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琉球列岛
夜幕下的东海,繁星点点,海风习习,绿眉毛号悄然无息地穿梭在茫茫夜色中,万籁俱寂,波澜不惊。
燕然等人又是一番开怀痛饮,可志王子依然还是一只醉猫,谢愁飞原本就是一只醉猫,列不四快要变作一只醉猫,而燕然也隐隐有些熏然欲醉。烛摇酒酣,众人一一酩酊醉倒,舵楼里顿时鼾声四起。
燕然拎着一个小酒壶,晃晃悠悠地走上了舵楼平台,四肢摊开地躺在甲板上,仰望星空,倍感寂寥。可盈郡主慢慢走到他身旁,屈膝坐下,幽幽说道:“燕公子好兴致,闲来清风明月,可别学那李太白下海揽月呢。”
燕然微微一笑,道:“我还没那般潇洒,只是舱房气闷,出来透透气罢了。倒是夜深人静了,可盈郡主为何还不就寝?”
可盈郡主叹了一口气,幽幽回道:“每一念及昨日白昼的重重杀机,可盈怎能安然入睡?幸得遇上燕公子这般的无敌猛将,否则我姐弟俩恐怕已是葬身鱼腹了。”
燕然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恰逢其会,倘若没有汪将军坐镇中枢,镇定自若,倘若没有毕不三毅然出手,扭转乾坤,呵呵,单凭我一人一刀,只怕也是被那漫天的飞箭射作成一只刺猬了。”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似乎都弥漫起一阵淡淡地暧昧之色,燕然忙稳住心神,努力回想段新眉凶神恶煞的模样,竭力将可盈郡主的影子,从自己脑海里驱将出去。
只听得可盈郡主淡然说道:“前有海盗围追,后有倭寇堵截,此事并非偶然,而是有心人隐匿在黑暗里,以有心算无心,浑没想过,他的心竟是如此狠毒!”
燕然讶道:“究竟是谁在背后谋划这些事情?”可盈郡主媚眼如丝地扫过他一眼,咬唇说道:“我与可志还有一个哥哥,却是父王侧室所出,料想这些事情,与他定然脱不开干系!”燕然大是头疼,莫非又是双龙夺嫡的无聊戏码,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帝王家最无情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此。
果然可盈郡主大胆地盯住他,轻轻说道:“可盈唯望燕公子能大发神威,助我姐弟二人安然返回琉球,早日即中山王位!”话声虽轻柔,可是话音里的斩金截铁之意却是令人不容回绝。
燕然叹了口气,颓然说道:“既然大家同舟共济,我便陪你们走上一遭吧,只希望别出现全大叔那级别的无敌怪物就行!”可盈郡主自然大喜过望,眼神里不时闪过孩子般地狡黠。
燕然突然有了一种逼上梁山的感觉,只是,如此良辰,如此美景,他又怎忍心拒绝一个温婉如水的女孩子?长刀无情,但公子有情。
长夜漫漫,终有倏然日出的一时,不知不觉中,燕然已是沉沉睡去。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调皮地照射在他的脸颊时,方才悠悠醒转,茫然四顾,可盈郡主已是无影无踪。
绿眉毛号一路东南前行,汪烟客走上平台,向燕然点头问好后,沉声说道:“燕公子,前面便是北蟒海域,礁多浪急,甚是凶险,但过了北蟒海域,离琉球也就不太远了。”
燕然点点头,告一声罪后,自去舱房梳洗不提。舵楼内的众人犹在酣睡,燕然摇摇头,拿过一壶残酒,随口喝了个干净。
绿眉毛号又向前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后,便已是深入到北蟒海域里。燕然放眼望去,果然风卷浪急,礁石嶙峋,稍有不慎,即是船覆人亡之局。而汪烟客更是满脸肃容,指挥着水手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一块块突兀而来的怪石。
转过一道急弯后,前面赫然出现十来艘海盗舰船,正是昨日绕道而来的那帮海盗,绿眉毛号上的气氛登时凝重起来。
燕然道:“汪将军,此刻我们应该怎么做?”汪烟客粲然一笑,厉声回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燕公子,我们已是无路可避,也无路可退,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燕然听得热血沸腾,也是唰地拔出长刀,厉声喝道:“好,斩不尽的海盗头,喝不完的倭寇血,既然退无可退,且看我五公子的刀!”
燕然远远瞧去,海盗战舰足有十一艘之多,气势汹汹地横在前面,在清晨的阳光普照下,显得分外的狰狞与可怖。
越往近处,对面海盗战舰上的战鼓更是震耳欲聋。燕然握紧手里的长刀,心里也不禁惴惴不安。突见列不四与谢愁飞施施然地走上舵楼,列不四居然也提着一把朴刀,愁眉苦脸地说道:“唉,想不到今日老子也要来重开杀戒了,这一趟可真是没赚头,亏喽!”
