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风云突变
燕王躺在美人床上睡得正香，怀抱着明天登基的美梦，忽听着外面雷鼓声响，急忙睁眼一看，只见外头火光冲天，心中胆寒，推开美人，披上衣服，便慌忙跑出来了。
太子的军队已经围了皇城，将整个皇城围得跟铁桶似的，东西北南四个大门全都封死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禁军统领袁绍刚领兵下去打过一阵，尴尬地发现根本不过，太子也不知哪请来的绝世高手，袁绍刚自负武力超群，也被挑下了马，只能狼狈地逃回宫中，将宫门紧锁，宫门坚如磐石，高若数丈，太子的军队一时半会难以攻克。
皇宫里面已经乱作一团，无数太监宫女四面乱跑，挟带着宫中财物，欲逃出皇宫中，燕王拔出剑，刺向离他最近的一名太监，大吼道：“谁敢偷跑，朕就杀了他。”
所有太监宫女跪作一团，瑟瑟发抖。
燕王急极往要往城门而去。
李公公忙提醒道：“陛下您的衣服……”输人不输阵，总得穿好装备，不能白白堕了威风，叫人小看了去，否则还没打就输了。
李公公先前是被宁阙以术法迷惑了去，现在早已清醒，只是事都已经做了，难道皇帝还会听他解释不成，以他对那位主的了解，等此事一过，皇帝不把他九族诛了，再拿出来鞭尸，他把头砍下来当球，于是乎，他就只能一条黑路走到底，便是希望燕王能胜了。
燕王穿好衣服，站上了城墙，下头密密麻麻全是人头，一眼望不到头，众人举着火把，光耀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阵势浩大，气势迫人。
太子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战甲戎装，穿起来倒是似模似样，颇有几分气势，左右是九城兵马司和秦轼，后头跟两大营的将军。
太子抬头望向城上，高喊：“大胆逆贼，还不速速将父皇放了，孤可代你向父皇求情，饶你一条性命。”
燕王高声回道：“您才是逆贼，这是父皇亲笔写的传位诏书，朕便是大秦名正言顺的皇帝，尔等归附于太子，形同判逆，朕念你们无知，放下兵器，各自回营而去，朕既往不咎。”
燕王高举出了明黄圣旨，这圣旨非同一般的皇帝诏书，明黄色，以金丝线绣之以九条金龙，以玉而轴，非重大事情一般是不用这样规格的圣旨的，当燕王举起圣旨时，城下众人皆是一慌，他们是来勤王救驾的，并非来造反，如今燕王手里的圣旨，那要听谁的呀。
太子一见众人心慌犹豫，忙道：“大家莫听他妖言惑众，若是父皇真心传位，又何必软禁朝中众臣，定是你逼迫父皇写下诏书的，苏珩，你到底对父皇做了什么。”
燕王得意道：“父皇说你懦弱无能，不堪太子之位，故将皇位传给了朕，你非但不服，还借口煽动众将为你效能，众将莫要被他所骗，做下滔天错事。”
“你既说道，父皇是真心传位于你，你便请将父皇请来城门来，众人一见父皇，便可知道真相，若父皇说一句孤是逆贼，孤立刻自刎于当场，你可敢？”太子厉声道，倒是真有几分储君的霸气。
说真的，燕王是真的不敢，皇帝虽然写下诏书，但明显是心不甘情不愿，看到事情有转折，难保皇帝不会反口，到时他更立不住脚。
太子发下如此重誓，众人早就信了几分，再看燕王这心虚的模样，还有什么好怀疑，果然跟着太子才是光明的道路。
“父皇身体不适，岂容你们说见就见？”燕王强撑道。
“说到底，你就是做贼心虚，父皇若非为你所迫，为何不出来见我等众将。”
秦轼拉起弓箭，从城下往上射去，一般来说，从上往下那是顺势而为，从下往上那就需要有超出常人的臂力，和绝对的自信勇气，城门那么高，要是射不上去掉下来那就相当尴尬了。
秦轼明显两者兼具有之，他无声地拉开弓箭，箭矢有如流星一样从众人眼前划过，直飞城上，燕王只觉一阵厉风吹过，头顶瞬间空落落，转头一看，他的帽子已经被箭钉在了墙上，那么远的一段距离，又是从下面射上来的，竟能不偏不倚射中他的帽子，深嵌墙内数寸，如果射箭者再往下偏一点点……
燕王脸色陡然煞白。
城楼下一阵欢呼声，士气大涨，也不知是谁下了攻打的命令，城下的人头顿时有如浪潮一样全涌了过来。
城外攻势猛烈，城内极力防守，太子军队既是来攻城的，自然是早有准备，一大堆士兵抬起如千斤重的攻城锥，锥头装上铜铁，以增强威力，一次一次重重地撞击着城门，众士兵外围披有各种防箭的的披盖，护着攻城的另一波人，配合十分默契。
