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热闹
男子不敢说得太多，捧着红酒杯，故作优雅淡然地往人群里走去，很快就成为那一百多人中的一员。
唯有景荀，当最热闹的时候，她内心就越是孤寂。就如同每逢佳节，她就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寂寥。就像天地虽大，却唯余她独自一人。
霍延年发表了一番庆功酒会的贺词，从司仪手里接过一只红色的信封，他笑容温和：“在这信封里，装的是本年度对我公司最有贡献的优秀员工名单。现在将由人事部杜鹃经理来本年度获得三等奖的名单！”
杜鹃衣着得体的黑色镶水钻礼服，有些像旗袍的款式，式样保守，胸前有一大水钻镶成的桃花状图案，衣袖宽大，V字领，戴着一对钻石耳丁，脖上挂的也是条钻石项链。在景荀的记忆，好像前年的本公司发行的内部杂刊――《圣瑞天地》冬季刊的酒会上，杜鹃戴的就是这条项链。也不知是真钻还是假钻，反正戴在她身上显得高贵而典雅，令人瞩目。
“下面我要公布的是获得三等奖的部门和分公司。”
圣瑞是私营企业，据说最初是民营的，后来被霍延年一一收回了股份，也就变成他一个的。
“总公司业务部、圣瑞北方分公司！”杜鹃讲完，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总公司业务部在秦涛先生的带领下，创下比往年更好的业绩，为示嘉奖，经董事会决议，将往年奖金五万元提升到八万元，秦涛，这是奖给你们部门的八万元奖金。希望明年，你能带领业务部再创佳绩！”
在奖励员工这块，霍延年很得人心，否则在总公司里也不会干了几十年的员工。
“圣瑞北方分公司，从在去年的创收上涨了百分之三十六，成为几大分公司涨幅业绩较好的分公司。请北方分公司负责人余勤女士上台领奖！”
虽然景荀这是第一次参加酒会，可对于这种颁奖活动，却有一种枯燥般的感觉，为示尊重，她还是站在人群中，像所有人那样静静地望着台上。
三等奖的部门是两个奖金为八万元，个人两个为五万元；二等奖的部门是一个奖金十五万元，个人为八万元；一等奖的部门一个奖金为三十万元，个人为十五万元。
三等奖由杜鹃公布名单，二等奖就改成了财务部的冉东林。看着台上，那个衣着光鲜，仿佛是个绅士的男人，景荀的恨意浓烈，就像在动物园的猴子在顽皮一样。就让他再猖狂一回，他正在一步步地走向命运的低谷，她会看到他的挣扎，也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一等奖按照惯例是由老总裁或副总裁来宣布，毕竟对于持有百分十股份的冉东林和持有百分之五股份的杜鹃来说，霍延年伯侄二人才是最大的股东，也是幕后真正的老板。
一等奖颁奖结束，就在众人准备散去的时候，酒会司仪大声说：“各位嘉宾、各位员工，总裁霍老先生还有事情要宣布，请大家先不要离开。”
霍延年接过话筒：“在这里，我要感谢加盟我们圣瑞的最大功臣，为了表示对她的欢迎，所以今年我特别设了特等奖，这个奖项就是……”
他故意停了一下，镁光灯在人群里绕圈摇摆着。
参加酒会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特等奖的奖金就是我将自己手中百分之五的股份赠送给她，以示对她的嘉奖。”
下面的人被吊足了胃口，议论声又更大了起来。
景荀还是没有好奇，就像这世间再多的好奇，都不足让她欢喜。最爱的母亲不在人世，她还有什么可高兴的。
“是她，让我的亚洲之行变得很轻松，有人说我的亚洲之行就是旅游，现在我可以骄傲的告诉大家，因为有她，我们公司才得以顺利地与日本、韩国、新加坡等跨国旅游公司签下合约。在过去三年不可能完成的事，因为她，在短短的几个月完成了、做到了，而且我们还顺利地亚洲五国最有实力的旅游公司签下了七份的合作协议。圣瑞的精英们、员工们，明年我们将大力拓展业务，只要你们好好干，我会在今年奖励的基础上再加倍金额和名额……
“因为有她，让我们圣瑞集团迈上一个从未有过的台阶。我知道，近来公司有人在背后议论着关于她的种种流言，那我现在告诉大家，你们谁能同时精通四种他国语言，你们谁又能轻松应对国外旅游公司的种种刁难……”
一时间，周围的议论声起。
“不会吧！她不是精通英、日两种语言吗，怎么变成四种外语了。”
“我只听说有人会好几种语言的，以为那只是个传说。还以为，也就大使、外交官拥有语言天赋，没想到这种人我们公司也有啊。”
“太神了……”
