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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皇城被围

    内有皇帝不肯退位,太子挟兵而来,势如破竹,以储君之名高举清君侧之名,一路通行无阻,外有辰宋魏三国结盟而来,气势如虹,大秦风雨摇摆,燕王便是坐在龙椅之位亦是如坐针毡,苦思破局而不得。

    燕王气势汹汹冲进建章宫中,皇帝虽被软禁,但毕竟余威犹在,燕王也不敢做得过分,皇帝的待遇还算不错,燕王一进来便看到皇帝在宫人的服侍下喝着燕窝,一怒之下,从皇帝嘴边拂去羹碗,刺耳的瓷碗碎裂声响起,服侍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受此大辱的皇帝却表现得十分淡定,眼皮子抬都不抬,懒得去瞧这个不孝子一眼。

    燕王却是一本折奏甩在了皇帝脚下,暴躁地大吼道:“辰国都快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你再不下诏退位,我们全都得玩完,皇位给我坐,总比给辰王那老匹夫好吧,江山早晚都得传人,我同样是你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传给我,传给我,你死了至少还能葬入皇陵。”

    “朕的皇位愿意给谁就给谁,就是不会给一个乱臣贼子。”皇帝的声音冷如寒冰。

    “现在还由得你吗?”

    燕王示意了一个眼神,太监日常端来明皇诏书,里面已经盖了玉玺,有李公公帮忙,找到玉玺自然不是难事,但重点是还差个皇帝的亲笔书写,谁都知道皇帝还在壮年,活得倍儿好,夜御数女也不是问题,像下诏退位此等大事没理由不亲自写。

    燕王他当然可代写,但这就容易引人怀疑他矫旨,毕竟不是实锤,就算颁发下去也多的是人不服,但若是皇帝亲写的就不一样,谁来他都可以给对方扣上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哪怕是太子也是如此,太子更不可能打着清名侧的名头直攻金陵而来,名不正则言不顺。

    皇帝轻蔑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冷笑道:“是玹儿来了吧?”

    “苏玹来了又如何,你当他能救你?我手里有十万大军,苏玹他能多少人,带到青州的五千人,呵呵,都不够我塞牙缝,他来了也好,正好一次性解决了。”

    “你弑君夺位,天下人皆共愤,太子高举正义之师,自然多的是人愿意跟随,你此时收手,朕还尚可留你一具全尸,你莫真要等到兵临城下才肯收手?”

    “我有天子在手,何惧兵临城下,你在我手里,我就不怕苏玹敢动手,父皇,为了大秦江山,你还是早些写下诏书,儿子也才好调集兵力全面迎战辰国,你与我僵持下去,毁的却是你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燕王当然知道皇帝最看重的是什么,蛇打七寸,他就不信皇帝还真的稳如泰山。

    “北境有陈玄策镇守,辰国一时半会打不过来……”皇帝成竹在胸。

    燕王却是冷笑连连:“父皇莫不是这些日子被关傻了,你将陈家姑娘赐婚给宋王,又疑心着陈玄策叛变,派了监军分了他一半的兵权,监军王傅与陈玄策素有龃龉,陈将军已经卧病在床多日,北境早已失守,王傅的头颅此刻正挂在临和城城门口,这是辰国给我们下的战书。”

    “什么?”皇帝惊道,继而十分愤怒,对着燕王劈头盖脸地问道:“如此情况你现在才来报?”

    陈玄策是国中一员猛将,他虽有些疑心嫁女之后,与宋王成了亲家,会不会有不臣之心,但到底是能臣,且一时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大将,他从来没想过要削去陈玄策的实权,北境还得靠陈玄策护着呢,便派了王傅去监视,王傅是燕王的人他也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起到分权的效果,谁知燕王竟如此不知轻重,为逼他就犯,竟令王傅干涉军务,气得本已年迈的陈玄策重病,酿下此等祸果。

    皇帝简直想劈死这个没脑子的儿子,谁给他出的馊主意,损敌八百,自损一万啊,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内必先攘外啊,他们大秦皇室,皇位争来夺去都没问题,反正最后都是姓苏的嘛,当有外敌来犯时当然是要团结一致共赴外敌才是,谁知道这个没长脑子,竟然自个引狼入室,亲手将辰国这只猛虎迎入关内。

