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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伤感

    “得意什么?我瞧着也不是什么体面人家,不然能看上个二婚的……”

    继母在哪里嘟嘟囔囔的发牢骚,秦父脸一沉:

    “明天你就在家里吧!”

    继母一听更气的不行:

    “秦父,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不是姘居的野女人,后妈就不是妈了啊?和着你女儿一回来,在这个家,我就连点儿地位都没了”

    秦父皱紧了眉头:

    “你瞎吵吵什么?以寒的公婆可不是一般人,我不能让人家看了笑话,我们也得站在以寒的立场上想想。”

    继母哼两声:

    “不是一般人?难道还能是国家领导人啊!”

    却发现秦父没吱声,那眼神异常古怪,继母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蹦起来:

    “难道,难道还真是,方,姓方的……”

    撇头正看见电视里正报道时事新闻,国家几个大领导亲自下去基层,视察灾后物资储备,打头第四个,怎么看怎么和秦以寒带来的男人脸庞儿有点像,手有点颤的指着电视:

    “他,是他,秦父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他?”

    秦父叹口气:

    “继母,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和你再吵,以寒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幸福,你就不要跟着添乱了,算我求你成不,我出去走走。”

    秦父转身出去了,大门咣当阖上,继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心里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秦以寒这丫头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和着转来转去,离婚反倒成了件大好事,竟然让她攀上了这么个高枝儿。

    以前知道她找了个男人,自己和露露私底下都气了好些日子,哪想到那男人还有如此显赫的家事,这以后别说冷言冷语,就是上赶着巴结,恐怕都巴结不上了,心里又嫉妒又恨,可就是一点法子没有。

    转念又一琢磨,说不准也是件好事,就说自己和她一向不亲近,可秦父这个爹总是亲的,哄着秦父帮忙,自己母女说不准也能跟着沾大光。

    继母这里正算计着,就听见门响了一声,继母以为秦父回来了,一抬头不禁一愣:

    “露露?你怎么回来了?”

    急忙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白露露黑着脸,拿起桌上的水杯,接了大半杯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啪一声放下:

    “妈,我不和韩德辉那窝囊废过了,我要和他离婚!”

    继母一听就急了:

    “这才结婚多长日子?离什么婚?小两口过日子,哪有都好的,免不了吵架拌嘴,各退一步就过去了,别没事就离婚,孩子虽说没了,也不怨你,不是意外吗,你们还年轻,没多久就能怀上怕什么?”

    继母突然就想起秦以寒,又看看眼前自己的女儿,心里不禁一阵堵,秦以寒离了婚能遇上这样天大的好事,可露露呢,刚结婚孩子就没了,现在还要闹离婚,这境遇简直天差地远。

    白露露早就后悔了,就没成想韩德辉是这么个男人,结婚那天,秦以寒和陈西顾一出现,韩德辉那脸到了晚上都是黑的,看的白露露心里堵的不行。

    送走宾客,回到新房,白露露就再也压不尊了,直接问到韩德辉脸上:

    “韩德辉你什么意思?后悔和秦以寒离婚了,现在看人家找了个比你强的男人,心里受不了,你早干什么去了?当初在我身上爽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天,后悔了是不是,你后悔了就直接说出来,别跟我这儿成天装聋作哑的,今儿你就给我说明白了……”

    韩德辉早就对白露露烦透了,今天杨主任走之前看着他那眼神,他这心都凉了,虽然还不清楚,韩德辉也多少明白,陈西顾的背景绝对深不可测,招惹了他,自己的前途肯定毁了,这工作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呢,现如今弄一个末位下岗,他就得卷铺盖滚蛋。

    心里本来就乱,这时候白露露还不依不饶胡搅蛮缠,韩德辉心里的火腾就烧了上来,蹭站起来,冷冷刻薄的开口:

    “白露露你说对了,我早就后悔了,当初我就是想白送上门的女人,不干白不干,哪知道你是个沾皮四两肉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要学历没学历,要气质没气质,说穿了,就一进城的打工妹,不是你死乞白赖缠着我,我犯得着娶你这样的吗,你差远了知道”