说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得到百分之五股份的人是谁。有了这些股份，就算什么也不干，到了年底分红，也是一笔惊人的数额。
霍延年说得有些激情荡漾：“景荀小姐是我这么多年，见过最出色的职员，为示嘉奖，我愿意将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以个人和公司名义馈赠给我们最优秀也最富才华的员工――请景荀小姐上台！”
他用握着话筒的手开始用力的鼓起掌来。
在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里，景荀从人群里走出，清雅如莲，荣辱不惊，之前有了霍天宥要和她订婚的事，现在又有馈赠股份的事，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霍延年挥了挥手：“陆律师！”
中年律师拿着份档案文件款款走上舞台：“景荀小姐，这是过户的相关手续，是你应持股份的份额，就连个人所得税霍老都已经令财务转交过了。”
她优雅地点点了头，接过相关文件和司仪小姐手中的话筒：“没想到霍老的嘉赏这么高，其实在国外的几个月，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多谢霍老的赏识！我很激动！”
她激动？
霍天宥怎么看，她好像并没有激动。说话流畅，语调平衡，这个女人还真是怪物，百分之五的股份，这可是一千一百五十万啊，如果明年业绩好，这个数字还会上升。
“旅游业是一个前途光明，发展无限的行业，我们要赚国内人的钱，也要赚外国人的钱。赚国内人的钱，算不得本事，赚外国人的才是能耐。所以，在未来的一年里，希望公司同仁不要只看到国内往来的游客，我们要把眼光放得更高、更远，我……景荀愿与所有同仁一起，为圣瑞打造一个更美好的明天！谢谢大家！”
她优雅地施了个礼，又对霍延年微微浅笑，这是她充满自信的感言，没有失态，而是以一种温婉有礼而结束。
霍延年鼓掌以示欢喜，接过话筒：“明年的工作量剧增，特别是人事部、业务部和广告策划部，我希望你们能在本月底前拿出最合理的方案。今晚，大家就尽情玩吧！”
司仪大声说：“圣瑞集团本年度庆功酒会开始啦！”
舞台上星火四射，激昂的乐声再度响起。
霍延年说：“兰心，扶我上楼吧。这里就留给年轻人了！”
景荀退至石柱后来，静静地看着翩翩起舞的男女，目光久久地停凝在冉丽珊和莫振浩身上，思绪沉陷。
“阿荀，恭喜你，这么快就得到了圣瑞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回眸时，是面露落漠之色的宋弘文。他从来就知道自己配不上景荀，因为景荀太优秀了。当她站在舞台上时，她做得那样的好，就像是个节目主持人，任别人都夺不去美丽的光环。
景荀嘴角一扯，露出几许苦笑：“弘文哥，你是知道的，我不为这个。”
他回以的更纯粹的笑意：“我知道你不为这个。”
“弘文哥，你怎么不去跳舞？”
“我可不像你，从小就喜欢蹦蹦跳跳。我不会跳舞！”
小时候好跳舞、唱歌，是想哄母亲开心。可母亲不在了，她依旧跳舞、跳舞，只是想忘了烦忧。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上大学那几年，只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弘文哥陪我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好，我陪你回家。今晚就回家吧！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有些不放心。”
景荀看着依旧热闹的舞池，看着那些欢快飞舞的男女，声音低沉：“自从大一后，我就害怕过节，也害怕面对这样热闹的场面。小时候喜欢站在舞台，因为我知道台下总有那样一双眼睛在看着我，我总想表现得更好，想让她为我感到骄傲……可那个人不在了，无论我表现得再好，我也觉得心里是空的……”
“你还有我，还有妈。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笑，神色里的哀伤无法掩饰，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宋弘文，伸出手来，自然的挽住宋弘文的胳膊。“有哥哥真好！”