    燕王还在一边振振有词:“报了又能如何,父皇难不成您还能再度披甲上战场不成,您要是早下诏不就是没这事?”浑然不觉得自己有半错。

    皇帝简直要被气笑了,心想着,没事没事,临和城失守了不要紧,峡谷关固若金汤,有十万大军在那守着,陈玄策也一定会迅速作出反应,与峡谷关守将汇合,辰国要攻入金陵没那么容易。

    皇帝刚安抚完自己,就见得一名士兵匆匆跑来,那士兵唇色发白,一副心魂惧丧的模样,急声道:“禀王爷,辰宋大军已来到荆襄,荆襄守将已被杀,副将张将军突围而出,正在大殿外等侯。”

    “还不快传进来。”皇帝威严低吼道,已然忘记自己是囚犯之身。

    士兵也忘记了此时当权人是燕王,被皇帝一吼,还真就急冲冲跑出去,甚至连燕王自个都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劲,只能说皇帝威严在人们心目中根深蒂固。

    张将军满脸血迹,身上伤口无数,最严重的是手臂上的剑伤,口子有如碗那么大,他一来便对着皇帝跪下。

    “快说清楚怎么回事?”皇帝急得站了起来,哪怕被燕王刀剑加身,他都不曾这般慌乱过,不由得他不慌乱啊,荆襄啊,那可是深入大秦中原腹地,基本上全是平原,无遮无挡,辰宋军队要是攻占了此地,那必然是无人可挡,大杀四方的节奏,各州的守军根本不可能阻挡得住。

    待东西南北四方大军赶到时,金陵早已失陷,天下也改朝换代的,匆匆赶来的四方守将能干嘛,要不就归附新朝,要不回边境自立,到时还有他们姓苏的什么事。

    “陛下,三日前,荆襄城中本是一片安宁,也没有任何异样,结果到了半夜,辰宋的军队便仿佛凭空冒出来一般出现在城外,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一眼望去数都数不尽,他们发动了猛烈的攻势,荆襄城只有不到三万人的守卫,不出一个时辰,荆襄城便落入了敌军手里,微臣是趁乱之中,换了宋国士兵的服装,趁人不备才跑出来前来报信,肖将军他们全都战死了……”

    皇帝轰然倒退一步,本就被喂了药,身子虚弱,现在更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临和城到荆襄离得十万八千里,中间隔着数座城池,辰宋二国一座一座打下来总是需要时间吧,何况沿途的守将官员莫非全死了不成,竟没有一个来报?

    此事实在太过诡异,辰宋二军莫非是天兵神将不成,否则能凭空的出现在荆襄?

    皇帝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年他与叶蓁从洛城起义,收集了一支军队后,便在苦思如何又快又狠地攻入中原,荆襄作为中原腹地,自然就是不二之选,可是攻打荆襄沿途的城池却没那么好打,后来,叶蓁想了个主意,先占攻了渔阳,此处地势低洼,却可连同一条水路,那水路崎岖难行,打通了却可直通汴京运河,顺风而下来到荆襄城外,但因着水路难行,狭小弯曲且暗涌众多,唯有东夷特有的造船之技,方能造出可通行此河的船只。

    东夷当年屡屡犯境,叶蓁领兵将其打退得不敢再犯后,顺手得了这造船的技术,亦是凭着这条水路,他们派遣数万人马攻占了荆襄,再同外围军队里应外合,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攻占了大半的领土,奠定了他在北方霸主之势。

    当时他与叶蓁夫妻恩爱,他从来没想过要跟叶蓁要这造船之技,却为防有人利用此运河再度重演,便将船只毁了,接着叶蓁身死,东夷也不知因什么事而灭族,从此这造船之技便从此失传,他也渐渐的就淡忘了此事。

    如今,他有种感觉,仿佛旧事重演一般,只是当年他是受益者,如今有人却用同样的方式来攻打他,岂非讽刺?

