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游戏
“呼！”
天坑中的张野猛地坐起身！一口浊气呼出，只感觉经历了一场大梦生死！
“醒了？”
李星云挑着眉暧昧一笑，顺势瞥了瞥他怀里沉沉睡去的青衣，“左揽右抱，今后当真是幸福呀。”
“……”
张野喉头微微哽咽，被她看得满头黑线。
“哪个xing福？”老酒鬼故作无辜地插嘴道，“幸福还是性福？”
“你俩能不能适可而止……”张野捂着脸，深感这俩人的无聊真的是惊世骇俗。
“我说错了？有些话就不用我给你挑明了吧~ 上次，咳咳！蜀山，咳咳！你身边带的可不是这个妞啊~ ”她一边说一边暧昧地挑着眉，看张野的神色俨然还是那副介乎猥琐与女diao之间的笑容。
“你特么说着不挑明最后不还是挑明了吗……”
张野扶额，也是懒得搭理她。他看了看怀中面色终于不再高冷的青衣，一时间也觉得心头柔软了几分。正事尚未处理完，眼下还轮不到儿女情长。于是他手掌轻抚过青衣的面庞，光华闪过，人身化纸伞。
收起纸审，他看了看遥远天际——风很大，却不见任何人。
“娄震廷走了？”
“他要是不走，我们敢把你救回来？”
林九耸了耸肩，从地上悻悻地捡起酒瓶。
他刚准备喝，就被从地上站起身的张野厉声喝止，“伤没好——不准饮！”
“不饮不饮Ｃ不容易走了个二姐现在又来个二姐夫！”
林九翻了个白眼，收起酒壶，单方面表示对张野的不满与抗议。
“走就走吧，反正他大概也看得出来我其实没死。”
张野笑了笑，拍拍身上的泥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嗯？”
不染老道看了他一眼——这老家伙此刻是真的苍老了许多。没了一身真元加成，现在的他连夜晚寒风都承受不起。
“因为弑神诅咒，”张野叹了口气，道出了原委，“我身上的诅咒太多了。在娄震廷的概念中，我身上至少有一道邺水河伯的神格烙印，一旦我身死，寄付的神格会立刻侵占我的身体，化作河伯转生。但事实是并没有。”
“可他也没有趁机毁去你的身体？”
“一方面应该是忌惮于大长老的剑意。”
林九思忖道，他看着李星云：“这点我很好奇，为什么您的真元明明已经尽丧，却仍然会有那么强的剑意锁定？”
“剑意是‘意念’，真元是‘动能’，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李星云笑了笑，“我崩坏的是丹田气海，又不是我的脑子，为什么不能保留剑意？”
“明白了，恕我冒昧，此刻的您除了一身剑意，还具备把这种剑意具象化的能力吗？”林九苦笑着问道，显然，这也是在座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比喻，我说了，剑意是‘意念’，真元才是‘动能’，我保留了想法却失去了将想法付诸实际的执行能力，自然是不能像先前一样万剑齐发咯。”
李星云笑笑，明明是输得一败涂地的局，却好像在她看来毫不在意，甚至是怡然自得。
“所以他刚才是纯粹被吓走的是吧？”
林九的眼角微微一抽。
“说谨慎应该更好——孔明弹琴退仲达，怪只怪我们这位蜀山大长老实在是威名太盛了。”张野呵呵一笑，解释时还不忘打趣了李星云一番。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笑着笑着，他自己反倒是严肃了下来，“除了忌惮天剑余威，应该也有他自己的有意为之——他应该并不想我这么快就死，否则就算大长老还有战斗力，凭他的底牌，马男加飞僵加骨龙，要毁坏我的尸身也不是很难。”
“不想你这么快死？这算什么？对手之间惺惺相惜？”
老道士冷哼了一声。
“大概吧……也不见得就是惺惺相惜，或许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无趣。”张野抬头望着无月的星空，“娄震廷这个人，说是阴谋家，其实更像个剧作家。他处心积虑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单纯的享受趣味。”
“趣味？”
不染上师微微咂舌。
“把众生玩弄于鼓掌间的趣味。”