    白露露那受得了韩德辉这么掰扯她,嗷一嗓子,就扑了上来:

    “韩德辉,我今天跟你拼了……你混蛋,无耻,下流……”

    嘴里骂骂咧咧的,完全跟一个疯婆子一样抓挠撕扯,根本失去了理智,长长的指甲划过韩德辉的脸一道大血檩子。

    韩德辉嘶一声,捂着脸挡住她又抓上来的手,大吼:

    “白露露,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一边下意识伸手一推,白露露被他直直推出去,倒退两步坐在地上,血迅速从她的身下渗出来,两人才傻了眼。

    新婚之夜,两人是在医院过的,孩子没了,可婚也结了,再离婚也说不过去,继母私下里劝了白露露好久:

    “怎么说韩德辉的工作挺体面,又是大城市的,你这脾气也压着点,这一篇揭过去,就好好过吧!”

    话是这么说,白露露很快发现,自己一开始的如意算盘大错特错了,也头一次意识到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结婚后白露露就不去上班了,觉得去食堂收钱,虽说也不多累,可毕竟没面子,弄得浑身都是菜味,工资也不高,索性就在家里呆着,靠着韩德辉吃饭。这房贷还没还上呢?韩德辉那点工资,又没什么油水,哪有闲钱养着她,不过一个月,两人就过不下去了。

    韩德辉提了几次,让白露露出去找份工作,白露露就是不乐意,嫌这个不好,嫌哪个钱少,眼高手低,奸懒馋滑,家也不收拾,做饭更不会,韩德辉回家来都是凑乎吃点速冻食品,总吃这个谁不烦,尤其韩德辉前面早就让秦以寒喂叼了,索性就不想回家了。

    不是去父母家蹭饭,就在外面应酬,根本就不着家,这到了还房贷的日子,更是连个影子都找不着,白露露用继母给的体己倒贴了几个月,越觉得这事儿不对,直接找到韩德辉单位堵他,才知道韩德辉犯了个什么错误,停薪留职了。

    白露露一听心都凉了,这再跟着韩德辉西北风都喝不上,白露露这些日子也想开了,跟着韩德辉根本没出路,弄不好连饭都吃不上了,离婚了更好,她再找一个好的,秦以寒都能弄个男人首长,她难道就不行吗。

    索性直接找韩德辉,痛痛快快的一拍两散了,收拾东西直接回娘家了,继母哪里知道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还在那边苦口婆心的劝呢,说的白露露急了,索性直接站起来抢白:

    “妈,我和韩德辉已经离婚了,您说什么都晚了,我累死了,去睡会儿,一会儿吃饭叫我。”

    扭扭屁股,进她自己屋去了,继母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几步追进去,从床上扒拉起白露露:

    “露露,你和妈说明白喽!什么已经离婚了?”

    白露露打了个哈且:

    “什么意思?离婚了呗,和韩德辉从今后没任何关系了,您放心,钱我都要回来了。”

    继母松了口气,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

    “你这丫头真不争气,我跟你说,秦以寒今天带着那个男人回家来了,两人结婚了,秦以寒这次可长本事了,盘上高枝了……”

    继母絮絮叨叨把陈西顾的家世说给了白露露,白露露蹭就坐了起来,也不困了,脸上阴晴不定,虽然早知道那个男人不一般,可真弄清楚底细,白露露还真大吃了一惊,这以后自己到死也比不上秦以寒了,心里的嫉妒和不甘,仿佛一头野兽要破胸而出。

    忽而脑子里划过陈西顾那挺拔的身板,帅气的五官,以及那股子高人一等的凌人气势,和韩德辉一比,简直如云泥之别,那样的男人怎么就会看上秦以寒了,真是老天不长眼。

    继母看着女儿神色不对,挥挥手:

    “露露,以后学聪明点,别光想着和秦以寒作对,怎么说你们也算姐妹,你说上几句好话,以后哪有你的亏吃,别的先不说,你那工作就不用愁了,还不可这劲儿的挑,你和韩德辉我瞧着也不像过的,离就离了吧!以后工作体面了,再找个好的。”

    白露露眼里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心里嘀咕,再找个好的,能好过陈西顾吗?她还就不信自己斗不过秦以寒,当初还不是把韩德辉轻轻松松就抢过来了,这男人哪有不沾腥的,她就不相信陈西顾能免俗。

    心里打定了注意,拉着她妈扫听:

    “妈,您说明天陈家在南方酒店摆桌了?”

