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南下

    “喂，小燕啊！我是张建国，还记得吗！哎呀，你也好你也好！是这么个事，我儿子过两天要去广东一趟，你看你......”——张建国和张帆来到外面打电话。张帆在旁边看着张建国在联系一个叫“燕叔叔”的人。

    这年头一般家里没有装电话的，都是去装了电话的小卖铺打。长途话费也贵的要命，张建国要不是为了儿子的事，也舍不得打长途。

    电话里张建国联系的这个人，名字叫燕冰，是1980年的毕业生，高中毕业之后就去南边闯荡了。在当时，张建国还是他的班主任，因此和张建国一直有联系。

    说起来这人也就比张帆大了10岁，换将来，这妥妥的应该叫“燕哥”。可张建国毕竟是老一辈人，居然让张帆叫“叔叔”。张帆刚刚在电话里和燕冰简单聊了两句，然后就一直是张建国在沟通了。电话打了好几分钟，张建国跟燕冰谈好要买的车次和到达时间，这才挂掉电话。

    张建国和儿子回到家后，又反复嘱咐张帆，让他下车之后去找燕冰，由于小霸王公司位于南广省ZS市，距离燕冰所在的羊城市还有一定的距离，因此张建国一再告诫儿子，他已经和燕冰说好让燕冰带着张帆前往中山，叫张帆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行动。

    张帆觉得自己的老爹有点小题大做。毕竟他的前世也是快30岁的人了，大学毕业后就在首都打拼，算起来当年在外也漂泊了十多年，因此旅行之类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不过张帆也不愿拂了父亲的美意，因此连连称是。

    由于张建国与燕冰已经说好了车次和抵达的时间，所以张帆直接去火车站买了事先定好的票。好在1990年还没有后世那么巨大的客流量，再加上暑期本来就是淡季，张帆很顺利的买到了卧铺。

    1990年8月7日，张帆辞别父母，带着他已经开发调试完毕的程序，坐火车南下。

    4天3夜后，张帆行尸走肉般的下了火车。

    他终于知道，自己未来的经验，在1990年全然派不上用场。在张帆穿越前的时代，高铁动卧已经开通，从燕京到羊城只需要一夜就能到达。就算是从煤都市坐普快前往羊城，3天2夜也就到了。

    但在1990年，火车全面提速还未开始，这火车坐的张帆简直是昏天黑地。张帆上车带了2本书，几天下来都要被翻烂了。整个卧铺车厢里都没几个人，张帆只能默默的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等双脚踏上羊城的站台上时，张帆觉得自己都有点不会走路了。

    等张帆飘飘然的下了火车，第一反应又要去摸手机。等摸到裤兜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没有QQ，没有微信，没有移动互联网的时代。冷不丁让他找个人，还真有点抓瞎。无奈之下，他只能随着指引往出站口走，张建国已经告诉张帆，燕冰会在出站口等着他。

    果然，来到出站口，张帆谢绝了一大堆操着不标准普通话的本地人拉客的邀请，看到不远处有人举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张帆”。

    张帆快步上前，试探着问道：“燕哥？”

    对面正是燕冰。燕冰今年30岁，和张帆重生前的年纪差不多大。他长的有点矮，但浑身肌肉看起来颇为敦实。燕冰看到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帅酗，叫了他的名字，他不禁笑道：“你就是张帆吧？酗长的真够帅的啊！来来来，咱们先去吃饭！”

    张帆坐的这趟火车是早上到的，出了出站口这阵才8点多。燕冰和张帆寒暄了几句，然后就拉着他去吃早点。

    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早餐店，燕冰给张帆点了羊城的特产早餐云吞面和虾饺，然后二人面对面坐了，边聊天边等早餐。

    燕冰见张帆不仅长得帅，而且一路走来看样子落落大方，一点也不拘谨，因此也挺喜欢张帆这股爽快劲。他招呼张帆坐了，问道：“小帆，我比你大几岁，就称呼你一声小帆了啊！我听张老师说，你是来这边找一个游戏公司卖他们游戏？”——张建国当年是燕冰的班主任，因此虽然现在是校长，但燕冰还称他为张老师。

    张帆点了点头道：“是怎么回事，燕哥。我爸在电话里都跟你说了吧？我做了个电脑游戏，准备卖给ZS市的那个小霸王公司。”