张野回答，“他会救治濒临绝望的病人，却也会安排妖魔破坏少女的贞洁。他会在危机境中拯救最后一丝希望，却也善于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他自以为自己已经熟练掌握了人性，因为无求无欲，所以本身没有任何的破绽可寻。他一切行为的动机只是出于一种把玩人心的趣味，他要看着芸芸众生在希望破灭与绝境无路中挣扎，祈祷。所以如果太容易就让他毁灭了四大名山人间正道，反而来得太无趣轻松。”
“真是令人作呕的恶趣味啊。”
老道士冷笑，“倒是这种作风，令我回想起了某个半宗教组织。”
“轮回教派？”
张野问。
“你居然知道？”
几大高层无一不是流露震惊之色。
“是我告诉他的，时机已至，恐怕就算我们不说，用不了多久他们的行动也会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了。”李星云说。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倾向于娄震廷和这个轮回教之间是有关联的。”张野道，“原因无他，且看这次三大名山遭受重创，从这件事中获利最大的是谁。”
老道士等人面面相觑，一张张老脸白得跟死人一样。
“能不能先容我问一句，你们在阵中究竟遭遇了什么？擒龙师兄为什么会这样？刚才那名骑骨龙的又是什么人？他手中所持的法器为什么会这么厉害？为什么会有马面阴神来阻截我们？这件事和轮回教又有什么关联？到底能不能出来一个人和我解释一下？”
伏虎天师激动地都快爆粗口了。
擒龙师兄昏迷不醒，自己的一行人的修为也悉数被清，这样的变化实在让他短时间内接受不了，而最骚的莫过于，都他么这个时候了，这几个人还有心思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开玩笑？
都糊涂了是嘛？
都不知道现在他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四大名山，众高手！今日一役，起码折损一半有余！
而他们至今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只看到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骑着骨龙拿个法器将他们一网打尽，最后还留了他们一命却清掉了他们毕生修为！
知道这是什么级别的事情吗？
不客气的说倘若这时候魔道发动侵袭，最后的结果势必是正道崩毁、天下大乱，典狱司秩序崩坏，四大名山根基倒退三百年！
面对伏虎天师的发难，张野的反应显得泰然自若。
“冷静一下，你一口气问了七个问题，就算是要回答，也得等我们组织一下语言不是？”
“青龙长老，能请您告诉我事情真相吗？”伏虎天师面色不善，相比于张野，他更信任身份上最具权威性的李星云。
“事情真相就是：所谓黄河法阵，自始至终都是别人布下的陷阱。”李星云耸耸肩，简明扼要，一语中的。
“陷阱？刚才那个骑骨龙的人？他是谁？动机是什么？”伏虎天师的问题一串接着一串，激进的态度，甚至于一旁的驾鸾天师都看不过去，偷偷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说话注意分寸。
“不用这么激动，这里丧失修为的不止你一个人。”
张野看了看他，冷笑不止，“有些事情和你解释不清，那个人的来路，你理解成‘和轮回教有关联的阴谋家’就好。至于黄河法阵——也就是后来你们所见到的盂形法器，它确切的名称应该是混元金斗。”
“混元金斗？！”
昆仑山两大上师连同青釭剑主一并失声喊道。
“吞尽乾坤并四海，任他宝物尽收藏。”张野无奈摊了摊手，“如诸位所见，那东西应该确实就是混元金斗无疑。”
“……”
几人一阵哽咽，直到同入阵中的不染老道、李星云双双点头，他们才怔怔地望着张野，勉强相信了这套说辞。
“那我们的修为……”青釭剑主一张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九曲黄河大阵。”张野淡淡苦笑，“削去顶上三花，消去胸中五气。没了。包括我在内，现在的在座诸位，都是名副其实的凡人。”
