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黄河之下
“怪不得要把拯救天下苍生的任务交给我，原因是现在你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是吧？”
他想了想以后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李星云笑着点了点头，“不光是我，同样身处天机境的不尘上师也是一样，传闻他闭关二十年不出，不等天下大劫，从不离开玉虚宫一步。我们都不希望，这世间真的遭受某次不得不需要我们出手的大劫——而现在，这场劫恐怕近了。”
“烦！”
张野皱着眉头，一脸的郁郁寡欢。
“烦什么？我这不是还没飞升么？”李星云笑笑。
“想让你飞升不容易吗？以娄震廷的城府，只要动用手段，要逼你出手、再到引来天劫，简直是易如反掌。”
张野没有夸大其词，以娄震廷的手段，真要算计李星云确实如此。
“所以我才没有在外人面前提及我已经突破的事情呀。”李星云笑道，“如果不能阻止对方的算计，最好的方法就是隐瞒这件事情。就算有一天我不得不出手，那也要把我这最后一丝余晖，发挥在最有用的地方。
“张野，迄今为止，我们还有几件事未明。”她微微正色，看着张野说道。
“嗯？”张野看了看她。
“第一，娄震廷的真实来历。”李星云微微一顿，“论城府，论心性，论手段，论胆识，这个人，都绝不可能是普通人出身。他的身后必然牵扯着某些极大的秘密，非特定环境特定因素，造就不出这样的魔头。”
“这我倒是查过，但人家家世清白，还是着名医学教授出身，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张野苦笑道，“再者，他跟你们几大高手面对面，我相信你们也能看出来，他确实就是血肉凡胎的凡夫俗子一个。”
“凡夫俗子？你见过凡夫俗子能把昆仑上师、蜀山长老、龙虎山三大天师逼到这般田地的嘛？”李星云反问，“非特定环境特定因素，造就不出这样的人。”
“那我也是出身清白，还不是短短一年内和昆仑上师蜀山长老称兄道弟？说明啥？说明我来历也不简单？”张野撇撇嘴，不以为然。
“那你就更该注意了不是吗？”
李星云反笑道，“一个和你张野拥有同样气运的敌人，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张野一愣，驻足原地久久没有出声。
“其次，他的底牌。”
李星云继续道，“他座下为什么会有牛头马面两大阴神？混元金斗又是怎么落到他的手中？顺着这个方向，我要你把这些事情全部弄清。”
“又来了。”张野无力地翻着白眼，“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倒是想查，我想查就能查？真搞不懂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拜托我查东西，我这人设属性到底是诡道布阵师还是私家侦探啊！”
“你有这个本事，你只是懒。”李星云呵呵一笑。
“别！您老人家抬举我了！”张野一推手，把责任撇的干干净净，“我啥本事都没有，就本本分分小市民一个！这换在以前我多多少少还有点保命的本事，现在一身修为没了！法宝法宝不能用，阵器阵器也转不起来！我怎么查？又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逛了一趟九曲黄河大阵到头来反而还晋级突破了！”
“张野，这里是黄河。”
李星云一如既往地看着他，表情不变，眼神如波。
“黄河咋了？我也知道这儿是黄河！”
张野没好气地回道，看着天空一阵干瞪眼。
“你没听懂我说的意思，我说，这里是黄河。”
李星云笑笑，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怎么地，你这是要告诉我‘不到黄河不死心’吗……”
张野的眼角微微一抽，哽咽着喉头，愣是没搞懂这女人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
“我和你说了这么多，我以为你明白，其实你没明白。”李星云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再问你一遍，想清楚，你修的是什么。”
“诡道？”
张野有些懵，但毫无疑问，李星云的话在他心里留下了什么种子。
“我再问你一遍，你修的是什么。”
李星云笑笑，不急不缓。
“诡道。”
张野沉下了心。
“记住你的答案，现在不懂。往后总会懂。”
听到这个答案的李星云哈哈大笑，然而张野，仍然是一脸懵逼。
你笑个屁……
他暗自腹诽。
“以后你就会知道我笑什么。”
李星云突然停下来看了看他，洞穿一切的目光像是在说“别腹诽，老子听得见你心里在想什么”。
“卧槽！”
张野大吃一惊，于是为了试验这个女人到底能不能听见自己心里话，又在心里大吼了一句：“黄河黄河！这里是长江！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李星云，面无表情。
“你为啥不说话了？”她看着沉默的张野，似乎是在好奇他复杂的眼神究竟是在心里想些什么。
“没啥，做个小实验~”
张野耸了耸肩，实验证明，刚才她的反应应该只是巧合。
“哦，那就好，”李星云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在等我回复你：‘长江长江！这里是黄河！传话已收到！OVER！’呢。”
“……”
开玩笑的吧！！！
张野一双眼睛瞪得比天上月亮都大！
这尼玛到了天机境就可以随意窥探别人的心声了吗？？有没有点隐私！有没有点人权！
太尼玛为所欲为了吧！
“喂喂……你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呀……”李星云又翻着白眼看了他一眼。
“您老人家不是都能窥探别人心思了吗……还用得着问我？直接看不就完事儿了……”张野挑动着眉梢，显得有些无力挣扎。