有的士兵则搭建云梯，前赴后继地往上爬，燕王这边的士兵极力防守，不断投下石头和火煤球，箭羽如雨一般射下，却实在人数众人，箭矢射下去速度跟不上爬上来的速度。
城门被撞得摇摇欲坠。
袁绍刚一脸是血跑过来，脸上带着慌乱：“王爷，林统领（羽林军统领）杀了看管他的人，逃了出来，羽林军已经不受我们控制了，正杀往建章宫而去，接下来必定是与太子的军队里应外合，我们撑不住的，王爷快走吧。”
“什么，林风竟连自个妻女的性命都不顾？”燕王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王爷，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快走吧。”袁绍刚劝道，羽林军本就是皇帝亲兵，只听令于皇帝一人，对皇帝忠心耿耿，是不可能另择其主的，他早劝过燕王将林统领直接杀了，燕王偏不信，还打算收纳他为己用，觉得他是嫉妒林统领。
燕王急急忙忙下了城楼，欲趁乱逃生，走了几步，忽而又顿住了。
“王爷……”
“不，我们还没败，只要我们现在擒住了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太子也奈我们不何，有了父皇，我们才有谈判的筹码。”燕王转道而建章宫而去。
“王爷……”袁绍刚皱着眉，不赞同，却无法，他既已跟随了燕王，就容不得他再反悔了。
皇宫中禁军的数量远远多于羽林军，虽有些抽去了守城门，但是羽林军一时攻不到这里来，皇宫总体还在燕王的掌握之中。
燕王冲进建章宫中时，皇帝气定神闲，深更半夜，他不着睡袍，反而一身隆重正经龙袍，衬着他光华无双，威严势重，真真正正帝王该有的模样，不似燕王尽是一身狼狈。
“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燕王怒吼了红，暴躁地大喊，就像小时候渴求的想要某件东西，明明已经拿到手里了，结果你爹过来拿走，说这是你哥的，就问你内心气不气。
“珩儿，你向来不够聪明，造反这个事不是你能想出的，包括吕澄上殿，江南贪墨案，甚至袁绍刚的投诚，都不是你能操纵的，你被人利用了还犹未不知，简直愚不可及。”
燕王猛然看向皇帝，仿佛被人一棍子打醒了似的，他原本是没打算造反的，那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是了，是当初在战场上救他一命的那个小兵，叫叶昭，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留了叶昭在身边，后来他发现此人极有才智，慢慢的，他开始对叶昭言听计从。
然后他因一时冲动派人杀叶芃萧寅，被皇帝关到大理寺，进了大理寺他也没想着造反，是一天叶昭杀进大理寺，告诉皇帝逼死了他的母妃，将他妹妹远嫁，并且欲娶他的敌人为妃，依照皇帝那性子，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只要那位宸妃一日在皇帝身边，他怕是一辈子都得呆在大理寺。
叶昭更是捧上皇帝近几年倒行逆施的累累罪行，只要这些事情公布出去，群臣百姓必定会对皇帝离心离德，更让他敢放心一搏的是负责守卫皇城的禁军领统竟然愿意投诚于他。
在皇位与监禁一辈子之间，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燕王慌乱地看看左右，此时自然是没有叶昭的身影，他也才突然发现从今日起他就一直没见过叶昭。
皇帝见此摇了摇头：“就你这点心机谋算，朕如何放心把江山交给你。”
燕王暴睁怒眼，眼睛瞪得如牛铃般大，满眼全是血丝，身上染着一路过来的血迹，头发更是凌乱不堪，整个人犹如疯子一样，他大吼大叫道：“我不管，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走也得走下去了。”
燕王用蛮力拖起皇帝：“你跟我走。”
皇帝被喂了噬功散和软筋散，整个人软得跟烂泥似的，燕王一拖，他就被扯着走。
