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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为什么还跑?

    束九才出了皇后,便觉得身后有人跟着,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十分明显。

    她回头望去,但除了来往的人群,什么都看不见。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她回到太守府,确定了束修和洪氏二人无事,这才放心。

    留下吃了饭,特意嘱咐束修近些日子行事小心,她又出府,打算去神仙居看看。

    一出府,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强烈地袭来。再回头看,却是空空如也。

    “星子!”她终是忍不住,高喊一声。

    星子从屋顶上跃下来,问道:“有什么事?”

    “星子,我身后可有人跟着?”束九有些怕地挨近了星子。

    星子盯着她,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她都怀疑是不是星子没发现。

    “真的。”星子道,“若有危险,我一定感觉得到。”

    “那没事了,你去吧。”束九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可她总觉得不安心。

    尽管星子那么说了,她还是隐隐感觉身后有人。

    她甚至怀疑,严佑根本没死,而是又扮成了别的什么人,在暗中观察她。

    神仙居生意依旧红火,尽管前几日差点有一场大战,但毕竟没殃及百姓,神仙居更是一点不受波及。

    冬子几个该怎样还是怎样。

    束九看见他们一点没受伤,依旧乐乐呵呵的模样,心里的石头便放下了。

    冬子远远看到她,挥手大喊:“东家,你来了!”

    他跳到束九面前:“东家你没事可就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们几个多么担心你。”

    束九笑道:“我这不是好得很嘛。”她便是知道他们会不放心,所以特意过来报个平安。

    “我就说东家吉人自有天相嘛。”薛山哈哈大笑,“东家你不知道,那天城门处好一通轰炸,石头哗啦啦跟下雨一样,不知道多少店铺被砸坏了,我们神仙居一点事没有。而且啊,当时还有很多人保护我们呢。”

    “有人保护神仙居?”束九对此很是疑惑,“你怎么知道?”

    “他们就站在神仙居外头啊,突然出现的,手上都拿着刀呢。当时乱七八糟的我们都躲着没敢出来,不过我透着门缝看见了。”薛山手舞足蹈地讲,“个个都冷着脸,凶神恶煞的。后来说我们打赢了,没事了,我们再出来那些人就不见了,来无影去无踪跟见鬼一样。冬子,你说是不是?”他拍了拍冬子。

    “是是,我也看见了。”冬子看束九脸色不敢,问道,“东家这有什么问题吗?”

    束九淡淡道:“没问题,安全就好。”

    她面上不显露,心里却打起了鼓。为什么神仙居会有人护着,难道是有人事先就知道这件事?

    那人会不会就是跟踪她的人?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听到冬子大喊:“东家,东家!”

    “啊,什么事?”

    “东家你怎么了,神思不属的。”冬子嘟囔,又道,“秋娘夫妇来看你了。”

    束九抬头看去,果然瞧见谭子同带着秋娘对着她笑。

    她将二人请上二楼,端上了热茶。

    “小雁儿呢,怎么没有带来?”那小家伙不怕生,一来总亲密地缠着她要这要那,突然不见他还真有点想。

    秋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雁儿在家呢,带他出来不太方便。”

    束九“哦”了一声,又觉奇怪,有什么不方便的?

    她正奇怪,谭子同便道:“秋娘有喜了!”

    束九才恍然,怪不得他二人笑得合不拢嘴。她忙道:“恭喜恭喜,这是好事,多久了?”

    “才一个多月。”秋娘下意识去摸肚子,脸上的欢喜怎么都藏不住。

    “还早,要好生注意。”束九嘱咐谭子同,“你可得小心照顾着,秋娘若是瘦了我唯你是问。”

    “这是自然。”谭子同举手保证,“我一定会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猪!”秋娘嗔道。

    谭子同嘴角一抽,继而又大笑。

    二人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束九看在眼里,忽然想到什么,道:“谭子同,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要跟秋娘说。”

    谭子同觉得奇怪,他一个男人和秋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鉴于秋娘怀孕了第一个想到的是同他报喜,可见是当做亲密的家人,他便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束九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秋娘,道:“嫁给谭子同,过得好吗?”

    秋娘笑得娇羞:“我很好,公子不用担心。”

    看她那一脸笑容,仿佛娇俏的小媳妇的模样,大约确实是过得很幸福的。

    但束九还是不放心,毕竟谭子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卢青悠有没有为难你?”