    对了,渔阳?他先前竟是忘记了,由于渔阳地势偏僻,渐成荒城,又临近宋国,他竟把渔阳割让给了宋国,简直是自掘坟墓,多年的养尊处优,让他对危险渐渐的失去了敏锐的嗅觉,若是当年的他怎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们是通过运河坐船而去的?”皇帝不死心地问道。

    张将军惊诧地抬了皇帝一眼,心中佩服,“正是,三日前刮大西风,辰宋军队顺流而下,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出现,臣等实在措手不及。”

    果然如此!

    皇帝心头巨震,如出一辙的手法,甚至连位置、方式都一模一样,出此计谋的人必是大秦地图了如指掌,也必是参与了当年那场战事,才会如此了解,那么会是谁呢?

    当凌云至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便有种预感关宁军一案终是会被翻了出来,那些他并不愿意见到的故人们也会一个个出现。

    “领军是何人?”

    “一位身穿白衣战袍的女子。”

    皇帝瞳孔猛然紧缩,白衣战袍、女子、拥有叶蓁才有造船之技、关宁旧将,总总条件聚在一起,似乎一切已经昭然若揭,一切迷底正缓缓被揭开,他的脑子从没如此清明过,一切想不通的,不明白的,在这一刻似乎都有答案。

    难怪她总对他怀抱着敌意,难怪她会意剑门不外传的剑法,难怪她跟着萧寅身边,难怪面容脾气都如此的神似……

    因着,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呵呵,可笑他,苦苦追寻的人一直就在身边,他却认不出来,执着着令阿蓁复活,她本就是活着,冰棺里的人自然醒不过来。

    苏浔心里一阵后怕,他想起数日前,在大殿里,他差点眼睁睁看着她死在燕王的剑下,幸好,幸好老天保佑,燕王没有伤她分毫,否则他真是恨不得杀了当时的自己。

    他竟还用了一个妃位侮辱她,阿蓁那么倔强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居于人下当妾?难怪她会要走,都是自己的错,没早早发现,才会让她离开。

    苏浔脸色发白,神情恍惚,身子踉跄了一下,一股气在体内四处乱冲,喉间涌上一股血腥,从嘴角处溢了出来。

    “陛下……”张将军冲上去扶住他。

    寒刀闪过,苏浔分明看到了一把匕首朝他刺过来,可他无力去抵抗,甚至没有特别的欲望想去抵抗,浑浑噩噩的模样。

    反倒是燕王反应灵敏地踢飞了匕首,一脚踹翻了那位张将军,燕王习武向来习的比文好,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生生踢断了张将军数条肋骨,他反手接住匕首,插向张将军的胸口,这个审都不审,在全城守将全死的情况下,唯独他一人逃了出来,不是他英勇无敌,就是因为被收买了。

    苏浔的脸被划到,一条深深的血痕突兀出现在他保养得十分好的脸上,无损他的沉稳英俊,反而增添了他一丝邪魅的魅力,相比之前的死气沉沉,他的眼中仿佛有了异样的光采。

    燕王想,他父皇是不是被吓疯了,人家都快要打过来了,他父皇怎么还看起挺开心的模样,这是要疯的节奏?

    却听得皇帝突然开口道:“召国师过来,朕就给你想要的东西。”

    燕王大喜,虽然不知道他父王是怎么想通的,但是管他的呢,燕王喜滋滋地,屁颠屁颠地跑去国师那,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皇帝知道后表现得很淡定,国师消失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倒也不必亲自对质,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何必要跑,燕王虽然造反,却没有对付国师的意思,反而十分礼遇。

    “父皇,这……”燕王舔着脸,奉上明黄诏书,希望皇帝能信守承诺。

    皇帝亲笔写下了诏书,燕王心中大安,只待明日皇帝当着所有文武大臣的面,将这封诏书一念,再颁布于天下,那么就算是太子赶来救驾,那么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但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在燕王抱着圣旨安眠时,太子的军队已经来到了金陵城外,并劝服城外忠君的两大军营,连九城兵马司也投了素来仁德的太子。

    一夜之间,皇宫被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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