谢愁飞仍是一副似醒非醒的模样,懒洋洋地说道:“昨日你与那毕不三杀得痛快,可真正是羡慕死我了。今日说什么我也不能再醉倒在你身后。”
燕然挠挠头发,苦笑道:“大敌当前,分外紧张,我的小心肝已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谢公子,不如陪我再去喝一杯?权当替我压压惊解解愁。”
谢愁飞翻了一个白眼,掷地有声地说了句,“滚!”众人皆是大笑,一时间,浑忘了那群越来越近的海盗。
突然,一支箭矢擦着汪烟客的身边,唰地射了过来,直插在舵楼檐柱上,箭尾剧颤不停。汪烟客厉声呼道:“小心流箭!”众水手纷纷竖起船舷边的藤盾,不一时,只见那漫天箭矢激射而来,“噗噗噗”地射在藤盾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燕然见那海盗敌舰越来越快,相隔已不过十数丈远,情知不可能杀尽敌舰上的盗贼,略一沉吟,便向着汪将军说道:“汪将军,你令绿眉毛号加速前进,只管冲撞过去。我尽力去将敌战舰上的桅杆斩断,叫他们追击不得?”
汪烟客沉声道:“或许这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燕公子,那一切就劳驾你了!”谢愁飞忽然插口说道:“汪将军,千万记得,还有我雁荡山谢公子!”
列不四却是皱眉道:“此刻箭如雨下,你们又如何能杀得过去?”燕然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雁荡山上在那湖水里的经历,止不住哈哈一笑,道:“不斩断桅杆也行,那我就直接潜到海底,将他战舰凿穿个洞,看他沉还是不沉!”
汪烟客疑道:“你如何能潜水过去?须知凿穿船底可非一时之功,你如何能在水底憋气这么长的时辰?”燕然得意洋洋地笑道:“在雁荡山上,我才发现,原来我竟然可以像鱼一般地在水里呼吸,这一节汪将军倒是不知了。”
列不四惊道:“莫非你竟是修炼出了先天真气的胎息之法?”燕然挠挠头发,茫然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定然不负各位所托吧!”他挥手摆了几下,突然纵身便往那海底跃去。但见漫天俱是飞箭,他忙挥舞长刀,将箭矢一一挑飞。
“扑通”一声钻入海底后,他不免有些晕眩,忙默运起青木真气,但觉一股清新舒爽的真气直泌入心肺之间,顿时神清气爽,快意之极。海水清澈,睁开眼,四周清晰可辨。燕然瞅准敌舰方向,嘴里衔着长刀,四肢舞动,鱼一般地向敌舰游去。
不过盏茶功夫,他便走到一艘敌舰船底,伸手摸了摸,但觉船底青苔遍布,滑腻异常。他在海底竭力稳住身形,用刀轻轻刮去那些青苔,刮出了一个手臂长的弧圆。
他骤然提聚全身真气,将刀往那船底木板一插,青光闪烁中,便如刀插豆腐般地插了进去,直没至刀柄!他运刀画了一个圆,再抽刀而出。
将刀重新衔在口中后,他双掌贴住那块船板,使个吸字决,登时便将那块圆形的船板扯了下来!但见海水汹涌而入,他不禁得意地笑了笑,又转向下一艘敌舰,急急游去。
到达下一艘敌舰后,他又是如法炮制,轻易之极地又划下了一块船板。如此重复几个回合,他已是凿穿了五艘敌舰的船底。
他只觉得海水压力越来越大,自己内息真气虽然源源不绝,却也是损耗极大,越来越是胸闷气促。于是他便不再坚持,再游过数丈外,探头露出了海面。
此时海面上已是混乱不堪,那五艘敌舰吃水甚深,终于开始倾斜,海盗们不明就里,直觉得匪夷所思之极,无不惊慌失措,哭天抢地地喧嚣鼎沸。
汪烟客抓住时机,指挥绿眉毛号全速前进,再逼退了两艘敌舰后,终于冲出了海盗舰队的包围圈。而燕然也早已翻身上船,与闷闷不乐的谢公子汇合在了一起。
谢愁飞悻悻地说道:“又做了大英雄,这滋味够爽快吧?”燕然大口喘着气,连连点头,笑道:“很爽,很爽,不过比起把你灌成醉猫,这感觉还是略微浅了些。”
众人哈哈大笑中,绿眉毛号已是乘风破浪,转瞬便将那群鬼哭狼嚎地海盗舰队远远地甩在了背后,扬帆起航,全速向琉球开去。