    秋娘摇头:“她对我极好,连带着对雁儿也很好,就连婆婆要与我为难,她都会帮我说话,挺护着我的。她是个好人。”

    “真的如此?”束九不太敢相信,接触了两次,那个卢青悠看起来不像是老好人的样子。

    “真的。”秋娘连连强调,“公子真的不必替我担心的,我也不是傻瓜,怎么会任由别人欺负?若是有人欺负我,我一定会找你撑腰的!”

    她笑着道:“原来我也不信会有这么好的主母,可她真是待我亲如姐妹,我先她有孕,她还念着这是相公的第一个孩子,请了两三个稳婆在家里侯着呢,还多给我拨了几个丫头和妈妈,她从未将我当妾室看待,也从不会给我立威。”

    “那就好。”束九也很欣慰,“你们幸福就好,那便快回去吧,别让他在外面久等。”

    秋娘诶了一声,走了出去。

    离开神仙居,束九想去看看陈劲,听说他是受了伤的,也不知伤得重不重。

    陈劲本来在休息,听说她来,撑着爬起来,穿着便衣,脸色较平时白了三分。

    “你可还好?”他看起来真是孱弱得很。

    “我没事,你……”陈劲面对她总有些不知所措,想她当做朋友对待,却又总忘不了她的身份,帝王的人,他该远离。

    可他还是忍不住,垂头问了一句:“那日你未受伤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束九笑着转了一圈,又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陈劲下意识想留,手刚一动却又克制住了,只低声道:“你慢走。”

    出了将军府,天就不早了,不得不回宫了。

    虽然她实在是不想回宫,但没办法,皇帝的命令不敢违抗。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一直待在宫里太危险,该好好想个法子脱身了。

    边走边想,她仍旧觉得身后有人跟踪。

    她放慢了脚步,走到一处小摊边猛地回身,只有慢悠悠晃着的行人,看她的眼神并无半分不对。

    她又回转头来,面前陡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吓了她一跳,推后了一步。

    杨天翔脸瞬间黑了下来:“我像鬼吗?”

    束九狐疑地盯着他:“你是真的杨天翔?”

    “不是真的还能是谁?”杨天翔更不舒服了,无端端的被人打昏塞在床板底下不见天日,还让别人顶着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这些天祖父和父亲问他的那些话简直让他莫名其妙,他跟这个家伙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些异样的眼光,搞得他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真是郁闷死了!

    她现在居然还敢跟他说这样的话?

    看这咬牙切齿的样子,束九有点相信他是真的杨天翔了。可是——

    “你干什么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路只许你走了吗?”杨天翔几乎要咆哮了。

    这傲娇的程度,应是真的无疑了。

    既然不是他,那么跟着她的是谁呢?

    束九冥思苦想着让到一边,嘴上机械般道:“不好意思,你走吧。”

    说着她便拧着眉头自顾自走了。

    杨天翔回头一望,更是气闷,这个人!居然又这么无视了他?

    束九带着警惕和小心一路回到皇宫。自从她回来,承欢殿就来了一拨又一拨打探的人,她只视而不见,全交由管事太监处理。

    可只要在皇宫一日,麻烦只能有增无减。

    若能离开皇宫就好了。

    可是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依旧没有任何办法。

    她有时候甚至想直接跟皇帝提,可那样定是行不通的,献帝不会同意。

    窝在承欢殿半天,她还是忍不住想出去,便带着霜白去了献帝那里,好言相求:“陛下,秋娘有孕了,我想去送些滋补的东西给她。”

    献帝抬头看她一眼,知道她是在宫里待不住,正好自己又忙,笑道:“出去是可以,不过晚膳前必须回来,否则朕便让人去逮你。”

    “好好好!”束九连连点头,兴高采烈地出去。

    给秋娘送东西倒也不假,她确实觉得宫里的好东西多,想给她送点去,不过不能用贤妃的身份。

    她便选了上好的阿胶人参等补身体的东西,交给冬子,让冬子以长笙的名义送上门。

    办完这事,吃了点东西,她便想去太守府。洪氏老叨念总见不着她。

    买了她喜欢吃的马蹄糕,往太守府走去,却在一处转角路口,衣袖上落了把灰。她不由停下,拂去那灰,头一侧却不经意看见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她心中微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自然地去了太守府,却很快就出来,转去了刑部。

    与范弘打过招呼,她便招来飞龙:“替我办件事去。”

    她低声说了一番。

    飞龙张大了嘴,连连摆手:“这,这怎么行?”