    继母点点头,继而恨恨的道:

    “可你爸不让我去,说是怕陈家那边不好说。”

    白露露瘪瘪嘴,凑过去在她妈耳边嘀咕几句,继母眼睛一亮点点头:

    “这个法子好,怎么说这后妈也是妈,咱们就去了,她还能哄咱们出来不成。”

    再说秦父,出门打了辆车,直接去了公墓,下了车,天上就开始下起了细雨,绵绵密密的,如烟似雾。

    秦父不禁有些微怔愣,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以寒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她撑着一把淡雅的碎花伞,从小路那边徐徐行来,旁边跟的介绍人,秦父是认识的,他几乎难以描绘当时自己狂喜雀跃的心情,只一眼,他就爱上了她。

    那么美丽清雅的女子,婉约如诗,精致如画,雀跃过后是深深的失落,这样美好的女子,怎么会看上他这样平凡的男人,秦父不由自渐形秽,可仿佛上天眷顾,她们顺利的发展了下去,恋爱,结婚,一切水到渠成。

    以寒妈是个温婉贤惠的女人,家里家外都操持的井井有条,做的一手好菜,也画的一手好画,是镇里小学的美术老师。

    婚后,秦父觉得自己每天都仿佛活在云里雾里,那日子过的说不出快活,他们很快有了孩子,以寒的降生给这个小家的幸福,更填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就在以寒三岁的时候,秦父无意中发下了妻子的一本旧日记,收拾老房子阁楼杂物的时候发现的,郑重其事的放在一个木盒子里,令秦父有了一窥的欲望。

    现在想来,秦父无数次后悔,如果自己不打开那本日记,或许这一辈子都会沉浸在幸福中,幸福往往隐藏在谎言背后。

    秦父知道了,原来妻子心里爱的另有其人,并且当时依然,更或许,这一辈子她心里都爱着日记里的男人,深深藏在心底,不时拿出来追忆思念。

    秦父当时觉得挫败非常,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令他五脏六腑翻滚着难过,那天他喝醉了,喝的很醉很醉,醒来的时候,就在继母的床上。

    继母那时是个寡妇,在他们单位不远处开了个小饭店,秦父和同事以前经常过来,因此还算熟悉,可两人发展到这种地步,秦父也悔恨的不行。

    不过那时候继母倒是没纠缠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秦父心里毕竟存了疙瘩,和以寒妈也不如之前恩爱了,虽然仍旧维持着一个家,却已经有了隔阂。

    秦父也不想这么小心眼的,可是每每看到妻子凭窗远望,眼睛里迷蒙悠远,身上弥漫着淡淡的愁绪,就会不自禁的猜测,她心里是不是正在思念别的男人。

    因为爱所以苛刻,秦父发现,他再也无法理所当然的当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继续掩耳盗铃下去,其实到了以寒上高中的时候,秦父和妻子的婚姻已经算名存实亡了,这么多年,他始终和继母有着牵扯,仿佛是一种潜意识的报复。

    现在想来,或许是给自己的出轨寻了个牵强附会的借口,秦父何尝不是一个龌龊卑鄙的男人,一点也不坦荡。

    之所以后来娶了继母,也是因为继母和他说,露露是他的女儿,秦父算了算日子,好像真是,那种从内心里对白露露的亏欠,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开始偏向了白露露。

    即便现在,秦父都觉得亏欠白露露太多,没有父亲长大的孩子,比起以寒,失去了更多幸福和机会,他其实只想补偿罢了,毕竟都是他的骨肉,只是他仿佛忽略了以寒。

    细雨淋漓而下,打湿了陵园内的台阶,秦父拾级而上,抬头间却不禁站住,前面不远处妻子的墓前,站着以寒和陈西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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