正要离开，莫振浩却追了过来：“景助理，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谢了。我们打的回去！”景荀笑着，望向冉丽珊那边，“冉小姐今晚很漂亮。”
“我和她的事，你应该懂的。”
莫振浩是利冉丽珊借钱，还是真的没感情，对于景荀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冉丽珊很爱莫振浩，甚至想要嫁给冉丽珊。
景荀摇头：“我不懂，也不想懂。莫总，告辞！”
她喜欢他，不是吗？这是她“酒醉”后知道的，她醉了，口里喊的是他的名字。他何偿对她没有好感，尤其是今晚，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一向不会轻易赞人的霍延年竟对景荀刮目相看，还一下赠送她百分之五的股份。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而让圣瑞和国外旅游公司顺利签约的功臣是景荀。
霍延年是个什么样的人，莫振浩也是了解的。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轻而易举把自己手头的股份赠送别人。他是想拉拢景荀，让景荀心甘情愿地被圣瑞所用，看来霍延年已经发现景荀是个难得的人才。当年，他赠杜鹃百分之五的股份，这里有私情，也是合作伙伴，可对景荀他甚至不惜赞美之词。
莫振浩站在门口，望着景荀的背影。他们兄妹出了大门，只见一辆黑色的宝马轿车直驶向景荀，莫振浩一颗心提得紧紧的，不曾想那轿车在景荀的身边嘎然停下。因为他站在光亮处，难以瞧见大门外昏暗处的车牌号，只知道那是一辆豪华轿车。
宋弘文被吓了一跳，正要出口骂人，只见车窗下摇，看到一个男人的侧影，他冷冷地说：“上来！”
宋弘文见过皇甫烨，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名流》杂志上，本人比杂志扉页更具魅力。
“皇甫……”景荀轻唤一声。
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话可谈。分手了，分开了，有的只有回忆，而现实却让他们有着各自的命运。
“别再让我重复，赶紧上来！”他的声调里有按捺不住的激动。
景荀将手里的档案袋递给宋弘文：“哥，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我有家里的钥匙。”
“好。那我……打的回去！”
景荀拉开副驾驶位置，坐进车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酒味。她闻出来了，皇甫烨喝酒了，再看他的样子，应该不算醉。
车急驶而去，将宋弘文抛在身后，他等了许久才拦上一辆的士。
景荀说：“喝酒开车很危险，以后别做这种事了。”
“哼――你这是关心我吗？你还会在乎我吗？三百万，为了三百万你就出卖我们的爱情。可你根本就不是为钱。”
“我就是为钱！我就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为了钱，会接受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为了钱……”
皇甫烨猛踩刹车，景荀一个踉跄撞在车窗上，额头很痛，她轻呼一声，用手捂住痛处。皇甫烨这家伙还真是疯了，居然做这么危险的事。
“阿荀，你没事吧？”他伸手，还没近她跟前，就被她无情的避开，见她不喜欢这样，只是带着歉意地说：“对不起！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阿荀，你就不能主动告诉我一句真话！”
“我以前说的就是比国宝级古董真品画还真的真话！”
他无奈的瞪了一眼。她被撞得不轻，不然她的手不会一直揉着额头不放。
“你出国考察后，我对那三百万的事进行了调查。最初一点头绪都没有，可是就在一个多月前，我们公司新招了一批员工。其中有一个女孩，她是云南昆明人，名叫白小丽。当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进我们公司时。她说，她是接受华阳集团资助才能念完大学的，如果没有华阳，她就不能顺利念完大学，这样有善心的集团，是值得她为之奉献一辈子的。”
他转过身，细细地审视着景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