那实在惊世骇俗,可现在却明白了。”

    他看着束九,眸中闪出点点泪光:“她同你一样,都是至情至性,至真至纯之人。”

    束九微微讶然,原来范小姐竟是这样的奇女子,真是可惜啊。

    她这样的人,为何偏偏如此早丧?

    束九垂下头,声音微微沙哑:“范大人,我保证一定让范小姐九泉之下看到她所希望的!”

    范弘微笑:“尽力就好,不必强求。”

    知晓他是变着法的宽慰,束九只是轻笑。

    她在这边绞尽脑汁的时候,献帝也没有闲着。

    懿云殿里堆满了尘封的卷宗,胡乱地散落了一地。

    献帝飞快地看着,没找到满意的便随手往后一甩,一份又一份,眼睛一刻都不歇。

    尚于拿着灯笼想照得更亮些,心疼不已:“陛下,歇歇吧,一时半刻怎么看得完呢。”

    “别管朕,朕一定要快些找到办法。”献帝将怀里的一摞卷宗甩了出去,又拿起了下一份。

    束九一定不会放弃的,他必须帮她想办法,否则她只会不停地折磨自己。

    “陛下,您到底想找什么啊?”尚于忍不住道。

    献帝头也不抬,话说得极快:“看有没有更改祖法的先例,若是古人能成功,便也如法炮制。”

    尚于应了声,不再问。

    一夜倏忽过去。

    天将明时,献帝啊了一声。

    尚于兴奋道:“陛下找到了!”

    献帝眸中也溢出欣喜,仔细地看去,可渐渐看下去,他越是心惊,脸上的喜悦也慢慢退去,被惊恐所取代。

    看到最后他脸色苍白,啪的一下合上了那本古籍。

    “陛下,怎么了?”尚于担忧。

    “没事,朕没事。”献帝伸出手去,尚于扶住,发现他的手竟在微微地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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