    “哦？就是和街机差不多的那种游戏？”这时早饭已经端了上来，燕冰一边招呼张帆吃饭，一边问道。

    “对！差不多吧！只是我这个游戏是在电脑上做的，准备卖给小霸王让他们做成卡带，卡带你知道吧？RB那边有个公司出过类似的东西。”

    “知道知道！”此时羊城已经对外开放了十多年，接收到的信息远比内地的人要多得多。燕冰一边吃面一边道：“就是那个叫什么......红白机是吧？是RB那个什么......什么天堂公司做的了？”

    “任天堂！”张帆补了一句，说道：“大概就是这么样的一个游戏，只不过我现在联系不到RB那边，所以就选择卖给咱们国内的小霸王公司。”

    “哦，我明白了。”燕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好奇道：“我听张老师说你今年刚高中毕业是吧？怎么样，考上什么学校了？”

    “呃，上的青华，8月底就开学了！”

    “啥玩意？青华？哎等会......”燕冰突然放下筷子，捏着眉心想了半天道：“我记得前一阵华夏日报上好像有篇文章啊，是咱们煤都市的一个学生写的，当时我们这边还有人议论过呢，不会就是你吧？”说着燕冰敲了敲自己的头：“你看我这脑袋，那个作者是谁来着，我想不起来了。”

    张帆虽然很想说不是他，但做人当然要诚实。于是张帆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那个是我写的，不知道怎么就上了华夏日报。”

    “啥？真是你写的？我说老弟，你可以啊！”燕冰突然提高了声音，见旁边的食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燕冰这才压低声音道：“老弟，你这是学习娱乐两不误啊！高中那么紧张，你还有余力搞这个什么游戏？”

    张帆笑了笑，也不深谈，只是浅浅的谦虚了几句，然后话题一转，反问燕冰道：“燕哥，你现在在这边在哪行发财啊？”

    “嗨！”燕冰夹了个虾饺丢进嘴里，含糊着道：“发屁财啊！就是混。最开始在一个工厂里打工，奶奶的差点给我累死ｓ来出来自己干，倒腾点小玩意混口饭吃，不过嘛......”燕冰喝了口水道：“这边的工作机会，城市建设啥的确实比咱们老家那边好！咱们老家全是煤矿，总感觉脏脏的！你以后要是有机会，不妨来这边闯荡一下。”

    张帆听了点了点头，燕冰却又自己摇了摇头道：“看我这说的，你这未来青华大学的高材生，有的是单位抢着要，何必来这边累死累活的！算了算了，咱们不谈这个，等吃完了我带你简单转转，然后咱们下午就去中山，明天再去你要去的那家公司好了，今天肯定来不及了。”

    张帆自然听燕冰的安排，二人吃完了早饭，燕冰在广场上拦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准备带着张帆随便逛逛。

    张帆还真没见过90年代初的羊城是什么样，以前虽然在图片和纪录片里见过，但亲眼看到的毕竟不同。90年代初的羊城，乍一看去也没比其他城市好太多，不算宽阔的马路，两旁低矮的小楼，并未展现出未来南中国中心的强大实力。

    但张帆敏锐的察觉到，这里的人们走路都显得有些匆忙，在大街上，成片成片的自行车大军好似永远也望不到头一样绵延数公里。燕冰介绍，羊城这边生活节奏都快，因此大家上班时候都很匆忙。

    张帆看着绵延不绝的自行车大军。他知道，这里再过十多年，自行车就会变成私家车，骑车上下班就会因为城市迅猛的扩张变为挤地铁上下班。想到未来的羊城与现在的对比，再想想自己老家近三十年都没什么大的发展，张帆满腹的思绪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燕冰自然没有张帆这么复杂的人生经历，他带着张帆简单逛了逛，就来到长途汽车站，二人坐车前往ZS市。

    ZS市距离羊城150公里，坐车4个小时可达。等到了中山已经是下午3点钟了。二人在路边找地方吃了饭，然后就依着燕冰所言，先找地方住下，第二天再赶往位于市郊的小霸王公司。

    ZS市这时候还没有煤都市那么繁华。张帆和燕冰找了个招待所，先把行李放下。张帆有点不放心这里的安全，因此装着游戏的软盘还是自己背在小包里，不敢丢在招待所。这时候外面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二人在市中心简单溜了一圈，也就回到招待所休息，准备明天一早就前往小霸王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