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月三日十一点三十分,长沙城岳麓山爱晚亭附近的第九战区司令部战时指挥所中,薛岳焦急的看着战报,日军第六师团已经将战线压在了长沙城脚下,预计再有一个小时就可以攻破预十师阵地,打进长沙城。
此时的薛岳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在加藤大队的文件中得知,日军第三师团已经没有足够的弹药支持他们进攻长沙城了。那时的薛岳还沾沾自喜,但他没想到日军的第六师团也加入了战斗,而守城的第十军被消灭殆尽了,薛岳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此时的他将目光转向了长沙城最近的援军—第四军。他立刻命令第四军军长欧震带领全军赶往长沙城进行援助,而欧震在电报中回复薛岳,第四军全速进军的话也要四个小时才能到达长沙城。薛岳捏了一把汗,长沙城的守军很难再坚守四个小时。薛岳的天炉战法中最重要的就是靠长沙城死死的拖住鬼子,进行围点打援,但如果长沙城沦陷,那么再怎么打援都是没有意义的。
于是薛岳下令将所有可以战斗的军事人员都分配给目前战事最紧急的预十师,一定要坚持四个小时。预备士兵,物资运输队,扁担队,医官,护士等都被派往了预十师,连师长方先觉也亲自上了战场。但是这些人并没有加强预十师的战斗力,长沙城岌岌可危。
此时的遭天杀带着我们这支五百人的队伍正在长沙城的街上奋力的堆着军事沙包,构建着一道道的防御工事。在遭天杀看来,长沙城很快就要失守,于是他提前打好了巷战的准备。
十二点十分,鬼子逼近了长沙城南门,鬼子的山炮已经打进了长沙城内,一发炮弹打在了长沙城内第十军李玉堂的指挥所内,在离军长李玉堂只有七十米的距离爆炸,所有的警卫人员都被下了一跳,而军长李玉堂依然在镇定的喝着粥,警卫员劝李玉堂换个位置,李玉堂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说:“不碍事,不碍事!”
国军终于坚持不住了,十二点五十分,长沙城预十师阵地被突破,南门被日军攻入。五十八分190师阵地被突破,东门被日军攻入。
第六师团长神田正中看着长沙城的城门被攻陷后大喜,立刻下令全军攻入长沙城。在他看来,全面攻下长沙城已经是探囊取物了。第三师团的第68联队长正在焦急的看着,他对第三师团长丰岛房太郎说:“师团长,现在第六师团已经快要拿下长沙城了,我们就按兵不动吗?”
第三师团长丰岛房太郎漫不经心的说:“我已经答应神田君不再参与战事了,再说我们的士兵已经不能再打仗了,还是歇歇吧!”丰岛房太郎并不在意第六师团的战事,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丰岛房太郎正在全力寻找加藤少佐的尸体,加藤大队在白沙岭被埋伏后已经全军覆没,而加藤少佐与他随身的公文袋也一并消失了。此时的丰岛房太郎已经不再关心那份文件了,因为为时已晚,他更关心的是加藤少佐的尸体。
日军有一个习俗,那就是死去的军人一定要将尸骨带回家乡,如果全尸带不走,那就砍下左臂,如果没时间砍左臂,那也要将左拇指带回去,但此时加藤少佐死不见尸使丰岛房太郎很为难,丰岛房太郎绝不会相信加藤少佐会耻辱的活着,但没有加藤少佐的尸体,他向军部会很难交待。于是他下令一定要找到加藤的尸骨。
长沙城南门被攻陷了,我和遭天杀正好就将防御工事设在了南门的主街上。我们将所有的重机枪全都摆在了主街上,此时的日军一股脑地从城门口冲进长沙城,于是我们便开了火。四挺马克辛重机枪一起开火,将正在城门口奋力的往进挤的日军全部打的“玉碎”了。而日军由于拥挤在城门口,他们的重武器根本无法摆放,他们的山炮也无法瞄准,一时之间,我们压住了日军在城门口的进攻。
被我们用重机枪死死的压制在门口的日军始终无法更进一步,于是他们开始了故技重施。一个个光着膀子的敢死队又背着*包冲向了我们的防御工事,遭天杀并没有惯着他们,在他们还未到达我们的防御工事之前,我们便用重机枪将他们打碎,然后爆炸。就这样,我们暂时守住了城门口。
日军见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他们冲进城门然后奋力的向我们投掷*,然后再被我们打碎。这一招确实有效,接连而至的*使我们不得不提高警惕,蜷缩在沙包后面。遭天杀看着这些日军,朝垮爷招了招手,垮爷点了点头后笑嘻嘻的从街角抬出了一尊迫击炮。遭天杀命人校准好了位置后便开了炮,*在空中优美的划过了一条弧线,然后砸在了城门口,于是所有在城门口的日军都被撕碎,然后化为肉沫,原本拥挤的城门口,现在变得一览无余。并且遭天杀还用强力弹簧自创了一种集束*的弹射工具,于是我们便静静地拉开了集束*的引线,然后不慌不忙的将集束*放在弹射器上,接着一撒手,城门口的日军便被炸碎了一堆。
就这样,我们在城门口死守了半个小时,此时的长沙城南门里的尸体已经将城门几乎挡住。日军站在外面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发动进攻,毕竟同伴的尸体就在门前摆着,而且没有一块是完整的,筋疲力尽的他们已经有了退却之心。
第六师团长神田正中见自己的部下久久没有攻进长沙城,反而有了退却之心,便愤怒的找来了执行队,告诉他们只要有人不进攻,就让他们谢罪。于是执行队赶忙来到了长沙城前,他们一抬手便连续击毙了几名畏缩不前的日军,剩下的日军此时被逼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城门里面冲。我们用重机枪扫射着这些不要命的疯子,连我们自己都有些恶心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发炮弹从天而降,轰在了我们的阵地里。这是一发山炮炮弹,误打误撞的尽然炸在了我们的阵地上,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炸昏了头脑。就在这时,鬼子加紧了进攻,我们的阵地损失惨重。大批的鬼子冲上了我们的阵地,我们急速扫射着,但已经阻挡不了快要冲上阵地的鬼子了。
遭天杀看着冲上来的鬼子大喊道:“撤!都撤出阵地,转为巷战。”
黄尚一边用重机枪极力的扫射着一边不甘心的问遭天杀:“就这么撤出阵地了,团长?”