    “让你做你就做。”束九板起脸,“这是命令。”

    飞龙只得苦着脸答应,谁叫她官大呢。

    束九从刑部出来,心情好似很好,大步向集市走去。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竟走到了白鹭湖边。

    风锦桥边上有座空置的宅子,束九仿佛饶有兴趣地走了进去。

    她刚进去,便传来“啊”地一声惊叫。

    外头便有人影飞快闪进去,快得看不清形容。

    “救命啊!”束九的声音从一处破败的门板后传出来。

    那人迅疾奔过去。

    这时,屋内便冲出七八个带刀的衙役,冲上去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束九也不装了,直起身子掸了掸衣服的灰,面向那人。

    那是一张貌不惊人的脸,皮肤暗黄,长了一圈络腮胡,眼睛又细又小,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她瞬间便想到了易容这个东西。

    她缓缓走过去,把手伸向他的脸:“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那人络腮胡下的嘴似乎弯了起来,眼角流露出微微的笑意。那双不见眼瞳的眸子竟亮出一点精光。

    他手一扬,一把白灰便扫了出来,飞龙等人眼睛一迷,刀便轻松被打开。

    他弯腰,抬腿,直踢,一个人倒下。他横手一劈,又一个人倒下。借着夺刀,振臂一挥,余下几人都被扫了出去。

    吱嘎一声,门也轰然关上。

    没人看见他是怎么动作的,变故不过转瞬之间。

    束九想跑,还没迈步就已经被他抓住了衣袖。

    他转过身来,笑吟吟地望着束九。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他抬手,缓缓揭下那层面皮,底下是一张白皙俊逸的脸。

    浓眉峰峦聚,星眸寒光敛,肌肤如画一般,仿佛最细致的工笔勾勒尽了天下锦绣,神色气韵,都是最熟悉的,尤其那额侧的一道浅浅伤疤。

    尽管穿着粗布麻衣,依旧是绫罗珠玉的高贵,轻轻抬眸,不怒自威。

    他背着手,眼尾带着笑,似乎在欣赏她这一番怔愣的姿态。

    谢君欢,居然真的是他回来了!

    束九闭了眼,好像只要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就都是梦幻。

    他却轻轻掐着她下巴,强迫她睁开:“怎么,不敢看我了?是内疚,还是惭愧?”

    束九狠狠撇开头:“谢君欢你放开我,你才需要内疚!我早就猜到是你了,为什么要跟着我,你把我害得如此,还想怎么样?”

    谢君欢不肯放,只紧紧地搂她在怀:“当真早就知道了,你如何猜到是我的?”

    “明明有人跟踪我,星子却说没有。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是她的主子。只有你,才能让她骗我。更何况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那么无聊跟踪我的人。”束九更加用力地挣动,“谢君欢,你给我放开!”

    “还真是聪明了啊。”谢君欢笑着撒了手,她挣扎得太过了,他怕伤了她。

    她一得了空,便抓起了地上的刀。

    方才是太过震惊,如今再看那张脸,当初马车上的屈辱便历历在目。

    他怎么能够让她承受那样的羞辱?

    他何以那样狠心N以那样无情!

    “谢君欢,我要杀了你!”她发狠地向他砍去。

    她实在是动了杀心,下手毫不留情。

    谢君欢不懂她为何动怒,只得侧身闪避,两指夹住了她的刀。

    束九用力去抽,却没法动弹。

    她气恨地甩了手,搬起地上缺了条腿的木凳对他便是兜头砸下。

    谢君欢再没有避,哐的一声那木凳四分五裂,散乱的零件从他头上脸上纷纷散落。

    包成一个揪揪的发丝里渗出点点鲜血来,从鬓边缓缓向下,滴在深青色的衣领上。

    束九被这一幕吓呆了,捂住嘴连跑都忘记了。

    她以为,他会躲的。

    愣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跑。

    刚转身,便被人从背后抱住。

    鼻间闻到的是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他身上熟悉的花叶清香。

    “打都让你打了,为什么还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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