燕王刚一踏出门口，一支箭带着凌然的气势，又快又狠地朝他射了过来，皇宫还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他根本没有料到有人会对他出手，又因把注意力全放在皇帝身上，这一支他本可以避开的箭，却直直地射入他的喉间，分毫不差。
燕王感觉到喉咙被刺穿的痛，血一口一口地从嘴里吐出来，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圆门拱桥上站着一名貌美女子，身穿宫女服装，手持弓箭，面色冷肃，握着弓箭的手坚韧有力，这张脸他很熟悉，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柔嘉公主苏琬。
燕王死在他从来看不上的女子手里，庞然身躯轰然倒地，至死都睁着眼睛。
燕王一死，周边的士兵都慌了，看着一路小跑而来的公主竟没有一个人去拦她，眼睁睁看着她跑到了皇帝身边。
“燕王已死，太子的军队也已攻破了城门，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兵器。”苏琬扶着皇帝，对着傻愣着的士兵训斥，声音掷地有力，气势磅礴，叫众人几乎看到了在朝堂上指点江山，叱咤风云的皇位，无端在心里就惧了三分。
一个士兵扔下了武器，跟着哗拉啦掉了一地的刀枪剑戟，毕竟领头的燕王都死了，他们死撑着还有什么意义，败局已定。
皇帝不由得看向身边的这个女儿，他从来没有认真注意过她，甚至连苏琬的面貌他都是模糊，甚至有可能在路上遇见，他都不见得能一眼认出来的那种，可今天，他确实对这个女儿刮目相看了，一个深宫里的公主见到死人本应都是吓傻的那种，结果她却能亲手射杀了她的兄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且能立马就判断出当前的局势，知道说出什么话是最有用的，一句话就令所有士兵放下了武器，甚至都不需要他开口。
如果苏琬是一个男子……
“父皇，你没事吧？儿臣来迟了，让父皇受惊了。”苏琬扶资帝的手臂，眼睛里有着满满的濡慕之思，又有着浓浓的关切，眼眶红红的，却坚强不掉一颗眼泪。
皇帝的心顿时就软了，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儿，本是应该千娇万宠的，却因为宫乱逼得她不得不持弓搭箭，真是难为她了，皇帝心里也同时升起一丝自豪感，他苏家的女儿该是如此。
皇帝摸摸苏琬的头，第一次他产生了一种当父亲的骄傲。
苏琬诧异地看向皇帝，她父皇从来没有对她做过如此亲昵的动作，眼泪差点就要忍不住了。
说起来苏琬倒真是比苏玹还要惨上一点点，苏玹小时候毕竟还有得过皇帝真正的疼爱，但苏琬却真真是一丁半点都没有。
此时太子已在前锋军的保护下突破重得难关来到了建章宫，见到的就是宫内士兵投降的情景，心头不由得大松，大战前，他也不能确定能不能打赢，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多死人的一次，那满眼的血色还充斥在他的脑海里，要不是有着要救他爹的念头在心里支撑着他，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父皇，儿臣终于见到父皇了。”太子一来就冲着皇帝跪下，泪涕纵流，他真的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皇帝了，坚守了这么久的心理防线一经松驰下来，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了。
与对苏琬的态度不同，皇帝看到太子这个模样却是皱了皱眉，堂堂太子在人前哭成这样，实在不成体统。
“太子救驾有功，速速平身，你快与朕说说，你哪来这么多人马？”他只拨给太子五千兵马，太子却能短短时间内攻下皇宫，如果有股能量，那就太可怕了。
“是青州叛乱的百姓，他们自愿归降，事急从权，儿臣已将他们编入军队，才能有这么多人。”
皇帝心中隐隐觉得不好，正欲说什么，忽见一名士兵如风见鬼一样跑进来，冲得太急，摔在地上，嘴里嚷嚷道：“秦轼，秦轼倒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