“赶紧撤出阵地,咱们进行巷战!在呆在这儿就是白白送死。”遭天杀一边用驳壳枪连射着不断冲上来的日军,一边说道。
黄尚不乐意的扔下重机枪,抄起一把捷克式轻机枪挂在脖子上,一边扫射,一边撤出了阵地。
遭天杀扯下两捆集束*的引线,然后将集束*扔在了战壕中,接着便撒丫子跑了。接踵而来的日军被炸的晕头转向,为我们撤出阵地,转进巷子赢得了时间。
我仓皇地跑进了一条巷子,结果与遭天杀他们走散了,只好在一条巷子里猫了起来。这时巷子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厚重的鞋底踏在地面上让我第一时间便听清楚了这是一名日军。我站在巷子拐角,慢慢的将步枪上了膛。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绷直了身体等待着,就在脚步声到了巷子拐角时,我突然转出拐角开了枪,那名鬼子被我当头一枪,直接死亡。我赶紧要将尸体拖入拐角处,但已经来不及了。两名日军出现在了巷子口,将我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他们立刻朝我开了枪,我缩进拐角,子弹打在墙上又反弹了过来,嵌在了离我脖子不到五厘米的墙面中。我摸了摸脖子,僵硬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便撒腿就跑,因为我听见后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走投无路的我拐进了一家院子里,然后直挺挺的站在墙边,准备第一时间干掉追我的鬼子。追击的脚步声越拉越近了,我捏着枪做好了准备。就在这时,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我看的目瞪口呆,她望着我也目瞪口呆。鬼子忽然破门而入,顾不上发呆的我敏捷的将刺刀插入了冲进来的鬼子的腹部。接着第二名鬼子也冲进来了,我还没来得及拔刀,他便扑了过来,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放到在了地上。我被压在地上无力反抗,手上的步枪早就被扔掉了。我无力的掐着鬼子的胳膊,就在我被掐的眼前一片血红,快要咽气时,我身上的鬼子忽然松开了手,从我身上滚了下来。
我抓着脖子奋力的呼吸着,等我吸够了气,脑子不再缺氧时,我抬头看了看我的救命恩人,休抓着一块砖头,局促的站在那名鬼子身后。
我们俩四目相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半年以前,我要是看见休,自然嬉皮笑脸的去勾搭,毕竟她虽然不是太喜欢我,但至少不讨厌。但此时我满脑子只剩下我还活着这个好消息,已经顾不上休了。我忽然想起,就是在四个月前,我为了给休拿东西,结果被遭天杀抓了壮丁。如果没有她,我估计此时的我也还在家里哆哆嗦嗦的发抖。想到这儿,我不知道我是该感谢,还是该唾骂,当然我还真不会对她破口大骂。
就在这时,休先开口了:“你,现在参加国军了?”她对我现在的装束,以及满脸鲜血感到诧异。士别三日,真他妈得刮目相看。
“啊!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我昂着头说道,心里却念叨着:“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挺好的!我说我怎么后来一直找不到你。”休说着。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惊奇的问:“你还找过我?”一边将刺刀插入被休拍晕了的鬼子身上。
休看着我的动作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变了,变了好多啊!”
我抽出刀笑着说道:“没办法,我碰上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了。”
接着我们俩相顾无言,气氛变得尴尬。就在此时,巷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赶紧挥了挥手,让休躲进屋子,接着埋伏在门边。这次的脚步声虽然杂,但我听得出,这不是鬼子的军靴,于是我试着探出头去。
谢天谢地,援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