“天数，天数！”
不念上师摇着头，到这时候居然不悲反笑了起来。“命数如此，我当何如？”
“天数？”不觉上师的表情跟他差不多，“我看是劫数吧。这等法器落入邪道手中，若是不尘师兄在此，能应对吗？”
他口中的不尘上师，自然就是昆仑那名坐镇天下的天机境。
“未知。”
不染老道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在正式交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
“这黄河法阵都是那法器幻化的？”伏虎天师接茬到，一做那么小的钵盂化成如此庞大的法阵，这事情即便是亲眼所见，现在想来仍然是那么不真实。
“是。”张野点点头，“他排了那么长的线，在黄河地下埋藏那么大的一座陷阱，目的就是引诱我们进入，一次聚集四大名山众高手，进而一网打尽。”
“这么看来茅山反而是因祸得福逃过一劫？”不念上师倒是很有苦中作乐的精神。
而张野却是摇了摇头：“茅山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手握混元金斗却还要用这种方式将我们一网打尽，只能说明一点。”
“什么？”众人问。
“这件法器有着极大的使用限制。”李星云替张野给出了回答。
这对“母子”相视一笑，大意是心有灵犀，有些事情不言而喻。
张野接着道：“倘若这件法器真如演义记载那么无敌，那么他大可以手持混元金斗直接攻上四大名山各山门。骨龙加飞僵加牛头马面两大阴神加混元金斗，这样的台面战力，即便是一山之力，他要全力进攻，至少也能灭掉一半以上。”
“一半不止。”不染老道摇了摇头，给出了更精确的估算，“混元金斗解决所有会法境以上高手，牛头马面收拾掉所有不成战力的杂兵。加上一头飞僵冲入基层弟子人员——刀枪不入的体质，这就是一台纯粹的杀人机器。单是这套组合，要灭掉一个山门已经不成问题。”
“喂喂……用‘杂兵’来称呼自己的门下弟子，你这个思想觉悟还真是高啊……”老酒鬼吐槽道。
“牛头马面？两大阴神？”伏虎天师一愣，“牛头呢？我们只看见了马面。”
“牛头被他安排在了阵中，用于消磨我们一群高手的体力。”李星云笑笑。
“怪不得，怪不得你们几个平安无事，擒龙师兄却是重伤昏迷！想必擒龙师兄是在和那头牛头阴神以命相搏的过程中才身受重伤的吧？”伏虎天师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神色，像是所有疑问都水落石出。
“话说你是从哪得出‘以命相搏’这个结论的呀……就这种玩意儿‘以命逃跑’还差不多吧！”
以上，是林九放在心里的吐槽。
张野当然知道他会说什么，因此在他开口以前，一个眼神就阻止了他要说的内容。
他点了点头，看着伏虎天师充满尊敬与向往的神色郑重道：“是，擒龙天师之英勇，令人叹服。阵中遭遇阻截，是他舍命相搏，才换得我们几人平安无事。”
“那牛头呢？”伏虎驾鸾两人一听，原先还因为修为尽失而有些颓废的神色顿时又自豪了起来——尤其是伏虎天师，一张脸上尽是“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擒龙师兄是何等人物其思想觉悟焉是尔等可以企及？”
“牛头，死于阵中。”李星云回答。
“擒龙师兄。”
伏虎天师看着地面上昏迷不醒的擒龙天师，不知道是误会还是什么，脸上的自豪与崇敬，居然有了淡淡升华的迹象，“您所做的一切，定会为世人所记住。壮哉！我千载龙虎山！”
“你壮哉个屁啊你壮哉？？这有什么好壮哉的？他做了什么还要让世人所记住？记住他临阵脱逃坑队友秀智商吗！你特么该不会以为那头牛是你擒龙师兄干掉的吧？？！做人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你怕是个自我感动能力MAX的智障吧！！”
当然，以上这句话仍然只是林九放在心里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