“窥探个屁啊……我要真有这种异能我还用得着你去调查？我直接看两眼娄震廷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李星云反了他一眼，一脸嫌弃的表情像是在嘲讽他的幼稚。
“那你刚才是怎么听到我的心声的？？”张野满脸不可思议，一想李星云说得确实在理，顿时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猜得。”
大长老眉梢一动，“看你那副样子就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知子莫若娘听过没？”
“OK又开始没正形了。”张野微笑，手动再见，“切回正题吧，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重要吗？”李星云一笑，“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你也不可能从我这里问出来。现在不懂不等于你以后不懂，到了那天，记得再回这黄河。”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野拧着眉头。
李星云也不顾他的反应，只是兀自微笑，“昔日种下的种子，不知不觉间早已生根发芽。这世间总归如此，有因，就有果。我能参透，却不能作为。因为树是你的树，我只是浇水人。”
“您是我见过所有的高手中，最接地气，说话也最晦涩难懂的一位。”
张野竖了个大拇指，想想看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只能翻个白眼，以示敬意。
“回去吧，关于娄震廷，我这里还有第三个方向，你要不要听？”李星云问。
“说吧……反正你老人家的行事风格向来都是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接把个人意志往我头上砸。”张野呵呵一笑，明明是怨怼，却没有多少反抗的意思。
“父母对子女不都是这样的吗？”李星云冲他眨了眨眼睛，“听好了，第三个方向——他和轮回教之间的关联。我这里有样东西，你拿着日后也许有用。”
说着，她取出了一块正圆形的黑铜令牌。牌体是一个旋转的轮盘，正面写着“轮”字，背面是四头组合起来的兽形花纹图。
混天四兽。
混沌，穷奇，饕餮，梼杌。
张野目光一寒——果然，这个轮回教和混沌陵园之间是有关系的。
“这是轮回教的令牌？”
他试探着问道，这个答案不难猜，一看就是。
“应该是。”
李星云给了一个并不确定的回答，“这是我从无极阁弄出来的，具体来历、功用都不可知。但想来能收藏在蜀山无极阁中，重要性不言自喻。你拿着，往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还有其他东西嘛？比方说关键时刻防身用的法宝，有多少来多少，我照单全收。”张野想了想，反正对方是李星云，他也没啥必要客气。
“就算有法宝，你现在修为清零能用上吗？”
李星云呵呵一笑，“算了，这东西你拿着。”
她神念一动，一柄青色剑柄、银色寒芒的宝剑飞入了张野手中。
“天策剑？！”
张野眉毛一竖，“你给我这东西干嘛！”
“防身啊！”
李星云略感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不要小看它，这把天策剑作为蜀山四名剑之一，历代传承，香火不绝，说是紫青双剑之下蜀山第一至宝也不为过。且它跟随我多年，现在已经修出灵性，威力强大的法宝我倒不是没有，只是给了你，你也不见得用得上。”
“倒不如给我一个能自主应敌的小跟班是吧？”
张野嘿嘿一笑，手一伸，那柄天策剑如一条小龙般自主环绕在自己身周，上下翻飞，灵活自如。
“你的剑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想到了这点，张野又问。
“我？你觉得我还需要剑嘛？”李星云淡淡一笑，一点剑意侧漏，方圆数里，寸草尽遭风折！
“日。”
张野咽了口唾沫，胆寒之余爆了个粗口。
“你这女人也太彪悍了吧！”
“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李星云怒怪了他一句，“凡事自己小心，有无双剑印在，只要你有任何危险，一声传讯，我会用最快的速度缩地千里赶到。”
“这你放心，我这么惜命的人，就算你不交代，我遇到危险前也会把我能叫上人全都叫一遍。”张野呵呵一笑，表示对方的担心纯属多余。
“我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底，知道身后有人罩着你就成。”
李星云笑笑，也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走了。”
她起身打了个招呼，踩着小碎步一蹦一跳走向了远方。
张野没追，而是愣在原地反复思考那一句“张野，这里是黄河。”
黄河？黄河又如何？
他哭笑不得，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天道传人到底在卖些什么关子。
身边的天策剑发出轻声龙吟，他俯身下地，用手摸着这片河床上微微湿润的土壤。
是水。
黄河之水。
神识海中的赤色龙纹发出震天吼啸，那一刻，仿佛有源源不绝的力量自地下涌来，一如这千年不息的黄河之水，一如这奔流不绝的浪涌波涛！
“靠！”
张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随即甩了甩手，从这一刹的失神中逃脱了出来。
“白止离？？”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这片土地，突然间打了寒颤，有些迷茫又有些悻悻地往回跑去，追溯着李星云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